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
星期六上午,小毛开着火车
到我家找我玩。
他爬树,我装猴子。
为了对付那个不说话的家伙,
小毛开始讲故事,故事里有个
猜不透的谜语。
我是苹果他是梨。
热热闹闹、热气腾腾的好天气。
全世界:只有一个老头睡了,其余的
都是些不识字的、不愿睡觉的老太婆。
李氏、张氏、刘杨氏,
好大的一大群人啊,我们都怕了。
小毛突然把火车加速,让一车子老头
老太太在无声中滑行着,
消失得无影无踪。
2013最后一天
一首钢琴所带来的微风,胜于无人机战斗群在太平洋上空
所带来的飓风。
宏大的节日,渺小的人类。
在衰老到来之前,我喜欢上了这样的
小说:在旋涡状的银河里,我们住在一颗白昼
和黑暗交替的灰尘上。
在快乐的苹果汁,要变成悲伤的橙汁之前;
在悲伤的沙子,要吹临透明的摇篮之前;
在透明的翅膀,要掠过无名作曲家额头之前;
奴隶(黑格尔也忘了给他取名字)擦了擦豆大
的汗滴,以免它不小心
打湿历史书安宁、祥和的一页页。
他弯腰,缩进岩层之中,那是他该有的样子,
和结局。他的剪影
不是剪纸能剪出来的。剪纸中的老虎,鹰隼,
在猎人绳子另一端奔向猎物,剪纸中的
孩子欢笑着,憨憨地,他并不知道,即使穿越
了漫漫时光
他将依然这样幼小、可爱,只是纸张早已发黄、
发脆,被
科研工程团集体研究修复之后,他才依然是
那个当初的孩子。
那个祖母眼中母亲指缝间留住的孩子。
在国家还曾经是帝国的时候,我就曾爱过这里。
我现在也爱,比从前爱得更甚。
在我变成更小的灰尘之后,我仍将爱这样的词:
我还将爱我的村子。我还要走在那回家的路上。
就在我回来的一瞬,我们的灰尘无声无息生长,
长出禾苗,麋鹿,长出蚯蚓与蚱蜢,长出莲花与观音,长出篮球足球乒乓球长成地球,
长出:我这首诗开头写过的航母舰队群,长出
战败的士兵驾驶最后一艘
飞船逃亡最近的半人马星系以求平安与繁衍。
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直到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身上还系着从先帝爷
在活着的时候就定好的年号
他们才放弃了这种绝望的抵抗,乖乖地待在
我的诗里打鼾,等妈妈的双手把他们放进
更深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