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

苏原

外交官的工作是枯燥、紧张的，但不管怎样“压”力山大，年轻外交官的青春活力也是壓抑不住的，总要寻找机会宣泄和释放。

所有的驻外使领馆都有自己的俱乐部，以活跃馆员的假日和节日生活。像中国驻德国使馆这样的大馆，由于人员较多，还专门组织了青年读书会、妇女小组、合唱团，还有专人指导练习太极、瑜伽等。但俱乐部组织的活动，大都在假期较充裕的时候，比如春节、国庆（我刚到苏黎世时，国内还没有长假一说）。平时下班之后，比较宅的同事要么继续守在办公室读书看报，要么凑齐一桌打打麻将。“麦霸”们则独自在大厅里对着卡拉OK狂吼。

我们驻苏黎世总领馆的后面走上十几分钟就是一座山，这座山好像叫布鲁瑙。我通常喜欢在晚饭后约上几个年龄相仿的同事一起去爬山。那种躺在斜阳下的山坡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闲适真是让人回味无穷。瑞士的物价贵众所周知，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贵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我们的日常或者对外宴请的食材都是驱车上百公里远到德国南部的小城弗赖堡市购买的。如果想吃顿自己包的韭菜馅的饺子，简直就是奢望。在苏黎世的超市里，10根韭菜就得花二三十元人民币。10根韭菜能包几个饺子？所以，我们在爬山的时候，一些同事就一边散步，一边顺手割一些野韭菜。野韭菜外形比一般韭菜大，味道也比较冲，适合重口味的人，但也聊胜于无了。

在瑞士期间，我们不仅利用周末时间行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还利用假期捎带把周边的国家如奥地利、意大利、法国、比利时、荷兰等国也转了一遭。古人曾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诚不我欺也。

在去瑞士之前，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著名的莱茵河发源于瑞士。但到了瑞士，而且知道了有关莱茵河的更多故事之后，我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找机会去探寻莱茵河的源头。

莱茵河的源头位于瑞士东部的格劳宾登州境内的高山之上。我清楚地记得20多年前的那天，我们把车停在山脚，沿着满是砾石的弯弯曲曲山径向源头走去。莱茵河的源头叫做杜马湖，位于高山之巅。湖水顺着山涧流下，逐渐与附近的河流或溪流汇聚，终成泱泱大河。杜马湖清澈见底，水温极低，手探进去，有刺骨的寒意。由于海拔较高，周边只生长苔癣类植物。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里似乎真没有鱼虾类活动的迹象。

与探寻莱茵河源头相比，我们的奥地利之旅则狼狈得多。那时我们的收入很低，虽然比国内强点，但也不可能像当地人那样消费。所以，我们外出旅游都尽可能节省。反正都是年轻人，只要玩得开心，倒也不在乎吃得多好、住得多享受。那次，我们驱车越过瑞士东部山区，在奥地利西部的南蒂罗尔山区穿行。夜幕降临了，我们将车停在高速公路边的停车场上。由于人比较多，无法都在车上休息，经过简短商议，出于安全以及绅士风度的考虑，决定女生都住在面包车上，男生在车旁边找块平地支上帐篷打地铺。那是我最痛苦的经历之一！在我躺的地方恰好有一块半埋在地里的石头。我躺了一宿，这块破石头顶着我的腰硌了我一宿！不过，我还不算最倒霉的。有位同事和他的小媳妇自己住一间帐篷，不料半夜风雨大作，将其帐篷吹翻。我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听到旁边一声凄惨的叫声，连忙起来，与其他同事一起，七手八脚帮着重新固定好那顶倒霉的帐篷！

次日，朝阳升起，我们收拾好行囊，又抓紧时间赶路了，目标朝着萨尔茨堡、朝着维也纳。与前日稍显沉闷的旅途相比，前夜的遭遇反而给新的旅途增添了不少的笑料。

在瑞士工作和生活期间，这样的故事有许多许多。还有些故事只能深藏在我们这些当事人的心里，若干年后，想起来时，脸上会不自禁地浮起温馨和会心的笑。青春是美丽的，青春是无悔的。无论现在多少缕白发已经上了我们的头，但我们的心底，始终有青春的印记。

我们的青春献给了外交事业，我们的青春留在了阿尔卑斯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