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鼎
在故乡的田埂上我想起一只羊
醒了 故乡的云
月色清和 昨夜的梦一样的轻
草们在夜色掩盖下疯长到膝盖高了
田埂上没有一只羊 草叶上的露珠滚动
令我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羊 头部有黑色花纹的羊
后来长了犄角母亲说别让它顶了的那只羊
每天让我牵着在田埂上放养的那只羊 那只
让我放得很肥的头上有黑色花纹的羊
那是一只幸福的可以在田埂上吃草的羊
现在的田埂长满野草 没膝高的野草
没有羊 没有牵着羊的放羊娃
只有我这个被中年摇醒梦乡的人
在丢失童年的清晨看着田埂上的草发呆
站在故乡地头我找不着我的童年了
牵牛花已开了 白的、粉的、紫的
它们早晨就开了 攀在树头、篱上
它们开得鲜活 像我小时候一样的好
从枝条出来像肥皂泡一样吹薄了嘴唇
又艳得发烫 像要烫破了花瓣
发出一声铜质清脆的颤声
黄黄的蕊便应声而出 鼓槌似的
叫喊起来 而我的童年呢
站在故乡地头,我发现我找不着我的童年了
我不知道民生渠的深浅了
沿着民生渠堤 我走在归乡的路上
初夏时节家乡正在干渴 水波潺湲
堤岸上的杨柳少了记忆的密度
阳光无遮无拦地射下来 晒得童年
干涩又跌跌撞撞的不清晰 似乎
看不见水草好像也没有蛙鸣声的鼓躁
岸就这样直白地挡着流水 好似
挡住了我童年记忆的窗口 水流潺湲
岸堤没有小时那样高了 仅仅是高出水面
高出流动需要的那么一点高度 是水深了
还是渠底抬高了 我分不清小时记忆里的
岸堤高大还是现在的水太深了 我分不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