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红
摘要:近三十年来,学术界对于李之仪其人生平、词论、诗词风格、李之仪与苏轼的友谊及苏轼对其影响进行了研究,对其人、其诗词进行了初步的介绍和评价,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通过对李之仪其人生平、词论、与苏轼的友谊以及其所受苏轼的影响等方面研究成果的总结,以期服务于李之仪研究,使得研究更便捷。
关键词:李之仪;生平;词论;风格;苏轼
李之仪是北宋末重要的文学家,苏轼门人之一。在苏轼门人之中,其文与张耒、秦观不相上下,而李之仪在宋诗上的名气虽然比不上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和张耒苏门四学士,但其诗作也是显得轩豁磊落,俊逸清新。李也善工词,尤其善小令,其词清婉自然不减秦观。他一生仕途坎坷,苏轼知定州,李之仪成为其幕府,后来苏轼遭贬于岭南,李之仪也受牵连受贬;徽宗即位,为范纯仁起草遗表,因而“废锢终身,曾不少悔”。这样一位忠肝义胆的重要文人,《宋史》仅有一百一十二字的小传,又无行状、墓志铭传世,故其生平事跡大都不甚了了。
近年来,学术界的一些研究者开始关注李之仪,张仲谋先生首先作了《李之仪年表》[1],四川大学的曾枣庄先生潜心研究为其作年谱《李之仪年谱》[2];徐安琪《李之仪词学思想探微》[3]对其词学思想进行研究 ;李婵娟《苏门意气花间风情—李之仪词风初探》[4]对其词风进行研究等等,对其人、其词以及词风都有所涉及,对于我们了解这样一位“默默无闻”的词人,增加了更多的认知材料。
一、李之仪生平
直到20世纪80年代,张仲谋先生发表了《李之仪年表》,对他的生平、行状进行了简单的探讨,学术界才开始关注李之仪。之后,曾枣庄先生先后发表《姑溪居士杂考》[5],《李之仪年谱》,对其籍贯、家庭成员、行状进行了较为详尽的考辩。
(一) 对于李之仪的籍贯多有歧说
据《宋史·李之仪传》附于从兄《李之纯传》后,“李之纯,字端伯,沧州无棣人。”后人一般也认为李之仪是沧州无棣人,但是吴芾《姑溪文集序》云:“端叔名之仪,其先景城人。既谪而南,始居姑溪;自号姑溪居士。”而四川大学曾枣庄先生在其《李之仪年谱》中根据《李氏归葬记》考辨得出:李之仪的祖籍确为无棣。从祖父起迁居楚州(今江苏淮安),祖父、父亲均葬楚州,从他这一代起,才迁居当塗,并迁先父先妣之葬于当塗。曾枣庄先生还根据沈括曾为李之仪母田氏作墓志《长寿县君田氏墓志铭》(《长兴集》卷二九)中所说:“夫人姓田氏,得沧州无棣李君讳欣以归。君仕至太长少卿,而封夫人长寿县君。始太长之家已趋武帝而居楚,……元丰二年七月庚午疾革于京师之仪之寓舍,……其丧归从先君之域于楚之山阳兴乡之原。”进一步考证了所载于《李氏归葬记》完全一致,此记载之中也无一言语及曾居景城,进而得出结论,李之仪的籍贯当为沧州无棣,生长地为楚州山阳,赵郡为其郡望。
(二) 李之仪的生卒年
曾枣庄先生在其《姑溪居士杂考》和《李之仪年谱》中将其定为公元1048年—1127年。曾枣庄先生考辨:《寄耀州毕九》(《后集》卷三):“我初遇子未束发,长我一岁今皆翁。”耀州毕九即毕仲游,《毕仲游墓志铭》(《永乐大典》卷一二O五):“改秘阁校理、知虢州,未行,知耀州。”又云:“宣和三年七月二十八日以疾卒,享年七十五。”宣和三年即公元1121年,上溯七十五年,则毕当生于庆历七年(公元1047)。毕九长李之仪一岁,故李当生于庆历八年,即公元1048年,曾先生又以《上宰执》(卷二O)所载进一步证实了李当生于公元1048年。此后,邓子勉先生在其《李之仪生卒年考辨》一文中给予了补充和肯定,李之仪生于宋仁宗庆历八年(公元1048),卒于宋钦宗靖康二年,享年八十,这一论断基本上为学术界所认同。
而王星、王兆鹏在《李之仪卒年考实》[6]一文中则认为:根据曾枣庄先生在《李之仪年谱》中指出的,只要能弄清楚周紫芝“北走建康的具体时间”就可以考定李之仪的卒年,但曾先生没有作进一步的探究。他们在做周紫芝年谱时却发现了一些新材料,不仅可以解决这一问题,而且能确切地考订李之仪的卒年。
考查周紫芝政和末年的行踪。周紫芝《太仓稊米集》卷六十七《书浮休生画墁集后》云:“政和七、八年间,余在京师。” 卷五十八《见翟公巽》云:“政和之末,郡岁荐士,而某之名实在其中,阁卜以郡太守劝驾,固尝辱与之见。其后取道当塗,以趋大梁,谒姑溪先生于其家。”可见政和末年,周氏曾前往汴京参加礼部考试。宋代士子一般是头年秋季在各地州府、转运司等举行解试,合格者于当年冬季赴京,参加来年春天的礼部考试。周紫芝当于政和七年秋冬间“取道当塗”,“谒姑溪先生于其家”,然后前往大梁参加次年春天的礼部考试。其行进路线当从宣城出发,途经当塗至江宁(即建康),然后沿运河北上汴京至此,我们可以断定周紫芝“北走建康”正是指此次进京赶考,他在经过当塗时拜谒李之仪,当时李之仪十分健康,但等数月后(政和八年)返回时,李已去世。从政和四年七月二人定交到政和八年初,正好过去了三年多,与《姑溪三昧序》所石“后三年而公亡”正相契合,故李氏卒年必为政和八年无疑。
付嘉豪《李之仪小考》[7]一文中对曾先生所作关于李之仪年谱中相关行状进一步作了考辨得出:1、李之仪及第时间为熙宁六年(公元1073);2、任职万全县令时间为公元1076年末或公元1077年初,而地点应为“万泉县”等,对的生平、行状的一些细节性问题进行了考订。
二、李之仪词论
传统词派即婉约派,主张在创作上应有自身严谨的法度。从整体的发展进程看,由于传统词论注重对法度的研究,其理论著作多而且考研明细,对后人的影响很大。代表人物早有李之仪、李清照。李之仪认为词“最为难工”、“自有一种风格”等许多词学见解有发凡起例之功,强调了词在各体文学创作中自有一种风格,揭示了词体在艺术上具有特别精美而难能可贵的地方。而一脉相承,李清照认为“词别是一家,知之者甚少”。可见李之仪在宋代词学思想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李之仪的《跋吴思道小词》[8]是其词学思想的集中表述。研究者对李之仪词论及其特点进行了分析、阐释,并对李之仪之词论对宋词创作的一些影响做了分析和总结。
郭凌云《北宋崇宁、大观年间词学思想的新变:独立的词体意识》[9]分析认为:
一,李之仪的词学思想不同于前人之处有二:其一指出长短句“自有一种风格”,在北宋词论中最早明确地指出词体在艺术上有不同于诗的存在方式、自身独立存在的价值。其二表明词应以《花间集》为宗,并以之作为衡量众家词作的准绳。
二,李之仪之论是为词体张目,明确地提出了词体的独立地位,发前人之所未发。提出以《花间词》为创作模式,并具体拈出“韵”为评词准则,强调了创作主体的“才”、“情”,对词的创作颇具指导意义。不过,李之仪之论主要抓住小令立论,虽然看到了柳永长调词的“铺叙展衍”之功,却未能看到长调词将对词体发展产生的重大影响,也未就此加以倡导。
徐安琪《李之仪词学思想探微》[10]则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了李之仪词论,
首先他认为李氏的词学思想是表现了其积极思考与开拓的精神,表现出与苏轼迥然不同的词学思想,具有历史进化的意识。因具有一定的張力,形成了一种动态性的结构。作者并从三个方面作了归结李之仪词学思想:1、以花间为宗的词体特征论;2、“铺叙展衍,备足无余”和“韵”的审美理想;3、才情并重的创作主体论。从此三点出发,认为李之仪的词学思想从词“自有一种风格”的认识出发,以自觉的意识,历史进化的观念,表现出丰富的内涵,直接启发了李清照的词“别是一家”说。他的词学思想多发前人之所未发,在词学思想史上确乎有继往开来之作用。
曹志平《自有一种风格——论李之仪的词学理想》[11]认为:李之仪首次从文学创作的角度,把词作为一种文体,在理论上把词提高到了与诗、文等其他文学样式,分庭抗礼的地位,强调了词体的独特性和词艺的特殊性,表现了他对含蓄深婉、韵高趣雅、精妙绝伦的词学思想境界的追求。李之仪“自有一种风格”的词学理论,在北宋词学批评史上具有继往开来的重要作用。
三、李之仪诗词风格
研究者除了特别关注李之仪生平、行状以及其词论之外,继承以往对文学作品关注的传统,研究者对其诗词的风格也特别用心,多深入其诗词文本对其诗词的风格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以下是近年来的研究成果。
门立功《李之仪及其诗词风格》[12]认为:李之仪是一位诗、词、文俱工的作家。他的诗“皆神锋俊逸,往往具苏轼之一体,盖气类渐染,与之化也。” 李之仪的怀古诗多有感于历史故实,以故写今,抒发了思古之幽情; 同时李之仪的一些诗词写的笔调轻松,境界淡远,表达闲适心情,词风清婉缠绵,近似婉约派,典型代表词作《卜算子》(我住长江头),一些词作中的“长调近柳”,而铺叙景物,近似柳永,抒发柔情,几如秦观,李之仪的诗词受苏轼浑浩清旷风格的影响。
李禅娟《苏门意气 花间风情—李之仪词风初探》则认为:李之仪善于学习苏轼豪旷俊逸之意气及苏门“以诗入词”的创作意识,并将“以花间为宗”的词体特征论及清婉的创作艺术一并融人词中,呈现出多重意蕴的艺术风貌。
李之仪有豪旷的胸襟与潇洒的气度;还具有“以诗入词”的创作意识,开拓了词的境界,具有苏门的意气。
李词无论是从题材的选择上,还是词调的运用上,都是与花间词人同趣的。可以说,追摹“花间词风”是李之仪词又一大特征。这不仅表现在题材的选择和词调的运用上,还表现在词的创作艺术上,具体说来有三个方面:一是在创作角度上,男子而作闺音。二是在创作风格上,李之仪词兼具清新淡雅与幽深细婉的风韵。三是在创作技巧上,词人因循小令体制短小的特点,靠内容的联想与跳跃和结构的跌宕起伏来营造紧凑、灵动之韵。
四、苏轼及苏门对李之仪的影响
杨胜宽、黄永《李之仪与苏轼交谊散论》[13]比堪相关的资料,对李之仪的出生地、出生年代、及第时间、仕途履历及三次转折进行了深入研究,对他与苏轼的交往和两人相似的人生遭遇作了分析,他们之间交谊的不断深化,不仅有彼此共同追求的文学事业为纽带,还有他们相似的人生态度、人生体味、生活情趣等作为基础。其二人的友谊更加深厚纯洁,“气类”相近,相互以才能相吸引,更对彼此为人信赖欣赏。
李禅娟《苏门意气花间风情—李之仪词风初探》则认为:李之仪善于学习苏轼豪旷俊逸之意气及苏门“以诗人词”的创作意识。苏轼对其最突出的影响,是豪旷的胸襟与潇洒的气度;还表现在“以诗入词”的创作意识,主要表现在:首先,词人将原本属于诗歌题材的羁旅诉愁、伤怀身世、人生感叹等内容纳入词中,使词作于羁旅迁谪之感与人生无常之叹中显露出一种意尽言无穷的风韵。其次,词人还善于以诗的“言志”之意入词。对李之仪来说,词的功能不仅能自娱遣兴,还是抒发个人情感的载体;而且其词所抒发的也不再是类型化和普泛化的情感,而是词人自我真实独特的人生体验。最后,词人还以诗法入词。
郭凌云《北宋崇宁、大观年间词学思想的新变:独立的词体意识》分析认为:李之仪对词人学养才识的推崇与苏门其他人颇为近似,苏轼《书付过》石:“秦少游、张文潜,才识学问,为当世第一,无能优劣二者。”黄庭坚曾言:“诗词高胜,要从学问中来。”但李之仪论词一语“谛味研究,字字皆有据,而其妙见于卒章,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岂平平可得仿佛哉”,不及苏轼、黄庭坚,但是李之仪强调了“字字皆有据”,这同苏轼、黄庭坚等苏门文人显然同出一辙,也可看出他受苏门的影响。
而苏门意气与花间词风在李词中互为补充,浑为一体,归根结底,是由李之仪自我对词体的认识与其个人的词学理想来决定的。在“词为诗之余”的观念深入人心之际,李之仪大胆提出个人创见“词自有一种风格”,强调词独立于诗之外的本体地位,因此他并没有完全接受苏轼“以诗入词”的观点,仅将诗之题材、诗意、诗法等入词,在词的本体特征上,他仍然极力推崇词体的柔婉性及含蕴探隐幽美的特质,因此他标举“花间词风”,用小令的纤巧柔婉来建造自己的感情世界。同时,“他追求词的‘有余意之韵,推崇‘铺叙展衍、备足无余的表现技巧和‘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的深婉境界”,这些思想外化到词的创作中,便表现为从创作角度、创作风格和创作技巧上师从花间派的同时,却不限于花间词的爱情题材,也不限于花间词普泛化、类型化的抒情模式,而是注入了大量的羁旅迁滴、身世感怀、人生喟叹等主题,渗透了个人独特的生活体验和真实丰富的感受,并将自我真实的感受和体验以及苏轼豪迈的气度带入词中,给原本阴柔的词作注入了些许阳刚之气,使词具有了多重意蕴的诱人魅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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