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

最好的公益

李连杰终于在李亚鹏、崔永元之后，成为又一个被“揪出来打”的“公益明星”。雅安芦山地震一周年之际，基金会中心网公布了各大基金会的用款去向，募款3.85亿元的壹基金被公布捐赠支出为4907万元。质疑者“四月网”将这个问题上升到了创始人李连杰的贪腐层面。

尽管事后壹基金多方澄清那只是项目完成、资金拨付到位的部分，在建部分并未列入，灾后重建并非越快越好，灾区需要长期的、有效的陪伴，民间资金需要用在政府顾及不到的地方等，不过收效甚微，甚至引发更多的质疑。

大家似乎忘了，不过一年前对壹基金的疯狂捐赠，正是基于对红十字会不信任而进行的反向选择——换句话说，爆发这样的质疑并不意外。整个社会的信任体系几乎崩溃的当下，再“透明”的披露方式，在并不懂得这个行业语境的受众面前，仍是一堆任人解读的数据而已。

公益行业绝不是整个社会信任崩塌的唯一承受者，但因为它是基于他人捐款获得运作资金，因此成为其中最脆弱的一环。

这一问题无法在其发生的框架下得到解决，正如在蒸汽机车出现之前，大多数人只会希望获得一辆更快的马车一样，公益透明和信任度的问题，无法通过公开账目流水等大多数人高声“呼吁”的方式得到根本性解决。这时候，也许需要换一种思维，跳出原有的框架，重新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案，从重建基本的信任和常识的普及开始。

跳出原有框架，用系统化的方式解决社会问题的思维和行动，有一个正在逐渐走红的名字——“社会创新”。

这个概念缘起于德国，兴盛于英国。也正是在这样的思维方式指导下，英国有了引以为自豪的英国国家健康体系（NHS，National Health Service）、“大社会资本”银行（big society capital）等，从国家层面设立支持英国全国社会问题解决的运行和支持体系。

区别于我们常说的“授人以鱼”的慈善和“授人以渔”的公益之外，社会创新着力于创造一个更公平、普惠的“渔业体系”，这个体系既需要自上而下的政策支持，更需要自下而上的人人参与。社会创新的具体方式根据问题发生的原因，不一而足，法无定式，但却有着跳出原有框架、以人为本的共同特点。

在韩国首尔的麻浦区盐里洞，有一条被命名为“盐路”的小径。这是一个性犯罪频发的区域。在这里居住的人，以女性和老人居多，道路又旧又窄，白天也鮮有人气。按照常规处理方法，一般会在此增设闭路电视系统、报警铃等，但对于抢劫、性犯罪等罪案而言，这些措施事实上只能解决事后的追查问题，而不能在犯罪发生时提供帮助。

作为应对，韩国在此选择了环境设计预防犯罪（CPTED）的方式。他们请社区中的居民在电子地图上标记最容易发生犯罪的地点，然后将这些地点用“盐路”连接起来，在灰色的阴暗胡同里引入亮色，将此地六所房子的大门漆成黄色，作为“守护盐路之家”，人们在感到犯罪威胁时可以到这些家庭寻求帮助。他们还通过一系列的社区活动，让这个社区中居住的人从原本的陌生个体，变成逐渐熟悉的邻里关系。在2012年10月实施该环境设计项目以后，原本每年会发生十余起的性犯罪再未发生过。

也许之前性犯罪中的受害者需要心理疏导，需要隐私保护，需要这个社会提供各种慈善或公益团体的支持，但对于犯罪率高这个社会问题来说，还有什么比不让坏事发生更好的方式呢？

反过头来，我们再看身边。今年4月，芯世界社会创新中心发起了一个关于“最想改变的三个问题”调查，其中食品安全、雾霾、环境污染高票当选，其他得票较多的还有教育问题和人际冷漠。但这其中又潜藏着某种逻辑——没有良好的环境教育、自然教育、生命教育等一系列“全人教育”；人与人彼此孤立、冷漠，进而毫无顾忌地互害，正是导致那三个最严重问题的根本原因。

因此，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着手于儿童全人教育的课程设计和开发，并且用商业的方式运作它；有人去寻找传统农垦方式种植的干果，用产品和情感均可追溯的方式，融合着生产者和购买者的关系……

公益和慈善一定会存在，也一定需要存在——因为，他们在为5年、10年乃至20年前，由这个系统制造的、未被及时修复的bug买单，这其中包括了灾难。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当下还需要做的，是为5年、10年乃至20年后的运行系统找到更有效和平稳的运行机制，这其中一定有政府、企业、社会和每个人的参与在里面。尽管从理念上，慈善、公益和社会创新有着不同的内涵，但从行动上，却往往没有明确的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