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企业普遍存在着缺乏创新能力的问题?或者说,为什么中国产品“山寨模仿”的多,真正有创新力的少?据说有地方政府(比如宁波),在花巨资打造人才工程,希望培养出上千个“乔布斯”。
动机值得肯定,但结果收效甚微。这与中国足球一样,涉及到的是一个基础问题:中国教育的困境。举个例子,当老师说爱迪生是低能儿的时候,爱迪生真的是低能儿吗?至少他母亲不这么认为,她看重的是创造性,甚至不惜让儿子退学。
今天,我们很多父母就像爱迪生的母亲一样面临选择:一方面希望孩子成为学校的好学生,听老师的话,按学校的标准成长;但另一方面,学校的考试标准与老师的工业化教学方法,又让孩子苦不堪言。
教育部规定,不得给小学生留书面家庭作业,一至三年级不举行任何形式的统一考试。然而,现在的家庭作业,都已经入侵到幼儿园了,更可悲的是,相当一部分家长,在周末或孩子下课后,干脆把孩子送到各种兴趣班或补习班,似乎不学十八般武艺就对不起孩子。
问题是,孩子快乐吗?孩子自然的天性得到尊重了吗?社会从这样的教育得到的是“山寨性人才”,还是创造性人才?一味“山寨与模仿”,中国企业的未来在哪里?中国经济的未来又在哪里?
这样说并非夸大其词。我们都知道日本产品,特别是电子消费品曾经独步天下,但在互联网时代,日本电子消费类企业大多失去了竞争力,深层原因不能不说与日本教育过度强调考试与服从有关。任何一个国家今天的人才结构,都是由昨天的教育方式决定的。
教育如何“面向未来”?在这一点上,整个社会明显对互联网,特别是移动互联网对教育方式的冲击缺乏准备。要知道,知识未来主要不再存在于书本上,更是存在于手机与可穿戴设备里。人们获取知识的方式也不再仅仅是课堂,而更多的是各种游戏、社交与互动。
当手机与正在出现的可穿戴设备,比如谷歌眼镜,让每个人可以随时学习所需要的“新知识”时,知识产业或获取知识的方式会发生什么变化?
学校显然也是知识产业,学校同样也面临互联网的挑战。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区分两类知识,一类叫“文明类的知识”,另一类叫“工具类知识”。顾名思义,工具类知识的特点是其“工具性”,是用来解决效率问题的,像外语、地理、数理化,属于工具类知识。而文明类知识的特点是其“文明性”,像孔子、柏拉图、李白、莎士比亚等大师的著作,这类知识的特点是“强调行为的合理性与价值性”。
以互联网发展速度,个性化、娱乐化的在线学习软件,很容易解决工具类知识的学习过程,甚至是真人互动化的学习过程,或者说,工具性的知识越来越容易通过手机或穿戴设备来获得。
相比而言,文明类的知识,是用来协调与处理“人际交往关系”的,是工具性知识的精神动力,它们是“大数据分析”的标准——回答何为正确?何为价值?何为公平与正义?
今天,为什么社交类的互联网公司,如腾讯和脸谱(facebook)在领导着科技趋势?原因就在于它们是运营“人际关系”的平台。相反,工具性的公司,如索尼为代表的一批优秀日本公司,却整体性衰落,这并非日本公司不够努力,而是他们努力的方向错了。
今天的中小学教育,要正视互联网,特别是手机与可穿戴设备为载体的移动互联网的冲击。过去有一门课叫珠算,但今天算盘早已经成为博物馆的陈列。
今天的中小学教育中,有多少会是珠算类的内容?或者有多少现在学习的工具类知识,会成为珠算?这是今天的教育必须回答的问题,因为我们的孩子是用他们宝贵的孩童时间来学习的,而这些时间,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生命时期呢!
这样说,并非反对学习工具性知识,而是要提醒大家注意一个问题,那就是重新定位学校的使命与价值。在互联网的冲击下,中小学可能更多的是体验与学习人文精神与团队合作的线下平台,文明类知识的获得,是要通过大量的体验与实践来获得的。
由此看来,我们也要重新定义“玩”的价值呢,让孩子更多的在一起玩,一起学会合作,学会处理冲突,懂得何为正确,何为公平,公共利益与个人利益的边界在哪里,如此等等,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教育。
搞清楚这一点,互联网时代基础教育的出发点就算摆正了。
姜汝祥
(北大社会学博士,北京锡恩咨询集团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