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视角下的企业网络能力与成长绩效关系研究——基于组织学习的中介机制

2014-05-22 06:21常路
现代财经-天津财经大学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探索性导向能力

常路

(南方医科大学 人文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510515)

关于企业的成长机制问题,学术界的理论内核推演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范式。传统观点,如企业能力理论认为,组织资源的能力差异是造成企业成长绩效异质的根本原因。理论进一步认识到企业的组织学习方式是造成能力异质性的重要原因之一。组织学习活动是产生竞争优势的关键中介机制,能够产生内生的增长动力,形成不可替代和模仿的组织载体优势,对企业的生存绩效具有关键性的影响。另一条线索来自于新经济环境下学界对竞争与合作是并存的这一共识。任何企业的发展都不是孤立的,组织需要营造优良的商业网络,组成生态圈。只有不断地同顾客、供应商、竞争对手开展合作,获取各类知识,企业才能适应商业变革需要,发现商业机会,获得持续成长。企业配置资源的管理任务已明显地从组织内转向组织外。在这种理论范式下,具有优秀的商业网络管理能力的企业也就具备了独特的竞争优势,可以从容地利用建立在专业化分工基础上的商业合作网络,调整经营模式,设计商业模式,发现并实现战略机会,触发组织成长。本文认为,企业的成长既离不开内生资源、能力的累积,也不能脱离组织外部商业网络的支持。在企业的现实经营逻辑中,两者更多的是统一而非对立关系。本文在企业的网络能力、企业的组织学习之间建立了逻辑上的连接关系,以此探讨网络环境下的企业成长机制。

一、理论背景与研究假设

(一)企业的网络能力内涵

企业网络①本文的企业网络指“特定企业与销售商、供应商、分包商以及其他合作者之间的直接联结起来的商业关系集合”。本文以单个企业为研究起点和分析中心,考察与这个特定企业通过直接关系联结而形成的“企业的网络”(Firm's Network)。是介于公平市场交易与权威层级交易之间的一种独特的制度安排[1]。通过这样独特的组织方式,不仅降低了市场交易时企业面对的风险和机会主义成本,而且这种长期的网络化协作能够带来共同价值的最大化效果。企业网络还可以看作是一种企业资源,可以帮助企业获取重要信息[2];可以作为一种长期的、有目的的战略安排,使企业获得长期竞争优势[3]。因而网络本身就是一种战略性资源,可以用来制定和执行企业的战略[4]。由于关系网络往往难以交换和转移,更是一种独特的重要战略资源[5]。因而,无论是利用网络这种制度组织交易,还是寄望网络这种资源获取竞争优势,都需要企业具备良好的发展网络的能力Granovette[6]将企业间的社会关系网络划分为关系性嵌入与结构性嵌入两个基本维度。目前学界对网络能力概念的认识一般从这两个方面加以归纳。第一类研究主要以关系维度为研究重点。关系性嵌入是指网络各行为主体之间建立的直接粘着的双边关系,通过企业间信任与承诺以获取蕴含在关系中的企业社会资本,从而建立支配和控制网络稀缺资源的能力。Ritter[7]的“网络胜任力”(Network Competence)概念由人员资质和执行网络管理任务两部分构成。前者代表边界人员的合作技能;后者代表对前者的运用,即为达成任务而进行的管理活动。Walter等人[8]继续沿着“质素、技能以及嵌入的组织流程”的思路进一步发展了网络能力概念,认为创业企业的网络能力(Network Capabilities)是“创业企业产生、维持与终止与各种外部合作者关系的能力”。Kale[9]的联盟能力(Alliance Capability)的概念进一步将其强化为基于动态能力理论的惯例加机制的模型,认为联盟能力是“企业将联盟管理隐性知识的明晰化、编码化、共享和内部化的学习过程机制”。

第二类是在结构维度上进行研究。所谓结构性嵌入是指嵌入企业间关系网络中的各行为主体之间的关系由双边关系相互连接扩展为系统性的网络结构,通过企业在网络中所占据的核心位置获取企业社会资本,从而建立支配和控制网络关键资源及优质信息的能力。企业的结构嵌入更关注个体关系联结的多元性所导致的在整个网络结构中的位置,更多地强调了企业个体所属网络结构的网络密度、网络稳定性和网络中心性对企业行为和绩效带来的影响。以IMP小组(Industrial Marketing and Purchasing Group)为核心的北欧学派就是这方面的代表[10-12],例如,Hagedoorn等人[11]将网络能力定义为“在一个更为广泛的伙伴网络中企业安放自身网络位置的企业能力”。Möller等人[12]意识到企业网络管理中“战略性网络能力”与“一般性操作能力”的差异、发展多元关系能力与处理特定关系能力的差异,特别注意到了网络位置的重要性。因而这类研究也被称之为“战略性网络管理能力”。

目前的研究,有的强调社会结构提供的机会与施加的限制,有的着重分析信仰、价值与认同在合作过程之中的重要作用,有的学者注意到了个体的能动性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既定的社会结构。显然网络是一个复杂的多维度概念,因而网络能力概念还无法统一。目前的研究本质上都是静态的分析,缺乏动态视角的考察[13]。企业在成长过程中其社会网络是不断演变的,企业的成长过程即是其社会关系网络形成、发展和消解的演变过程,随着时间的推进,无论是社会网络中的关系维度还是结构维度都可能发生变化,因而有必要从动态的视角来刻画企业的社会网络管理特征。

社会网络学者认为,社会网络的动态过程可以从“网络构建”、“关系维持”与“资源动员”三个维度来进行解释②网络建构即扩大网络规模和改变网络的构成。关系维持可以定义为:确保关系的存在;将关系稳定在某一水平;将关系保证在一个满意的水平;修补关系。关系维持涉及采取一定的策略去防止关系的破裂,从而保证网络成员的稳定性。资源动员涉及个人如何使用其社会网络,这是一个寻求资源和接受支持的过程,反映了人们在何种情形下从何处获得何种资源[14]。。采用动态视角的网络能力概念更适于所研究的企业成长问题。这是因为:第一,企业的成长是一个网络动态的转换过程。在内部要求企业的组织资源与能力能够适应新的市场/技术需求,在外部表现为合作关系网络规模的增长与网络构成方式的转变。例如,生产规模增长需要与更多的供应商协作生产,销售绩效的增长需要与远距离的经销商通路行销,技术能力的增长需要与更高层次的竞争对手、研发机构联合学习。企业通过外部合作关系数量与质量的变化进而提高了企业的网络位置,并在更高的层次上汲取企业成长所需的各类资源。第二,企业的成长在交易关系上表现为一个社会性因素向经济性因素的反向嵌入转换过程。在创业阶段,交易氛围由原先熟识的社会性交易构成,随着成长中陌生交易的增多开始转向经济因素占主导的合作关系[15]。在交易关系从发现、建立、维持、深化到终止的过程中,企业需要不断地在新的经济关系中嵌入新的社会性因素,以保证持续交易和深化分工[16]。第三,企业的成长是一个资源动员过程。一个企业能否或能以一个什么样的速度成长,一个很重要的制约因素就是它动员和吸纳资源的能力和效率究竟有多大。成功公司的成长经历实质上就是持续地、大规模地动员和吸纳社会网络资源的结果。

本文从动态性角度将企业的网络能力定义为:“企业有计划积累发展的网络关系活动组织技能和组织机制。”所谓能力强调的是行动者的主动观,意味着能力特指那些经过系统的组织学习主动塑造的结果,而不把某些企业资源置于能力的范畴之内。从网络动态性的三个维度(网络构建、关系维持与资源动员),本文提出了企业的网络能力的三个子维度,即合约监控能力、关系管理能力以及合作战略导向。

合约监控能力是指企业组织制度化交易活动的能力。随着企业的成长,外部的交易需要扩展,交易范围逐步扩大、交易对象在增多、交易行为也越来越复杂。此时,建立相应的“交易制度设计”成为降低交易风险的必然选择。合约监控能力是一种单边控制机制,是企业对外部商业关系的层级化治理,涵盖了企业围绕交易合约进行的管理过程。例如,在对供应商的管理上,这些控制机制体现在辨别与选择合作伙伴、协商交易条款与确定治理结构、议价与签单活动、制造与收货、发货与支付、辅导与培训等交易流程的每个环节[17]。其作用是通过清晰的管理流程降低陌生交易的不确定性。通过制度化的合约管理,增强了企业对每笔交易活动的控制力度,以保证整个商业网络的运转效率。

层级管理反映了经济人力图通过控制来计算收益和风险的倾向,是特定企业具有可信惩罚的象征和减小成本损失的依据,其作用是保证双边具有足够的善意和最低信任来开展交易。在双边具有善意的情况下,合约的不完备本质使得更多的时候采纳的是灵活协商方式进行共同行动,因而关系合约的重要性不亚于正式合约。关系运作依靠边界人员的网络活动展开,通过人员和行动的交互,获取新的“挣得的信任”来降低网络活动的交易成本。从管理学的角度来讲,企业关系运作的水平可以用“关系管理能力”这一概念来表达,后者是指“特定企业通过利用和发展关系资本来组织企业间关系性交易的能力”,不仅表现为关系资本的存量,还包括产生关系资本流量的组织能力,例如关系的管理路径、相应的机构设置以及对关系技能、知识的学习机制。

中国企业网络管理的核心是关系运作。这是一个将“生人”(陌生的交易者)变成“自己人”或“熟人”的交易成本内化过程。由于是生人,需要采用公平的商业法则加以对待。制度既降低了风险,也规范了流程,增加了信息透明度,不会因人而异,大家依照相同的游戏规则办事,讲求的是商业社会的公平性。因为关系中有信任,只有信任才能带来资源。所以一旦陌生交易者进入到特定企业的网络之中,真实的运作机制是如何建立信任,通过信任来降低网络运作的成本,获取网络资源。当然,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商业理性计算基础上的理性选择,但确实是网络运行的润滑剂。

一旦进入商业网络,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关系开始从简单的交易关系转化为合作关系。在市场交易关系下,企业间交易更关注的是成本、质量、交货的周期等属性,现在则是以共存、共享、共赢为特征的经济性、社会性价值共创关系。要想达到这种共创关系,企业需要具备认知嵌入的能力,在合作群体中建立共同分享的网络文化、规范体系和认知范式,通过企业网络内部的共同愿景、共同知识与意义结构来凝聚企业之间的信任价值观,促成成员彼此的合作与信任。特定企业在组织的心智上需要具备“懂得协作、退让和恩惠”的共赢思维,才能适应这种“认知性”的网络管理任务。合作战略导向是指“企业管理者与雇员共同拥有的一组先在的倾向、理解和承诺,使得他们在与其他伙伴企业交往时倾向于表现出合作性的行为”。这种合作性倾向是创造“交易氛围”的一种重要的文化性能力,是组织整体性的思考方式,嵌入在组织的行为模式之中,不会随着时间或个体的变化而改变[18]。合作战略导向是企业的一种认知方式,反映了特定企业如何看待并使用其社会网络,共同的语言、符号或价值目标、共同愿景有利于企业提高对资源动员和信息交换、整合的能力。

(二)组织学习与成长绩效的关系

March[19]指 出 利 用 性 学 习 (Exploitative Learning)与探索性学习(Exploitative Learning)是组织学习的两种方式。利用性学习是一种渐进式的知识累积过程,是对现有能力、技术与范式的精进与扩展式的学习过程[20],主要面向市场进行产品或服务的商业化[21],深度挖掘当前产品、服务的最大化价值。通过生产、产品以及服务的不断改进,降低生产成本的同时来满足客户的差异化需求并延伸服务价值,以较低的风险方式利用了沉没成本,保证了资产回报率,促进了企业在一定时间内的持续成长。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a利用性学习对企业的成长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探索性学习是在新的技术轨道上、新的产品/市场领域内,不断地搜索新知识,通过聚焦变异、有组织的实验进行学习的一种组织方式。学习的焦点集中于新产品/技术的开发[21],学习的指向未来的市场价值,是建立持续竞争优势的基础。来自产品市场上竞争与淘汰的压力,逼迫企业持续地向市场投入创造性产品和服务。研究表明,在这种环境下,企业的组织结构需要具备变革的灵活性,需要具备动态能力以不断打破既有组织实践和惯例,通过开发新技术或者改变、重组原有的资源基础以适应和实现新的创业机会,获得创新利润,来提高企业的生存绩效。探索性学习就是这样一种生成式的组织学习方法[22],能够不断地发现并挖掘环境中的战略机会,增强组织的创造力和协调性,促使企业持续成长[23]。综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b探索性学习对企业成长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如何达成以上两种学习方式的平衡是企业生存和持续繁荣的关键[19]。长久以来,两种截然不同的组织学习方式存在着实践上的悖论。企业过度倾向利用性学习可能缺乏未来的产业优势;企业过度倾向探索性学习而排除利用性学习可能陷入到没有太多回报且代价高昂的实验之中。在如何平衡两者的关系问题上,Garcia等人[24]的研究认为,企业进行利用性学习,能够给已有顾客创造价值,提供的低风险资本流入,为企业持续投资产品探索与创新提供稳定的基础。也就是说,只有在充分学习和挖掘现有技术领域内知识的基础上,才能推动企业更有效地探索全新的领域,从而实现组织双元学习的平衡[25]。国内的研究也表明,对刚刚步入知识经济的我国企业而言,充分利用现有知识对组织绩效起着更多的支撑性作用[26]。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c企业的探索性学习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三)合约监控能力与企业成长绩效的关系

Mayer等人[27]认为,企业的“缔约能力”是异质性的。对行业知识理解深刻的企业,更有可能发现优质合作伙伴,有经验预判到合作中的潜在问题,越有办法提前制定有效的监管机制。Argyers等人[28]的研究进一步提出了“合约设计能力”概念,这是一种由组织的治理经验转化成的集体诀窍知识,使企业能够在谈判中更好地洞察对方的机会主义倾向,创造性地发展治理条款解决交易风险,提高契约治理效力。当这种能力越来越完善时,企业以规范性的合约模板进行定式合同交易来降低重复缔约的费用。即企业内部拥有的关于“如何与合作伙伴组织交易活动”的知识/技能集合开始以一种显性、典撰化的制度设计出现。Gilsing等人[29]认为,在技术成熟的开发阶段,由于市场、技术等要素价格及定价的估算愈发清晰,特定企业采用正式治理机制管理交易关系开始变得非常重要,组织间的交易关系开始由关系型信任向制度性信任转移。因为在利用性学习模式下,企业之间的合作主要是一种面向成熟市场的商业联盟关系[21],是一种基于商业效率的网络活动[10],企业的合约监控能力越强,缔约与执行合约的效率越高,将有助于双方明确合作目标,使执行任务的知识和能力更加清晰,有助于提高利用性学习的执行效率。据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a合约监控能力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2b利用性学习在合约监控能力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

(四)关系管理能力与企业成长绩效的关系

关系治理是依靠双边承诺或第三方社会性压力执行的一种对管理过程的非正式性约定,被认为是促进企业间知识转移、提高协作效率的重要手段。企业的关系资本是能够拾取资源(Resource Picking)的资源,具有创造经济租金的能力。同合约监控能力一样,企业进行关系治理的能力也是异质性的[30]。长期的关系治理使企业之间单纯的市场关系转变为忠诚、信任以及心理契约规制的“伙伴关系”,能够降低企业合作网络中的交易费用,形成合作的协同效用,同时保持网络制造的柔性,因而有利于企业利用性学习的开展。具体表现为:第一,有利于降低治理成本。相互信任的交易者在行动不受自己控制时,更愿意相信对方会按照共同利益行事,信任是一种有效的交易润滑剂。第二,有利于掌握真实信息。利用性学习是面向市场的商业化行为,需要在价格和质量上实现精确的市场定位。相互依赖的交易者之间更愿意开诚布公地向对方透露产品的真实信息,经过有效的合作和观察,对伙伴的能力亦可有更透彻的了解。特定企业可以更加详细的掌握交易网络内的生产、营销信息,了解市场需求,估算产品和服务成本。第三,有利于合作过程中的灵活协商。因而,关系管理能力符合了企业利用性学习的执行要求,使得企业可以在商业化过程中不断地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进行灵活的调整。据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a关系管理能力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3c利用性学习在关系管理能力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

企业进行探索性学习活动需要从外部引入新知识才能与自身的知识进行融合创造学习。企业间的关系质量越高,越有利于获取、转移、消化、吸收、整合这些新奇知识。具体表现为:第一,关系网络是企业获取新知识的信息渠道。企业现有的嵌入网络不仅提供了伙伴企业的资源,更是企业在搜寻潜在合作伙伴时首先依靠的信息机制。第二,信任有利于合作伙伴之间的知识转移。信任程度越高,伙伴转移知识的意愿越强。第三,关系管理是提高吸收能力的学习机制。在利用合作关系进行探索性学习时中,认知距离较远造成学习上的困难。此时,关系管理能力能够将分散在个体雇员经验中的交往技能和知识通过精心设计的集体学习转化为组织知识,制度化学习机制比经验积累机制更有效[30,31]。关系管理能力是一种产生、提升并发展企业吸收能力的动态能力,有利于企业快速理解、消化、吸收新知识。据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a关系管理能力对探索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4b探索性学习在关系管理能力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

(五)合作战略导向与企业成长绩效的关系

合作导向(Cooperative Orientation)最早来自于社会心理学家和社会学者对囚徒博弈的解释:只有行为者意识到对方的合作态度时,合作行为才会发生。研究表明,缺乏合作导向的企业可能在网络或联盟中更容易失败[32]。不同于创业导向、市场导向等其他战略导向,合作战略导向更多从组织文化的角度描绘企业合作行为的意愿与态度。合作战略导向由两个维度构成:付出和获益两种行为倾向[18]。合作战略导向对企业的组织学习模式存在明显的影响,具体表现为:第一,有益于企业网络运作的效率。获益心理驱使企业建立新的网络联系以增加学习的可能性。同时乐于贡献的企业才能从反馈当中发现合作伙伴对双边关系的真实期待、合作伙伴真正需求以及他们各自的兴趣所在。也就是说,合作倾向越高的企业,能够更好地积累“伙伴知识”(Partner Knowledge)。第二,能够更快建立有效合作。获益心理趋势企业以开放的心态从外部学习新知识、技能、利用新方法改善企业运作,企业更乐意与陌生企业开展合作关系。贡献心理有益于双边新合作关系的建立,弥补新合作中由不完全契约产生的各类治理问题,产生Tsui等[33]所述的“合作柔性”效果。第三,合作战略导向的文化心态也有利于形成各层人员的关系交流能力。

进一步来看,通过不断地贡献与试错、合作伙伴的信任回馈,贡献倾向有利于企业对自身与环境的关系定位感知,增强对网络资源和信息的控制力度,增加利用和深化当前战略机会的能力。获益导向的合作行为使得组织更善于观察合作伙伴,更容易根据观察结果改变他们的行为,更容易利用、协调外部关系,并使用关系中附着的资源进行学习,有效掌控网络资产,最大化组织现有业务价值。据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5a合作战略导向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5b利用性学习在合作战略导向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

无论获取意愿还是贡献意愿,合作战略导向主要目标是建立组织间的长期、互惠、协作关系。长期关系导向有利于企业之间真正形成充分共享、充分交互的价值共创平台。与关键顾客、供应商、合作伙伴的关系资产投入,有利于特定企业及时了解产业环境、市场环境、网络环境的变化,预测变化的趋势,提前采取预置行为加以应对。与关键顾客、供应商、合作伙伴的组织间长期承诺和资源进入许可,有利于减轻企业面对环境复杂性时的焦虑,组织间的关系化解了知识产权保护的困境,增强了企业的创新动机,推动了企业的创造性活动。

据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6a合作战略导向对探索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6b探索性学习在合作战略导向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

二、数据收集与分析

(一)样本与数据收集

本研究的样本来自广东省佛山市以及东莞市两地,问卷发放325份。其中,笔者直接走访现场发放205份,委托调查机构发放120份,共回收277份,去除有过多缺项或明显随意填写的问卷后,有效问卷为227份,总体问卷回收有效率为70%。从回收的227份有效问卷来看,样本的行业涵盖了建筑陶瓷、五金、电子、纺织、服装行业。从企业规模来看,主要集中在中小型企业,占全部样本的78.4% ;从企业的年龄来看,5-15年企业占到53.7%;从填写者身份特征来看,企业管理人员占样本的85.5%,其中高层管理者有56名,问卷的填写质量具有较好的基础。

(二)问卷与研究变量

在问卷的设计方面,首先通过文献回顾、企业调查与访谈形成问卷题项。然后通过与学术界专家讨论对问卷题目进行修改。而后与企业界人士进行深度访谈,对问卷题项进行修改。接着在广东省佛山市建筑陶瓷产业中选择80家企业进行问卷预测验工作,对题项进行纯化,根据反馈结果,做初步检验分析,进一步完善问卷,形成问卷的最终稿。

图1 模型假设图

为保证量表的科学性和权威性,对于调查问卷中的每一个测量指标都尽可能从前人的研究中取得或经过修改而得到。其中主要借鉴了Ritter[24]、Kale[9]关 于 “关 系 管 理 能 力”、Wincent[18]关于 “合 作 战 略 导 向”、Delmar[35]、邬 爱其[36]关于“企业成长指标”以及朱朝晖[25]关于“组织学习”的指标。对每一个问题采取李克特量表模式,根据实施情况和效果设计了5个等级,1分表示“极不符合”,5分表示“非常符合”。6个变量的具体测量指标如下表1。

(三)因子分析与信度、效度检验

为了检验量表中各构念的效度与信度,研究基于227个样本进行了探索性因子分析(EFA)、验证性因子分析(CFA)以及 Cronbach’s alpha检验。研究所使用的统计分析软件为SPSS 15.0for windows以及 Amos7.0。其中 SPSS 15.0软件用于描述性统计、多元回归分析和测度变量的信度及效度,Amos7.0软件用于验证性因子分析和结构方程建模,对提出的假设进行检验。

1.量表的信度分析。首先从227份有效问卷中随机提取了110份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之前,先对合约监控能力、关系管理能力、合作战略导向、利用性学习、探索性学习以及企业成长绩效进行信度分析。具体针对每个变量所对应的问卷题项,计算Cronbach'a值来评价信度。Cronbach'a系数介于0-1之间。值越大,则表示内在信度越高。通常,a系数大于0.9,表示量表的内在信度很高;a系数大于0.7而小于0.8,设计量表仍可被接受;a系数小于0.7,应考虑重新设计。另外,按照经验判断方法,保留在变量测度量表中的所有题项的题项——总体(Item to Total)相关系数要大于0.35[37]。结果表明,所有的“题项——总体”相关系数均大于0.35,同时各变量的Cronbach's a系数均大于0.8。

2.探索性因子分析(EFA)。(1)合约监控能力的探索性因子分析。采用因子分析法对多指标项的潜变量进行效度检测。在对合约监控能力进行因子提取之前,先进行样本充分性检验,即 样 本 充 分 性 KMO(Kaiser Meyer-Olykin)测试系数检测和巴特莱特球体检验(Bartlett Test of Sphericity),判断是否可以进行因子分析。一般认为,KMO在0.9以上,非常适合;0.5以下,不适合;巴特莱特球体检验的统计值显著异于0,可以作因子分析。对合约监控能力进行效度检测,结果表明KMO大于0.70,Bartlett显著性概率均为0.000,检验结果均符合要求。

表1 变量量表

表2 合约监控能力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N=110)

进而,在此基础上,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因子,并按照极大方差法进行因子旋转,将特征值大于1作为因子提取标准。当指标项的因子荷载值都大于0.5,而且累积解释方差的比例大于50%,说明该多指标项的变量符合结构效度的要求。针对110份样本对所构建的7个企业合约监控能力相关题项进行了探索性因子分析。根据特征根大于1,最大因子载荷大于0.5的要求,提取出了两个因子。其中,品质审管、供应商辅导培训、客户辅导培训归入因子二。修正后的合约监控能力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①题项X6(0.664、0.568)、题项X7(0.519、0.729)在因子一、二载荷分布平均。由于预测验的样本行业企业营销模式较成熟,对代理商的管理与辅导现象较显著。而当样本类型加入纺织、电子、五金等企业时,产业链组构方式和发展模式的差异,该题项反映之内容并不显著。根据样本特点,决定删除这两题项。,5个题项均根据预期归入了同一因子,KMO值为0.766,Bartlett's Test值为180.898,显著异于0(p<0.001),累积解释变异为56.655%。通过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效度检验。综上,本文所确立的合约监控能力测量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2)关系管理能力探索性因子分析。针对110份样本对所构建的8个企业关系管理能力相关题项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判定标准类同前文。根据特征根大于1,最大因子载荷大于0.5的要求,提取出了一个因子,KMO值为0.885,Bartlett's Test值为496.712,显著异于0(p<0.001),累积解释变异为60.646%。如表3所示,8个题项均根据预期归入了同一因子,通过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效度检验。综上,本文所确立的关系管理能力测量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表3 关系管理能力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N=110)

(3)合作战略导向探索性因子分析。针对110份样本对所构建的6个企业合作战略导向相关题项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判定标准及过程类同前文。KMO 值为0.822,Bartlett's Test值为300.457,显著异于0(p<0.001),累积解释变异为59.776%。如表4所示,6个题项均根据预期归入了同一因子,通过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效度检验。综上,本文所确立的合作战略导向测量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表4 合作战略导向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N=110)

3.验证性因子分析(CFA)。在EFA给出的因子结构的基础上,使用Amos7.0软件进一步对变量做验证性因子分析,通过数据与测量模型的拟合分析,来进一步检验各观测变量的因子结构与先前的构想是否相符。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采用的样本为227份有效问卷中去除探索性因子分析使用的110份后再随机选取117个样本,是与探索性因子分析相独立的样本集。

(1)网络能力的验证性因子分析。下面,本研究根据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对企业网络能力的合约监控能力、关系管理能力和合作战略导向三个变量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本文综合运用绝对拟合指数与相对拟合指数进行模型评价,选取λ2/df,RMSEA,NFI,TLI,CFI和GFI六类广为认可和应用指标作为评价模型的拟合指数。具体来说,若2<λ2/df<5,模型可以接受,λ2/df<2为拟合较好;RMSEA 低于0.10,表示好的拟合,若低于0.05,表示非常好的拟合,若低于0.01,则表示非常出色的拟合;NFI、TLI、CFI、GFI的判定标准均大于0.90,模型可接受,越接近于1,表明模型拟合越好。

拟合结果表明,从网络能力(模型A)的各项指标来看,λ2/df 值为1.99,拟合较好。RMSEA值为0.093小于0.1;CFI值为0.851,GFI、TFI、NFI都没有达到规定的0.9以上标准。这表明,该模型整体拟合度不太理想,需要进行修正。按照逐步修正的方法[38],先后删除因子X14(形成模型B)、X8、X15以及 X18、X21五个测量题项①X14与合作战略导向(CO)之间的相关参数由固定改为自由估计,λ2值减少6.86,在所有的修正指数中最高。X14在关系管理因子中的负荷是0.66,标准误为0.07,T值为9.14,而在CO因子的MI只有6.86,说明X14是从属于关系管理因子的,并不从属于CO因子,该题项对整体模型的模型拟合具有干扰性,故首先予以删除。题项X8是表现企业关系管理中的机构设置,但是与其后题项的人员质素和机制安排的关联性不大。题项X15代表企业的一种信息搜寻机制,与前述题项的联盟行为的关联性不大。所以决定从关系管理能力中去除这两个测量题项。题项X18、X21分别测试的是受测人自身的获取和贡献倾向,可能由于受测人的认知差异,与企业的合作导向出现冲突,所以不宜将个人、组织层面问题放在一起测试,故决定去除。,最终得到网络能力模型C。RMSEA 值下降 到0.043,λ2/df 为1.21,CFI 为0.975,TFI为0.970,GFI为0.903,均大于0.9,NFI值为0.876,接近于0.9。可以说,经过模型C修正的拟合指数已经达到非常理想的程度,故接受模型C为网络能力的最终模型。

(2)组织学习与成长绩效的验证性因子分析。由于利用性学习、探索性学习以及企业成长绩效的测算量表都比较成熟,本文可以直接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在Amos软件中,对上述三个变量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A)。测量模型的拟合结果 表 示,RMSEA 为0.063,λ2/df 为1.46,NFI为0.898,CFI、GFI、TLI值均大于0.9,表明模型A拟合很好。为了进一步在验证性因子分析中得到较好的模型结构,根据修正指数继续进行修正。如表5所示,修正后的模型B的RMSEA 值降到了0.033,CFI 值为0.994,NFI 值 为0.968,GFI 值 为0.967,TLI 值 为0.99,都非常接近于1,λ2/df 值为1.2。模型B的拟合性更好。从修正指数的提示来看,在删除的Z5、Z6后,保留的4个题项已经能够比较完整地反映企业的成长绩效情况。所以接受模型B为确定模型。

表5 组织学习与企业成长绩效(模型B)的拟合结果(N=117)

三、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结果

(一)潜变量Pearson相关系数矩阵

在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前,需要对结构方程涉及的所有变量进行简单相关分析。如表6所示,合约监控能力、关系管理能力、合作战略导向与利用性学习、探索性学习以及企业成长绩效之间均有显著的相关关系。

(二)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结果

1.结构模型拟合结果。最优结构方程模型的检验结果路径图如图2所示。结果显示SEM分析的模型拟合较好 (λ2=401.642,RMSEA=0.054,CFI=0.943,df=241,NFI=0.890,GFI=0.872,λ2/df=1.67,TLI=0.935)。变量之间共有7条路径在P<0.05的水平上是显著的。分别是:探索学习<——合作导向;探索学习<——关系管理;利用学习<——合约监控;利用学习<——合作导向;利用学习<——探索学习;成长绩效<——探索学习;成长绩效<——利用学习。然而,利用学习<——关系管理的p值很高(P=0.876),因而该路径假设没有获得通过。

表6 相关系数矩阵(N=227)

图2 企业网络能力对成长绩效的最终模型结构图

2.模型效应分解。从最终模型的效应分析可以看出,合约监控能力、关系管理能力、合作战略导向对企业成长绩效没有直接影响(三者对绩效的直接效应标准系数都为0),表明三者通过利用性学习或探索性学习的中介影响企业成长绩效。探索性学习对成长绩效的总效应为0.519,直接效应为0.421,间接效应为0.098,表明探索性学习不但可以直接影响企业成长绩效,而且还可以通过正向影响利用性学习进而正向影响成长绩效。利用性学习对成长绩效的总效应为0.328,直接效应为0.328,间接效应为0,表明企业的利用性学习直接正向影响其成长绩效。

3.同源偏差检验。检验同源偏差的常见方法是哈曼(Harman)单因子检验方法,即问卷所有测量项目一起做因子分析。在未旋转时得到的第一个主成分因子,反映了同源偏差的量。使用Amos7.0软件建立检测模型。模型拟合效果表示,λ2/df值为4.7,RMSEA 值为0.128,其他指标均在0.65以下,说明检测模型的拟合性不好。所以,同源偏差现象并不严重,最终模型的数据是可以接受的。

4.假设检验结果。从检验结果来看,本文通过的假设包括:假设1a、1b和1c,即利用性学习对企业的成长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探索性学习对企业成长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探索性学习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假设2a,合约监控能力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假设2b,利用性学习在合约监控能力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假设4a,关系管理能力对探索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假设4b,探索性学习在关系管理能力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假设5a,合作战略导向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假设5b,利用性学习在合作导向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假设6a,合作战略导向对探索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假设6b,探索性学习在合作战略导向影响企业成长绩效的机制中起中介作用。

四、对假设检验结果的讨论

(一)合约监控能力对利用性学习的影响

本文证实了合约监控能力对利用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当企业具备合约监控能力时,能够有效运营商业网络,充分发挥现有资源与知识,现有产品和服务的价值得以实现最大化。成长中的企业需要经验积累与学习,发展出一套有效进行伙伴识别与管理的制度设计,来降低交易成本。通过合约模板这种知识显性集成,方便特定企业与众多陌生伙伴的交易活动。有效的合约执行和监督确保了企业与各类网络利益相关者之间保持稳定的商业关系[39]。合约监控能力可以在商业网络内建立以制度为基础的信任[40],通过程序的公平性增加双方通过协商来解决冲突的意愿。明确化的组织间交往路径与管理程序,将有利于共同的认知模式的形成,促使双方自主进行有针对性的学习。通过明确、强化双方的合作目的与方式,过程管理可以将双方的精力集中于如何在现有的技术和商业模式中加强效率的改进,深挖当前的优势产品和服务技能。

(二)关系管理能力对探索性学习的影响

本文证实了关系管理能力对探索性学习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当企业具备关系管理能力时,能够通过人力资本的交互以及学习机制,不断提升人员的合作技能与技巧,最终提高企业外部新知识的搜寻范围和理解深度。这与目前研究当中认为关系治理是促进企业间知识转移、提高协作效率的重要手段的认识是一致的[41,42]。

Nooteboom[43]认为,企业是拥有共享认知方式的人员组成的一个协调认知差异的“聚焦装置”。组织之间的认知差异产生熊彼特式的“创造性组合”的运作空间。从这一点来看组织间管理的性质,可以认为,具备关系管理能力的企业可以较好地跨越探索性学习所需要认知距离(Cognitive Distance)。当今,商业生态圈之间的创新竞赛越发激烈,网络成员之间唯有相互依赖,建立同舟共济的关系性信任,在相互给予之中,在解决问题的导向下,相互开放知识,才能在专业碰撞中产生知识火花。对于这种非契约规制的合作,企业的组织保障机制必须适应探索性学习中知识发展的要求。这就是关系管理能力影响探索性学习的意义。

从另一方面,可以认为,关系管理能力越高的企业,学习能力更强,企业和人员更倾向于开放学习性思维,更善于创造性地接收、解释和发挥从外部网络中得到的信息和资源,进而在组织内部采用探索性的学习方式。从实证结果来看,探索性学习与关系管理能力之间的相关性非常高,探索性学习的效应中介了关系管理能力与利用性学习之间的影响关系。这类企业越倾向于创造性思考来推动企业发展,而后与企业的当前知识技能进行整合,从而提高企业绩效。应当看到,关系管理能力本身是一个高阶的能力概念,企业的关系管理能力是从合作经验技巧当中总结、提炼的结果。说明企业更意识到外部信息、资源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已经开始有计划地投资这些能力,说明企业的学习需求倾向于认知距离较远的知识,而不是当前已有的知识、技能。所以假设3a、3b没有通过检验的结果,亦能成立。

(三)合作战略导向对企业双元学习平衡的影响

本文证实合作战略导向的认知思维能够同时影响企业的利用性学习和探索性学习,从而达到组织学习的双元平衡。可以认为,合作战略导向是保证企业持续生存的关键性的文化能力。企业合作战略导向越明显,越了解合作伙伴的真实能力和资源。一方面可以将自身当前的能力、技能与合作伙伴的资产进行最有效的组合,以利用性学习的组织方式提供企业发展的稳定资源。另一方面,因为更了解伙伴的战略意图和期待,在这种能力下,交易费用降低,进一步的深化与伙伴的合作分工成为可能。当出现战略性机会时,双方可以在信任地进行意向交换,并快速组织网络资源开展活动,不至于因为相互猜疑和害怕风险承担而丧失机会。

另一方面,无论是贡献还是寻获思维都是一种开放式的商业理念的体现。在与新的重要合作伙伴的合作中,拥有合作精神的企业更容易博取对方的信任,更容易让对方形成知识转移的意愿,获得企业之间知识相互交流的效果。因为外部异质性、较远认知距离上的知识能够源源不断地流入,冲击着企业原有的知识库,更新着企业资源的使用方式和思维逻辑,也就对组织的探索式学习机制形成了一种推力。

从“利用性学习<——合作战略导向”与“利用性学习<——合约监控能力”的对比上来看,前者的相关影响甚至更为明显(0.370)。这说明不仅正式的控制机制产生影响,那些善于进行“社会性控制”(Social Control)的企业能够更好地“利用当前的知识和技能”,提高当前知识技能的商业运作效率。

“探索性学习<——合作战略导向”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365。说明在促进企业进行探索性活动的组织性因素中,不仅要形成适当的人员与组织结构(例如关系管理能力),企业的文化力量同样重要。文化能够改变认知激励结构,持续内在地推动组织的双元学习,从而达到平衡成长的状态。Baron等发现,越早进行组织文化建设的企业,其利用正式管理结构的效果更突出。Sadler-Smith等发现,成功的制造业企业倾向总结、报告以及反思他们的运作行为和方式。国内的实证研究也表明,支持型的组织文化强调学习和交流,有利于与外部进行知识交流,有利于激发员工个人学习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促进组织内部的知识交流,提升了组织个体与整体的学习能力,因而与利用性学习、探索性学习正相关[44]。本文的研究支持了这种观点,并进一步认为,合作战略导向的效果不仅体现在组织内部,也能在企业之间的长期交流下相互感染渗透。文化的效果通过人员的附着,具有跨越组织边界的能力,从而在网络内部创造一种良好的交易氛围。从这个角度来看,合作战略导向是一种创造竞争优势的无形资源,也是一种重要的网络能力。综合上述分析,进一步支持了假设5和假设6的成立。

(四)组织学习对企业成长绩效的影响

首先,本文假设的利用性学习、探索性学习对企业成长绩效的正向影响得到了实证的支持。这与大量的实证研究结论是一致的[19,45]。其次,本文提出的探索性学习对利用性学习的正向影响假设也得到了实证的支持。说明探索性学习对利用性学习的促进作用非常明显,进而通过利用性学习支持企业成长。在新经济环境下,创新的速率大大加快,企业创新的基本竞争策略是:一方面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新产品快速商业化推向市场以换取利润回报,同时加快研发和产品更新速度,在研发和商业化之间形成良性的速度经济。要实现这一目标,企业必须与商业伙伴建立起高效的“合作机制”。良好的合作机制保证了商业网络的运营效率、协调效率,能够形成高度互信,设计有效的收益分配安排,为企业进行利用性学习提供坚实的组织保证。在此基础上,网络合作机制促进企业行为转向寻找更加差异化的生存空间,有能力将资源更多地投入到探索性学习之中。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企业这种“安排”企业间网络治理“机制”的能力越强,越能推动企业的双元学习战略,网络能力的建立成为建立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良性循环平衡的拐点,从而推进企业的稳步成长。

五、研究结论

经过以上分析,本文可以得出四点基本结论和启示。

第一,企业成长的前提是需要动态地构造一个开放性的商业网络。企业网络科层化的趋势需要企业建立并形成越来越精细的管理工具和技术,以确保以自我为中心的网络绩效的增长。

第二,网络管理需要在保持控制的同时有效利用网络的自组织性。企业的合约监控能力是提高企业网络效率的关键一步。但是控制只是一方面,学习才是网络合作的核心任务。也就是说,企业不仅从合作伙伴的实质资源中获益,还需要从合作伙伴的创造性中获益。

第三,建立优秀的企业文化可以促进组织内、外部的合作氛围。合作性的经营理念首先对员工的心智模式的熏陶和影响,在组织内形成合作精神的一致性认知。员工是网络管理技能的载体。只有具备合作精神的边界人员才能不断地提升合作技能,在与合作伙伴的交互中创造关系资本,传播价值理念,维持网络运营。

第四,提高企业的学习能力是持续成长的保证。资源观理论强调有价值、稀缺、不可模仿的资源对于企业持续成长的重要性。从本质上讲,组织无论从内部积累资源还是从外部积累资源,是没有区别的,都是组织善于学习的一种体现。

归根结底,企业成长都有赖于企业学习能力,来提高资源运作效率和效果。所以,企业需要持续地投资组织学习来保证企业知识的不断更新和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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