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
黑夜是一种蛊,将黎明和失眠症患者通通杀死。——题记
两个影子
我如黑夜。干净、纯洁,有着大质量的骨头,大面积的脑海。
一场暴雨增进了我对生存之暖的理解。
原住居民沉寂下去。九月的水太浅,不足以溺死一头黑或灰的驴子。作为这个塞北小镇的一份子,我甚至时常会对它感到厌倦。
低贱的黑煤块。低贱的粮食。低贱的被围困在黑夜的人。
我如黑夜。冷雨一直下。那隐隐埋于远方的山峦,分明是在我胃里日夜翻搅的阵阵柔情呀!
在空旷无人的夜色中,我又想起一些人的名字。
他们从各自的睡眠中醒来,哑着嗓音,还随身携带着奇特的服饰和面部表情。
我所有的眸色都是温情的,它容纳过那么多的村庄和秘密。而我所有的日常生活完全向你敞开!
我们本是同一个影子,只是被不同的人穿在身上。
——这野渡的舟楫,最后的黑色幽默,这夜的人形。
土。扫街的女人和七十七棵白杨之歌
一人一帽一扫帚,就可以横扫整条公路。
车来车往,尘土滚滚。扫街的女人使劲儿咳嗽着,一团夕光兀自亮着、贫穷着。这个中年女人,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她抬起头。发现我在用一种相当奇怪的眼神看她,就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秋风把路旁的白杨吹得飒飒直响。但我还是向她笑了笑,“你扫的这段路有七十七棵白杨树。你知道吗?”我自言
自语道。
直到我僵硬的身体,被她的大扫帚强力地一挥——
爱过什么,就要学会把什么勇敢承当。
噬,或夜的逆向倾诉
我终于忍不住到庭院中央去了。可是,不会再有庭院中央了。
从明天起,那里就会变成一座荒芜的阳光的坟场。
薄荷在夜里浓烈地招摇着,瞬间穿过一大片攀援在仿古砖墙上的爬山虎。
酒与诗歌共同升华为一场悲剧。倾诉不可避免。吞噬不可避免。
我转过头去,不忍去看镜中双目漆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