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绪伟
独自一人走着,小路顺着炊烟的方位向农舍蜿蜒,狗吠声不息,还有虫鸣,夕阳悬在山梁上,风曳的枝头像花一样动人。这时刻,乡间绝美。
此时的太阳卸去刺眼白芒,羞涩的圆脸比玫瑰笑得还灿烂,将天边的晚霞渲染成橙红一片,柔红掠过树梢,铺进沟河,袅抹炊烟,闲庭信步地向山的那头渐渐隐退。
河沟边,高矮不齐的一簇簇老槐树飘逸着青春的红颜。地边的兰瓜花、豇豆花、茄子花已经盛开了,坎上坎下的地块,一片黄,一片白,一片紫,黄的温和,白的朴素,紫的雅致。打动了我的花心,想接近它们,有抚摸的欲望,但又羞于骚扰这一片花的宁静自然,心不忍,情则更不违了。
六月的稻田,精气神十足。碧绿的秧苗,正是发蔸分蘖疯长的时节。根向泥底深扎,蘖头冲破了绿色的包裹,拔节出七八支苗头,拼争地拥有阳光与霞彩。一阵晚风吹过,一坡一壑一坝一湾的稻禾如波似浪,与河沟梁上树叶的窸窣声,此起彼伏地哗然作响。
这乡间景色,是大自然蓬勃的生机带给我的一种盎然的心情。
几年都没来过南山金凤村老同学克资家,院坝边拴着的大黑狗,黑眼狠狠地盯着我,张着大嘴不停地吼叫着。老同学克资一声:“叫啥叫,卧倒!”大黑狗叽了一声,低头转眼摇着尾巴卧下坎边。坎下是菜园,齐刷刷的豇豆插杆,像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晚霞下,晚风下是那样誓言凌云。房后便是山了,南山属于大巴山系,山虽不高大险峻,但纵横交错绵延不断,俗有看山近走山远、喊得应见面难的说法,好在这近二三十年退耕还林、封山育林、工程造林,让山绿了,使水清了。一阵晚风吹过,听,山林异口同声而轻声细语地吟唱起了《夕阳红》么;吻,空气中一股一股捎带着淡淡的清香味么;想,这就是一种极度的宁静致远和朴素的情怀吧!
打坐在宽敞的院坝中,山上山下的一切清晰可见。这山是一个坐落于秦巴之间的凤凰山,这院子是凤凰山南麓渭子溪畔金凤村四组的谭家院子,典型的清代建筑风格,钥匙头院形都是出挑过檐厚脊的两层,房舍都背靠山岭依势而建,中间平坦的地方是水田,两边缓坡的梁埂是旱地。
七八声鸟鸣,三两阵犬吠,耳边,是从溪沟中吹上来的呼呼风声,带有泉水的一丝丝清凉,更多的,却是一种被烦躁、繁忙释放了的心情———坦然的,自由的,松弛的,宁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