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杏清
乾隆皇帝修《四库全书》,客观上为中华民族留下了一大文化奇观,它是中国数千年文化的集大成之作,它与长城、大运河一样,为世界所瞩目的“中国古代三大伟大工程”。
乾隆皇帝不仅策划了《四库全书》的编修,而且还想好了有关《四库全书》的收藏。该书共缮写了七部,分藏七阁之中——承德避暑山庄的文津阁、圆明园的文源阁、紫禁城的文渊阁、沈阳故宫的文溯阁、江苏扬州大观堂的文汇阁、镇江金山寺的文宗阁、浙江杭州圣因寺的文澜阁。太平天国期间,1853年,扬州、镇江藏本化为灰烬;1861年12月,杭州的藏本散失一半。1860年10月,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圆明园内藏本化为灰烬。在不到10年的时间内,七分之书已佚存参半。缅怀畴昔,不禁令人产生典籍散亡之悲!
余下的三部半书总算走到了20世纪。1915年,承德避暑山庄文津阁的藏本运抵北京,先藏于古物保护所,后交北京图书馆收藏;紫禁城文渊阁的藏本在1948年被国民党政府运到台湾收藏。至此,七阁之书,只有沈阳故宫的文溯阁藏本还算完整,书阁一体,但这一部的命运却又最为多舛。
沈阳故宫文溯阁《四库全书》的历险开始于1914年。此年,为拥戴袁世凯登基,准备影印《四库全书》,将文溯阁藏本运抵北京,存于故宫保和殿。袁世凯的皇帝梦破灭后,此书被冷落在故宫中。1922年,退位的末代皇帝溥仪,借口经济困难,打算把紫禁城保和殿的《四库全书》盗卖给日本人,议价为大洋120万元。北京大学教授沈兼士得知后,立即致函北京政府教育部强烈反对,并向媒体透露了这一消息。
消息既出,举国震惊。迫于舆论的巨大压力,溥仪盗售该书的阴谋没有得逞。1925年,文溯阁《四库全书》已离开沈阳十余年。这时,沈阳欲筹办图书馆,张学良等许多东北有识之士积极奔走,经多方争取,终使文溯阁《四库全书》回沈之事落实,并抓紧清点,查经、史、子、集共6144函,于当年8月5日点交完毕,由当时的奉天省教育会会长冯子安查收并押运回沈。“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国土沦陷,文溯阁《四库全书》落入日本人手中,后以伪满洲国国立图书馆之名代为封存。
抗战胜利后,沈兼士任民国教育部平津区教育复原辅导委员会主任委员,负责北平、天津高校的接收、整顿、甄别工作。包括被日本人掌控的《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及有关图书档案,全部由中方代表沈兼士正式接收。
新中国成立后,沈阳故宫文溯阁的《四库全书》真正回到人民手中,人民政府为了妥善保管此书,进行了认真清理。朝鲜战争期间,此藏本先后转移到黑龙江省的讷河县、北安,1954年10月运回沈阳故宫。1966年10月,珍宝岛战云密布,次年10月底,此藏本被运抵甘肃,藏于兰州市郊的一个战备书库中。经辽宁省文化界的呼吁,2001年,辽宁省文化厅上报文化部,请求协调《四库全书》回归辽宁省图书馆。文化部为此专门成立专家调查组,考核辽宁和甘肃两地,最后得出结论:《四库全书》适合回到辽宁。
国家瑰宝没有流落异邦,沈兼士先生居功甚伟。我们今天应该感谢这位沈兼士教授,是他的文化良知和责任感保全了民族文化和中国人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