格·施瓦茨
赫想要租一套房子,却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得不按房子的指令行事: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无数的按钮。房东芬克先生向古赫作着说明。
“这个房间可以做卧室。”他对古赫说,“当然,您只要按一下这里,床铺就会从墙体中出来。如果您使用这根拉杆,桌子就会从地板中弹出,而如果您愿意坐在那儿的垫子上,椅子就会富有弹性地迅速升起……按一下这个按钮,咖啡就会源源流出,而如果您把挂画的钉子轻轻一推,苏打水就会灌满玻璃杯。电视节目通过枝形吊灯投射到墙上,不过您得费神地把广播电视节目表放在灯泡前面。只要您随意拉起帘子,窗户就会显现……”
从芬克先生的脸上可以轻易地察觉到,这番说明使他自己兴奋不已,也使古赫眼下较为喜欢这套奇特的房子。
“还有其他需要说明的吗?”
“是的,关于书房……”
“无需费神!这儿有一套百科全书,只需将它放在眼前,您就可以想象出人们所写的一切。不过,为了让您不致腻烦,我们物业管理处有一个小机器人供您使用,您可以同他对弈、打台球或高尔夫。如果您中意需要多个伙伴的游戏,机器人将在刹那间分身成相应数量的游戏伙伴,包括预备队员。”
古赫察觉到,房东芬克先生说话越来越急促,而且时不时地看表。同时,房东的说明也使古赫开始感到疲劳,不太舒服。
“在您愿意做心脏移植的情况下……”
“可是我完全健康。”古赫笑着嘟哝,他的脸色却在那一刻流露出恰恰相反的情绪。
“三台质量最好的电脑随时为您工作。您脸色有点苍白,不必惊慌!”
芬克先生现在说话是如此急促,以至于古赫再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古赫感到筋疲力尽,唯恐自己失去知觉,他的心头萦绕着越来越浓重的幻觉:在他的头颅里运转着的不是脑神经,而是一台操作得极其蹩脚的电脑。他依然听着芬克讲话,却再也听不明白,而且也不想作出努力去听明白。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指责芬克没有安装另一个按钮,只要按一下就可以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再有任何知觉。但古赫懒得同他说诸如此类的废话。
“即使与您过世后相关的事情,您也不必操心。”芬克喋喋不休道,“从一等的棺木到三间阴宅以及配套设施的墓穴,全部包括在价目表之中。”
然后,由于流一滴虚假的眼泪也被列入收费项目,芬克先生掏出手帕揩了揩他的左眼,准备迎接下一位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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