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葬礼过后的晚餐时候)
史蒂夫·赫伯莱特:呃,我觉得葬礼办得很好。
查尔斯·艾肯(瓦奥莱特的妹夫):牧师表现不错。
瓦奥莱特·韦斯顿:关于诗歌和教学说得太多了。他自65年之后就再没写过诗了,他也从没喜欢过一文不值的教学。好事都没人提起,他可是个有五十多年历史的世界级酒鬼。
史蒂夫:我是不太懂诗,但我觉得他写的诗很特别。
众人:嗯。瓦奥莱特:你是谁?
卡伦·韦斯顿(瓦奥莱特的二女儿):嗯,这是我未婚夫史蒂夫,你们在教堂见过的。
史蒂夫:我是史蒂夫·赫伯莱特。
瓦奥莱特:呵呵,真是怪了,卡伦,你竟然把男朋友带到父亲的葬礼上。我知道那些诗写得很好,但我不觉得那能当作你与男朋友约会见面时的谈资。
卡伦: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未婚夫。元旦我们就会去迈阿密结婚,如果你能参加婚礼,我会很高兴的。
瓦奥莱特:嗯,我觉得那种事不会发生。你觉得呢?史蒂夫?是叫史蒂夫吧?史蒂夫?
史蒂夫:是的,夫人。
瓦奥莱特:你以前结过婚吗?
史蒂夫:是的,我结过婚。
卡伦:那是……
瓦奥莱特:还不止一次?
史蒂夫:三次,实际上在这次之前结过三次。
瓦奥莱特:嗯,那你现在应该挺得心应手了。
史蒂夫:是啊。
瓦奥莱特:我的眼力真了得,对吧?我的意思是,看看他,你就能看出来他结过婚。
这里的一些家具,一些舊东西,你们可以拿走。我不想要它们,对我没用。也许我该搞一次拍卖,因为其中有些东西……那些银器,相当值钱,但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们。
芭芭拉·韦斯顿-福特汉(瓦奥莱特的大女儿):说不定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搞拍卖,那你死后我们不用花钱就可以得到这些了。
瓦奥莱特:对啊,也许会这样。比尔,你现在住哪里?你想要这个古董餐具柜吗?比尔·福特汉(芭芭拉的丈夫):您说什么?瓦奥莱特:你和芭芭分居了,对吧?哦,还是说你们已经离婚了?
比尔:不,我们……只是分居。
瓦奥莱特:嗯,你们以为可以瞒住我吗?没有人瞒得住我,我什么都知道。你们的老爸也以为他可以瞒得住我,对吧?芭芭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瓦奥莱特:很遗憾你们两个之间有问题,也许你们可以自己解决。贝弗和我也分居了好几次,当然,我们不把那叫做分居。
芭芭拉:三天前,我指认了我父亲的尸体。现在我却要坐在这里,听你恶毒地攻击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瓦奥莱特:攻击我的家人?在你舒适惬意的一生中你有被攻击过吗?马蒂·费,告诉她什么叫攻击,告诉她攻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艾维·韦斯顿(瓦奥莱特的小女儿):冷静点,妈妈。
瓦奥莱特:别叫我冷静,他妈的!我他妈的还没成废人!难道我现在就得听你们的了?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马蒂·费·艾肯(瓦奥莱特的妹妹):亲爱的,别这样……
瓦奥莱特:当我妈妈众多男性朋友中的一个用拔钉锤打我的时候,来救我的是这个女人,她的头上现在还留有当时被锤子打过的凹坑。你们知道什么是攻击?你们知道这个大平原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们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样的?
芭芭拉:妈妈,我们知道你的童年很糟糕,但谁不是一样呢?
瓦奥莱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们全都不知道!除了这里的这个女人,还有今天下葬的那个男人,你们全都不知道。知不知道你们的父亲从四岁到差不多十岁这段时间住哪里?你知道吗?知道吗?
芭芭拉:不知道。
艾维:不知道。
瓦奥莱特:住在一辆庞蒂亚克小车里。和他的父母一起住在一辆破车里,在一辆车里住了六年!好了,你们谁还想再说自己的童年糟透了?上帝啊,这是问题的关键:我们曾经活得太累了,然后我们又过上了很好的生活。我们为你们牺牲了一切,什么都为你们做了。你们的父亲和我都是家里第一个高中毕业生,他成了一名成功的诗人。你们轻而易举地读完大学,视其为理所当然,这一点是肯定的。那你们成就了什么?你们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你们今天都在做些什么?天啊!要是你们像我们一样努力的话,你们就都当上总统了。你们生活中本来没有什么真正的问题,所以你们就得没事找事。
芭芭拉:你为什么要冲我们吼?
瓦奥莱特:是时候告诉你们点真相了,今天正合适!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芭芭拉:你是个瘾君子。
瓦奥莱特:这就是真相!我正想说那个!喂,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我是个瘾君子,我太爱这些药了,尤其是药片和镇静剂。看到这些蓝色的可爱小药丸了吗?它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它们从不让我失望。要是你想把它们夺走,我会生吞了你。
芭芭拉:把那些该死的药给我!
(晚餐后,三姐妹一起谈论各自日后的打算,讨论芭芭拉的婚姻,艾维与表弟小查尔斯——即小姨马蒂·费的儿子——的恋情。第二天,艾维想告诉母亲自己与小查尔斯的事,而刚刚从马蒂·费处获知了一个残酷事实的芭芭拉想制止妹妹。)
艾维:妈妈,我得跟你说点事儿。
芭芭拉:不对,你没什么事儿。
艾维:芭芭拉……
芭芭拉:不对,你没什么事儿。闭嘴。
艾维:我要告诉你件事,我和小查尔斯……
瓦奥莱特:你和小查尔斯是姐弟,我知道。
艾维:等等,你说什么?不对,你听我说,我和小查尔斯……
瓦奥莱特:我一直都知道。我跟你们说过,什么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艾维:妈妈……
芭芭拉:不要听她的话。
瓦奥莱特:贝弗和马蒂·费在一起鬼混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知道,查理如果不是一直在抽大麻的话,应该也知道。
芭芭拉:她这是嗑了药在胡说。
瓦奥莱特:才不是。你爸爸三十多年来一直为此事折磨自己,但是……如果他不自寻烦恼的话,他就不是贝弗利了。
艾维: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瓦奥莱特:你们最好现在就知道这事儿,你们已经长大了。说不定你们当中哪天有人需要一个肾呢。
艾维: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瓦奥莱特:嘿,你为什么在意这个?
艾维:你们没人性。
瓦奥莱特:哦,别这样。
艾维:无良!
瓦奥莱特:受了伤的究竟是谁啊?
(艾维离开了家。)
芭芭拉:你早就知道爸爸和马蒂·费的事儿?瓦奥莱特:啊,我知道,当然知道了。但我從没告诉过他我知道。不过你爸爸知道,他知道我知道这事儿,但是……我们从来没谈论这事儿。我……我选择了高姿态,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在最后我会……我会选择告诉他:“我希望这跟小查尔斯无关,因为你也知道我知道了一切。”你知道吗,如果我在汽车旅馆找到他,我就会跟他说:“如果你不再因为那些陈年旧事生闷气,你会好受些。”
芭芭拉:什么汽车旅馆?
瓦奥莱特:我……我星期一在开过保险柜之后,给那里打过电话,但已经太迟了,他已经退房了。
芭芭拉:你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瓦奥莱特:便条。他说我可以打电话到乡村绅士汽车旅馆找他。
芭芭拉:他留了便条?
瓦奥莱特:我星期一确实给旅馆打电话了。
芭芭拉:在你从保险柜里拿出钱之后。
瓦奥莱特:我们有约定的。你得理解,像我和你爸这样的人,小时候一直都没什么钱,对于我们这代的人来说,钱很重要。芭芭拉:如果你阻止了爸爸自杀,你就用不着把钱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了。
瓦奥莱特:呃,事后诸葛亮总是显得很聪明,是不是?
芭芭拉:他在便条上说他要自杀了吗?妈妈?
瓦奥莱特:如果我那时候还有理智,可能我……我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是,我……贝弗利自杀至少有一个理由是因为你。你以为如果你还在这儿的话,他会那么干吗?不会!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黑暗里,感觉被抛弃了,我们浪费了一生所有的时间关心你,让你过得好。哦,是的,你要那么刻薄地评判我,那就来吧。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手上沾了他的血和我的一样多。不过他是自杀的,那是他杀了他自己,不是我们。天啊,让我为此来承担责任,你能想象出比这个还残忍的事儿吗?为什么?为了打击我,为了证明我的人品吗?好了,不是的,我一直在等待,我等着去保险柜拿钱,不管怎样我都会等。你想看看到底谁更厉害吗,贝弗?没人比我更厉害,真是该死啊,等到什么都没剩下,等到一切都不复存在,都消失后……我还在这儿。现在谁更厉害,混蛋?!
芭芭拉:你说得对,妈妈。你是最厉害的。
瓦奥莱特:芭芭。
(芭芭拉砰地关上门,开车离开了。)
瓦奥莱特:芭芭拉?哦,芭芭?芭芭拉?哦,芭芭!芭芭拉!芭芭拉,别走。芭芭拉!芭芭拉!芭芭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