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防赔本赚吆喝

■本刊记者 李 越

谨防赔本赚吆喝

■本刊记者 李 越

熊丙奇，男，1972年7月生，四川资中人。著名教育学者，博士，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中国高校校报协会副会长，上海市高校校报研究会理事长。

我国大学正在加快在海外举办分校或者开设校区的步伐，而走出国门的大学都宣布自己是第一家。外媒对此的解读是，中国正在输出教育和文化等软实力，这也是中国高等教育崛起的象征。对此，《教育》旬刊记者采访了著名教育学者熊丙奇。

输出文化软实力应谨防赔本赚吆喝

《教育》旬刊：对于近几年来中国大学争办海外分校，您怎么看？

熊丙奇：我国大学在海外举办分校和校区，不能停留在“海外”概念上，以海外分校来“凸显”我国大学的实力，而要分析海外分校的具体运作、海外分校对国外学生的真实吸引力，以及海外分校对我国内地大学办学的推进。

一方面，我国大学举办的海外分校（校区），资金源自何处？是靠海外学校自负盈亏，还是需要我国政府的财政补贴或者来自母体校资金？众所周知，国外大学到我国内地来举办合作办学，基本上是稳赚不赔的，我国政府为吸引国外知名高校来办学，承诺了比较优惠的条件，包括对学校办学经费进行补贴，而我国大学到海外去举办分校，会得到这种待遇吗？更可能的情况是，完全由我国政府出资推动，建设海外分校会花费掉大笔财政拨款。

其次，我国大学举办的海外分校，究竟在海外有怎样的吸引力？会吸引多少海外学生攻读学位？目前看来，大学海外分校做的似乎还是国内学生出国留学服务的工作，这显然是为当地带去生源，而不是吸引当地生源来求学。据报道，同济大学的意大利校区，先期将以暑期课程、短学期、短期培训为主，逐渐开设海外学期、海外学年等学制。2014年计划开展设计创新类的大学生海外学习、师资进修、高端人才培训、文化和学术活动，为学生培养、教师交流和学科建设发挥协同创新的作用。目前，首批在全国10所院校招收的29名学生，正在这里参加同济大学和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联合举办的“2014年同济大学佛罗伦萨校区春季学期”项目的学习。

《教育》旬刊：对海外分校的未来发展，您有何建议？

熊丙奇：如果大学的海外分校，只为国内学生提供海外培训机会，那么，这类海外分校的价值并不大，只是形式上的海外分校，并不是货真价实地办一所能吸引海外生源的大学，如果海外分校能靠自己的运营做到自负盈亏还过得去，而如果需要政府贴补资金来打造海外分校，那就是赔本赚吆喝。

还需要追问的是，我国公办大学到海外去办分校，是谁在决策？在决策中听过教师、学生的意见了吗？国外大学还在国外举办分校，是要通过有教师代表、校友代表、学生代表参加的学校理事会的同意的，不是由某位学校领导随意拍板。因为办分校，不但涉及资金投入，还会影响到学校的整体办学定位、教育声誉。

中国大学其实并不需要急着去展示国际形象，到海外去办分校，去争什么海外第一家分校，这个第一有多大意义呢？而应该苦练内功。对我国大学来说，当务之急，是推进现代学校制度建设，实行学术自治、教授治校，摆脱办学的行政化和功利化，努力提高办学质量。只有如此，才会提高国际竞争力，需要注意的是，我国大学现在就连优秀的学生都无法留住，在这种情况下，去奢谈建设海外分校输出教育和文化软实力，只会是形象工程。另外，就是举办海外分校，也要学习国外先进的办学制度，为我国内地大学的改革提供有价值的借鉴，而不是想着输出。

采访手记：去行政化是终极出路

中国争相开办海外分校的盛况，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西班牙国家足球队的技战术特点——华丽而脆弱。在主流媒体倡导输出文化软实力的氛围中，许多海外校区揭幕仪式的隆重举行，其剧情不可谓不华丽，建校资金不可谓不华丽，建校热度不可谓不华丽，建校名头不可谓不华丽。但正如世间一切华丽的事物一样，华丽过后都难逃脆弱的黯淡。这就正如2014年巴西世界杯上卫冕冠军西班牙首轮即惨遭淘汰的厄运一样。

对于中国大学建设海外分校的探索，去行政化和去功利化是终极的出路。每一所海外分校没必要都办成高大上的土豪式华丽，而是应该办出各自的学校特色，以特色办校。尽量减少税收支出，增加和鼓励多种资金办校。这样，中国大学海外分校才会拥有真正华丽的前程。否则，即使海外分校暂时办得多么地炫目华丽，也很难逃出西班牙足球华丽而脆弱式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