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秘密

郭瑞英

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那年，有一天放学回家，走进家门，看见妈妈打开了家里唯一上锁的箱子，正抱着一个小布包在凝思着什么，略带悲伤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她看见我进了门，赶紧把小布包放回箱子的底层，锁上了。转而，笑着对我说：“饿了吧？妈妈给你做饭去。”接着她就走进橱房忙碌起来，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那时的我特别好奇，又不敢问。只能任由自己去想像：那箱底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之后的我就特别关注那箱子和妈妈对那只箱子的举动。

一天，我走进妈妈的房间，走近那只箱子，仔细地打量着它，似乎这样就能看穿这只箱子里面的秘密。可是，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妈妈似乎发现了我在注意那只箱子，于是，她趁我们全家围坐在一起吃饭时，提醒我们说：“家里的东西孩子们不要乱动。”

于是，我只好把自己的好奇心收起来。

有一天天气非常好，班上第三节课是劳动课，老师安排我们打扫卫生。可是我没有带劳动工具，我就向老师请求回家拿，因为我家就在学校附近。

当我走进家里的小院子时，一眼就看见那只小布包放在院子里的一张小茶几上晒。我好奇地走近小布包，直盯着它看，真想马上把它解开来看个究竟。可是，我不敢，我怕伤害了妈妈的心，我怕妈妈会责怪我。我终于走开了，拿着劳动工具又回到了学校。

转眼就到了暑假，暑假过后我就要到县城去上中学了。离开家，就要离开母亲，就要离开那只我好奇的小布包。

一次和妈妈去菜园摘菜的路上，我勇敢地开口问妈妈：“ 妈，您房间那只箱子里的小布包里包着什么呀？”

妈妈停下脚步，用手轻轻摸着我的头，眼睛望着远方，神情若有所失的说：“那里头包着的呀，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听着妈妈沉重的话语，看着妈妈略带悲伤的脸，我不忍心再问下去了。在回家的路上，妈妈一语不发。

回到家里，妈妈放下菜，洗干净手，走进她的房间，用钥匙打开那只箱子，从箱底拿出那只小布包。我用好奇而胆怯的声音问妈妈：“妈，您这是干吗？”妈妈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这小包里包的是什么吗？妈妈今天就告诉你。”

妈妈轻轻地解开那只小布包，只见里面包着的是一件薄薄的小棉袄。然后，妈妈向我讲起了这件小棉袄的故事。

原来，这件小棉袄是我的一个妹妹穿过的。在我不到一岁时，妈妈又怀上了妹妹。妹妹生下来不到八个月，生了一场大病，久治不愈。后听信一位算命先生的话，妈妈把妹妹送给了一个外乡人带，说是转手气，这样有可能妹妹的病就会好。

妹妹被带走的那天，外乡人带来了她为妹妹做的新衣服，把妹妹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换了下来。妈妈哭着目送妹妹离开。之后，一连几天妈妈都寝食难安，以泪洗面。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一天，妈妈都是在担心、牵挂和愧疚中度过。这样一直过了二十多天，妈妈的心刚稍稍平静下来，在妹妹走后的第二十八天，妈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妹妹永远离开了人世。妈妈接到这个噩耗，痛哭不已，大病一场。之后，妈妈整理了妹妹的衣物，其它衣物都没留，只留下了妹妹贴身穿的这件小薄棉袄。妈妈用一块蓝布把它包起来，珍藏在箱底。每当想妹妹时，妈妈就会把它拿出来抱在怀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它拿出来晒一晒。在妈妈心里，这个女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她对这个女儿的爱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听完妈妈讲的故事后，我好奇地问：“妈，您为什么只留下妹妹这件小棉袄呢？”

妈妈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微笑着亲切地对我说：“傻孩子，你还不懂。女儿是妈妈贴身的小棉袄！妹妹虽然走了，可她这件小棉袄还陪伴在妈妈身边啊！”

我听后若有所思，然后紧紧地抱住妈妈，天真地对妈妈说：“妈，您放心，我一定做您的贴身小棉袄。以后好好听您的话，不让您生气。”妈妈听后，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我真的成了妈妈“贴身的小棉袄”。

自考上大学之后，我就远离了妈妈，工作生活在异乡，并没有实现我当初的诺言，可是妈妈从来没有责怪过我。我要感谢我的大姐，她才真正做了妈妈贴身的小棉袄。在妈妈最需要儿女帮助的时候，是大姐在她老人家身边忙前忙后，照顾妈妈的生活起居。

而今，妈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去找我的妹妹去了，去找她的另一件贴身小棉袄去了。

（作者介绍：江西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