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成就

2014-05-30 10:48
全体育 2014年8期
关键词:安德烈网球冠军

“早上好阿加西先生!”十几个幼儿园的孩子热情地跟“玉米片盒子上的先生”打着招呼。坐在窄小的板凳上,安德烈·阿加西跟地毯上的孩子们聊着天,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中断。他们过来将阿加西围在中间,一边做着鬼脸一边稚嫩地扭动腰身,口中的歌声透着纯净。

这里是“阿加西预备学校”,出资人阿加西是网球历史上最伟大的冠军之一,获得过60多个大小赛事的冠军,其中八夺大满贯。经过20年的打拼后,36岁的阿加西宣布退役。2001年他在家乡拉斯维加斯最贫困的郊区建立了这所被国家承认的学校。

学校有1200名学生,都来自贫困家庭,95%的孩子是非洲后裔。虽然学校性质是公立的,但主要运营资金靠私人捐赠。学生们都穿统一校服,彰显了学校倡导的纪律与平等,还可以避免互相攀比,成为时尚的受害者。

穿着黑色牛仔裤,黑色T恤,阿加西站得笔直。这个拉斯维加斯的孩子之所以投身教育是因为他自己曾是个“坏孩子”么?“我的经历和现在的事业有着密切的联系。”阿加西承认,“小时候,我除了打好网球,别无选择。幸运的是我成功了。但其他人可能没有我这样的运气。这给了我回到起点的欲望。”

1997年对于阿加西来说是个黑暗的时刻,这位前世界第一、温网、美网、澳网、法网、奥运会冠军的ATP排名跌到了第141位。他对网球的欲望与爱越来越少,开始吸毒,并讨厌自己。为了改变现状,他开始关注孩子,并创立了阿加西教育基金,一直持续到今天。阿加西希望他的学校能以一种长远的、可持续性的形式存在,并根据他的经历改良教学方法。年少时阿加西曾极度厌恶上学,“我希望学校里不会再出现我上学时糟糕的经历,我不希望这里的任何一个孩子受到我儿时的待遇。”

阿加西的学校看起来很豪华,每个年级的学生都可以看到高一年级的教学楼,那也是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之地,而高年级的同学也不会忘记他们是从哪里走出来的。“这里的建筑象征着孩子们的成长轨迹。”阿加西说。上课时,孩子们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鸡,手足无措,课间时,则会玩得忘乎所以。“没有教育,孩子们就被剥夺了选择未来的权利。”阿加西解释说,“唯一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方法就是在良好的环境下提供高质量的教育。”

每个早上,学生们会以各种方式学到尊重,阿加西举例道:“尊重自己,尊重别人,尊重规则,尊重权威。”在每个十字路口,都有一个标牌,提醒着学校的禁忌,以及违反禁忌后可能遭受的惩罚。“只要找到正确的路,每个孩子都有成功的潜力。我们要跟孩子们解释,之所以要求严格,是因为相信他们的能力。”

午后的休息时间,小姑娘们互相编着辫子,更小的孩子则团坐在树荫下,一派美好的景象。但在阿加西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忧伤,眼角的皱纹显现出儿时的忧虑,仿佛他仍在遗憾小时候没有受到这样的教育。

“教育是生活之本。我希望给学生梦想的可能。”这个自罗伊·埃莫森后第一位夺得全满贯冠军的人说道。此后只有纳达尔和费德勒复制了阿加西的辉煌。“大家可以认为我为了打好网球,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学业,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一间相对昏暗的房间里,这个尼克·博莱蒂耶里的爱徒回忆了他的童年,虽然不是秘密,但当事人能毫无保留地一诉衷肠,仍让人感动。“我父亲是个网球迷,我的生活除了上学就是打网球。精疲力竭的我无力成为好学生。慢慢学业只能让位给网球。”和所有父亲一样,在前几个孩子失败后,麦克·阿加西依然希望幼子成为冠军,甚至对于安德烈·阿加西的期待更好。“我从未怀疑过父亲对我的爱以及为我的成功做出的牺牲。我钦佩他勤劳的一生,直到82岁,他从未离开过工作岗位(拉斯维加斯一家酒店赌场的看门人。)他从不和我一起旅游,也没管我要过钱,甘心付出不期回报,只希望他的孩子们能过上比他更好的生活。他向往荣耀,钱只是获得荣耀的一个办法。通过学习获得成功的时间要更长,在他看来网球是实现美国梦的捷径。”

父子间的矛盾从未中断过,两个人无法互相理解。安德烈·阿加西回忆道:“有时候你会发现重要的不是得到父母的理解,而是理解父母。”如果没有这种想法,阿加西没准无法弥补曾经浪费的时间,以及接近被悬挂在学校的那些名人画像——甘地、马丁·路德金和曼德拉。

这三个人是20世纪以来,最激烈的右翼政治的捍卫者,但并不是冠军。作为他们的仰慕者,阿加西说:“在学校里体育的地位举足轻重,但我们举办比赛的原则是健康竞争,强健体魄,激发超越自我的自豪感。”想象一下,在这些蹦跳、奔跑、像弹簧一样跃向篮筐的孩子里,如果未来出现一个运动明星……“那几乎是我们的失败,这背离了初衷。这所学校的宗旨是需要让所有的孩子有机会成为平衡的人,喜欢从事的事业,愿意和这个社会分享成就。”

“不幸的是在体育里有太多悲伤的故事,太多的生活被体育毁掉了。对于孩子们来说,高水平的体育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伤害。”如今阿加西依然坚持己见,尽管他承认生活失衡以及由此衍生的灾难感会成为创造奇迹的源泉:“畏惧是个动力巨大的发动机,我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畏惧中度过的,不管我做什么。这种状态总是促使我不断进步。但我认为用积极的方式自我激励仍是可能的。我知道这些孩子能做到。”

阿加西抬眼望向垂悬于校园里的小桥,这座桥通向一个略显神秘的屋子,只允许获得学位的毕业生通过。每个即将步入大学的毕业生可以在“神秘屋”里写下对学弟学妹们的期望和鼓励。我们走入了这座校园尽头的建筑,十几名17,18岁的少男少女在拍摄毕业照,夹杂着骄傲与谦逊的阿加西也加入其中。

2009年,阿加西对学校的第一期毕业生们进行演讲。“当时我非常激动,收到了很多祝贺信,包括总统巴拉克·奥巴马的。我们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这一刻。这所学校不会消失,即使在我死亡以后。那些毕业生会在四年以后,回来向他们的后辈传授经验和学识。相信我,所有的一切要远比我在网球场上取得的成就更让我满足。”真的么?这种满足感会强过15年前他从地狱归来,击败安德烈·梅德维德夫在罗兰-加洛斯举起冠军奖杯的感觉?“真的!”阿加西坚持说,“这种感觉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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