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宗教对中国古代人口的影响

栗云屏

摘要：宗教是意识形态领域的一种特殊现象，它对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都有着重大的影响，而在人口问题上，宗教的影响也不容忽视。宗教通过人们对其的信仰，以其宣扬的思想、清规、戒律等，对人口数量、人口质量以及人口性比例等，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关键词：宗教；古代；人口

宗教作为意识形态领域的一种特殊现象，渗透着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约束着人们的行为意识。中国历史上的宗教信仰主要有：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以及一些民间信仰等。但从我国历史上看，尽管我国的宗教信仰品种繁多，但从来没有哪一种宗教在全国取得过统治地位。因此，在研究人口问题时，人们多从政治、经济、环境、战争等方面来讨论对人口的影响，而在宗教对人口的影响方面，研究仍没有形成一定的系统。就目前的研究来看，多局限于宗教对人们婚育观的影响，进而影响到中国的人口。本文将从一些新的角度，分析宗教对人口的影响。

一、宗教对人口数量的影响

“宗教本约束情意之事”①，在制约和影响人口再生产方面有着重要的影响。

佛教自东汉初年传入我国以来，对我国人口的影响主要是抑制人口增长。这主要体现在：

（一）、佛教规定了“五戒”（即戒杀、戒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对僧侣有着严格的清规戒律，不允许僧侣娶妻生子，这对人口增长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例如清朝时藏传佛教对蒙古贞地区人口的影响，据估算，在近300年间，蒙古贞人口少生育了87万人②。

（二）、佛教宣扬“八苦”（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苦、怨憎苦、爱离别苦、五阴盛苦），其中把生苦，即人的诞生或者生育列为众苦之首，认为“生育即烦恼”，从而造成了人们不愿多生多育的生育观，抑制了人口增长。

（三）、佛教盛行时，大兴寺院，建塔造窟，耗费民财，对经济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例如北魏末年，仅洛阳就有寺院1367所，州郡有3万余所，僧尼多至200万。③而如此众多的僧人不务劳动，造成了社会劳动力短缺，并依附统治阶级对劳动人民进行着剥削。唐太宗也曾说：“古时三人共食一农人，今加兵佛，一农乃为五人所食，其中吾民尤困于佛。”④这样严重的经济剥削，使许多农民破产，而无法养育更多的人口，造成人口的大量锐减。

此外一些原始宗教，如萨满教，认为妇女生孩子不洁，会触犯神灵，因此妇女只好在临时搭起的产房里分娩，常造成新生儿和产妇冻饿而死，从而造成了当地人口的大量锐减。

而道教的思想则对我国人口的增长起到了促进作用。道教在人口问题上是鼓励生育的。它糅合了儒家的一些学说，主张以生为乐，以生育为乐，从而刺激了人口的增长。

二、宗教对人口质量的影响

宗教除了对人口数量造成一定影响外，还对人口质量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宗教对人口质量的影响历来认为主要是消极的。

从婚育上看：佛教宣扬轮回说，因此在性关系上不讲究人伦血统关系，致使我国古代近亲结婚现象严重，这势必会降低人口质量。而道教和伊斯兰教主张多育、密育，违背了优生学原则，直接影响到母、婴的身心健康，在人口质量上造成了不良影响。

从饮食上看：佛教主张吃斋，吃斋原指过午不食，但从梁武帝开始要求吃素。吃素造成人们饮食的单一，不利于营养的平衡，而科学证明吃素能导致骨质疏松。而道教贪生，他们大量炼制丹药以求达到长生不老。魏晋道教的黄白术中，最重要的是还丹和金液，即道士从天然丹砂即硫化汞中提炼出金属汞，用于丹药中，并将黄金转移到某种液体中去，配合丹药服用。丹药中的这些有毒成分在人体中长期积累，严重影响了身体健康，甚至会导致中毒身亡。“魏晋南北朝的著名道士、豪门贵族，甚至君主帝王多有服丹中毒身亡者”⑤。

但宗教对人口质量的影响也有积极的一面。

佛教主张吃饭要适中，《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中记载：“多患食不消化，故佛言：食知节量”。适中而食，有利于人们肠胃的健康。此外，我国道教和佛教十分注重养生和医疗，撰写了大量有关这方面的书籍，如道教葛洪的《肘后要急方》，《抱补子》中的《仙药篇》、《杂应篇》，陶弘景的《本草经注》、《药总决》、《名医别录》等等。而在佛经中专论医理或涉及医理的经书有400多部，在《大藏经》中涉及养生方面的有400多部。这些都大大提高了我国的医疗技术，从而有助于人口质量的提高。

而一些宗教，特别是小乘佛教，对流行病的传播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在我国西域地区，长期盛行着以独善其身、苦练苦修为特征的小乘佛教，这与信众为防止麻风病及皮肤病等流行病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些僧人独善其身，远离人群，防止了流行病的进一步传播，从而防止了人口質量的继续下降。

再者，道教主张清静无为，佛教主张慈悲为怀，这种无为和慈悲的思想，反映在刑罚上即是消除了许多残害人的身体的刑罚。而人们对宗教的信仰，就会使人们暂时忘却现实生活中所遭受的痛苦，使人们的心灵有所依托，心性得到提高，从而有益于人们的心理健康。

三、宗教对人口性比例的影响

宗教对人口的性比例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历史上，佛教曾在客观上加剧了人口性比例的失调。清末蒙古贞地区蒙古族人口10万，而出家的喇嘛有2万人，占男性蒙古人口的2/5⑥。这些喇嘛严禁结婚生子，从而造成了妇女过剩和性比例失调。

但是宗教对人口性比例失调问题也有一定的调节作用。在我国重男轻女现象十分严重，历史上就有许多弃婴、杀婴的行为。而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历来谴责堕胎，认为堕胎即谋杀。佛教宣扬众生平等，从而严厉禁止杀婴行为，并认为堕胎是脱离苦海的障碍，堕胎会剥夺个人在今生涅槃的机缘而反对堕胎。⑦宗教的这些主张，势必会减少社会上的一些堕胎行为，进而对性比例失调起到一定的调节作用。

综上，宗教对人口的数量、质量以及性比例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虽然在我国，儒家思想一直在人口思想中占据主导地位，而宗教的影响力相比于一些宗教发达的国家要小的多，但其影响力仍不容忽视。其中宗教对人口影响好的方面，则可以拿来为当今社会服务。而对于其不好的方面，则要通过宣传教育而努力消除。宗教是为社会所服务的，因此，可以利用宗教对人口的影响，来解决当今社会所存在的人口问题。（作者单位：郑州大学历史学院）

注解

① 刘威炘：《堆十书·外书四》“宗教”条，成都古籍书店影印本1996年版，第686页。

② 李品清，佟宝山：《阜新蒙古史研究》，辽宁民族出版社1998年版，第108页。

③ 范文澜：《中国通史》（第二册），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637页。

④ 范文澜：《中国通史》（第四册），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191页。

⑤ 牟钟鉴，张践著：《中国宗教通史》（上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80页。

⑥ 佟宝山：《阜新史》，北京：东方出版社1999年版，第344页。

⑦ 刘天才：《世界主要的宗教婚育观对人口生产的影响》，《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24卷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