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酸袅袅
我总觉得今年夏天来得特别早。
去J大校园闲逛,年轻的男生和女生早早就换上了轻薄缤纷的夏装,水果摊上半个起卖的西瓜红得又艳丽又让人眼馋,花坛里的栀子花似乎在一夜之间就绽开了一朵又一朵洁白的花颜,在带着暖意的晚风里弥漫着让人沉醉的香气。
直到看到草地上穿着学士服拍合照的男生和女生,我才恍然想起每年夏天的临近,也意味着毕业季的来临。
大学时我曾和同伴小白做过一期关于毕业的广播节目,采访了七八个即将毕业的学长和学姐。
那时我们刚刚脱离大一“新鲜人”的身份,毕业对我们来说遥远得像一个传说。虽然搜集了无数资料,收听了几档同主题的电台节目,竭尽所能地在开场白和串词里渲染离愁别绪,但我们本身却还是不知个中滋味的“小姑娘”。
我记得那个暗香浮动的初夏,我和小白在学校西门的小店里各吃了一份三鲜粉,然后带着录音笔如约去学长的寝室采访。
所谓“采访”,其实就是聊天。
“学霸”学长考上了名校的研究生;“学渣”学长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能说会道,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谋得了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情圣”学长打破了“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的魔咒,将和相恋三年的女友毕业后就结婚……
问起大学四年最遗憾的事,一个当初带着“神童”光环考上大学的学长“哀怨”地说:“我没有谈过恋爱,因为就算学妹年纪都比我小,她们也都当我是小孩。”
采访过程中笑声不断,四年的点点滴滴被不断想起,记忆像玻璃瓶底的珍珠,在被搅起的时候折射出令人惊讶的光彩。
当采访越接近尾声时,笑声越来越少,气氛也逐渐变得凝重。
采访结束后学长送我们下楼。我和小白回寝室,往左走,他们几个人往右,据说是一起去喝酒。
“散伙饭一顿就吃完了,就像离别的酒一样。”其中一个学长叹了口气,笑着说。
那一刻在昏黄的灯光下,望着他们身后长长的影子,我才稍稍体会到一些离别的哀伤。
在学年总结的白纸上写了四次“时光飞逝”后,属于我的大学毕业季也来临了。
有人在KTV门口蹲着大哭,有人喝得酩酊大醉,在林荫道上走成一只螃蟹,还有人和恋人最后一次坐在漆黑的操场边,女生沉默地掉泪,男生叹气不语。
或许是因为性格和成长背景差异过大,大学四年的时间并没有让我和我的同班同学们有深入的了解。我常常游离在人群之外,躲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对周围的人和事后知后觉。
所以,离别对我来说,好像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只是有一次原广播台已毕业的学长回学校请吃饭,结束后他们又去续摊,享受最后的狂欢,可我却因为与大多数人不熟悉而独自远离了人群。
有一小段路我仍与他们同行,望着他们亲密并肩的背影,我的孤独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可耻。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一段短暂的路程,那是别人的喧嚣和我的落寞。
哪怕他们的喧嚣最终会落地,所有的情深最后都会消散,都好过我空白了四年的孤独吧。
在《樱花落海洋》里我写了大段南澄的少女时光,却在书写她大学时光时显得吝啬笔墨——其实无非是因为南澄的大学时光和我一样,寡淡到无从落笔。
她恋爱,可是对象不是顾怀南,那么是谁都好像没什么差别;我独自成长,等待我的顾怀南在未来的某个路口出现。
听过别人毕业季的故事,走过自己毕业季的旅程,如今又迎来一个与我无关的毕业季——说自己有些惆怅,却好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只是看到那一张张颇为青涩稚嫩的脸孔,如果他们有谁上前问我关于青春的感悟,那么我很想告诉他们:青春是稍纵即逝的刹那,像辛辣甜美的碳酸饮料,打开后的有效期那么短,过夜后就成了普通的糖水,喝入口再没有那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所以当你拥有的时候,请尽情地享受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