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企业都是平等的

张娟

对于中国政府最近开展的一系列针对外企包括美国微软公司等进行的反垄断调查，《财经文摘》杂志在美国采访了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加里·赫夫鲍尔（Gary Hufbauer）、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阿特金森（Robert Atkinson），探寻了他们对事件的态度。通过这个系列采访，记者发现美国各界总体来说对中国政府实施反垄断法本身是赞同的，但他们对具体操作过程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财经文摘》：中国政府针对外国公司开展的反垄断调查，尤其是对微软的调查，美国政府或者国会采取了什么措施来应对？

赫夫鲍尔：美国财长雅各布·卢最近专门为此事致信中国高级官员。这仅仅是第一步。我相信这个议题是“战略与经济对话”的一个突出问题。

阿特金森：目前还不清楚美国联邦政府对此事的回应。最后的处理方法可能跟之前类似不公平和有歧视的做法相同：仅通过外交途径表达我们的反对。但是，我不相信美国政府的耐心是无止境的。中国目前所做的事情是个危险的游戏，可能因此引发很多反应，最终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美国方面的）回应。

《财经文摘》：对于这些调查您有何评论？

赫夫鲍尔：中国出台反垄断法是在2008年，实施更晚。针对外国公司就串通涨价或垄断行为进行调查当然是合适的。但是，（当下）中國明显在对外国公司进行集中调查。

《财经文摘》：这些调查会吓走部分外国企业吗？

赫夫鲍尔：是的。美国商会报告所揭露出的中国政府调查的模式很具警示作用。如果外国公司对进入中国市场失去信心的话，中国一定会损失很大。

《财经文摘》：在您看来，此类调查对中美关系的影响如何？

赫夫鲍尔：这些调查对两国关系有着很坏的影响。美国公司一般大力支持发展两国关系。这些调查让美国企业主对支持发展两国关系产生了质疑。

阿特金森：在美国看来，凡是涉及到中美关系尤其是经济议题时，大家预设的前提都是相信中国正在缓慢地学习、并向遵守国际贸易和经济政策的准则，包括遵守法治，尊重知识产权，平等对待国内和国外企业这个大方向转变。这是美国目前对中国持有耐心的最关键的原因。换句话说，在美国政府、商界和学术界的领袖中存在着一个广泛的共识，那就是虽然中国政府的很多经济政策和具体操作违反了WTO法律的精神或具体条款，但中国正在缓慢地向“正确”的方向移动，因此，美国的政策取向应该是支持改革，在正确的政策框架内帮助教育中国的政策制定者，与此同时，对中国最有问题的一些政策提出有限批评。没有这个信仰的话，我们会看到来自美国政府针对中国重商主义政策的大为严厉的回应。

但是，如果中国政府不断加强类似公然针对美国公司的歧视性行为，正如对微软开展的调查，华盛顿的耐心就有可能消失殆尽，转而相信中国在重商主义政策方面的行为不是出于好意，类似针对外国公司的不公正行为会使事情会变得更糟糕。如果是这样的话，美国政府会更加倾向于对中国政府的政策展开强硬和更具实质性的回应。

《财经文摘》：美国商界是如何应对这类调查的呢？

阿特金森：在美国的技术界，普遍的观点认为中国的情况发生了根本变化，即中国政府的政策开始转而支持中国国内企业，与此同时不断骚扰美国技术类公司以便让中国公司获得竞争性优势。大多数在中国的外企意识到虽然他们的公司目前还没有受到调查，但这可能是迟早的事情。这样的情况如何以及是否会影响这些外企在中国的具体战略性行为目前还不清楚。

《财经文摘》：美国媒体对这些调查有何反应？

阿特金森：美国媒体的注意力都很短暂。当中国政府开展对微软公司调查之后的一两天，他们对此进行了报道，但之后又转移到其他问题了。不过，媒体对中国的调查一事基本上都描述为中国政府的行为是武断和不公平的，是中国政府惯行的反对外国技术类公司的一个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