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收视率下行，动了谁的奶酪

李星文

说中国电视剧产业命系收视率，这话一点不为过。因为收视向上连着广告，向下连着创作，有了收视皆大欢喜，没有收视一筹莫展。令电视剧行业忧心的是，电视剧的平均收视率一直行走在下行通道上，去年不如前年，今年不如去年。

2013年上半年，省级卫视电视剧单台收视率前五名是：《百万新娘之爱无悔》（湖南）2.12，《陆贞传奇》（湖南）1.94，《天真遇到现实》（江苏）1.598，《笑傲江湖》（湖南）1.59，《乡村爱情变奏曲》（江苏）1.34；2014上半年，省级卫视单台前五名是：《宫锁连城》（湖南）1.57，《一仆二主》（东方）1.45，《大丈夫》（北京）1.43，《大丈夫》（浙江）1.31，《爱情公寓4》（安徽）1.22。从两年榜首剧的数字比对来看，收视率下降是不争的事实。在今年上海电视节上，纬岭传播创始人彭福利甚至大胆预测： “明年卫视剧收视率将下降30%左右；电视剧可能从电视线性直播（目前的播出方式）中消失。”

电视剧收视率下行首先是技术革新的效应。多屏时代到来，大众收看电视剧的方式变了。对于一个中等收入家庭的观众来说，他至少可以从7个渠道看到电视剧：光是客厅里的电视机就连着三个上游，包括电视台、互联网盒子和影碟机；他还可以从电脑台式机上看电视剧；他还可以通过笔记本电脑、IPAD、智能手机在移动中看剧。条条大路通向电视剧，连视频网站的增量都主要来自于移动端而非PC端的时候，老老实实坐在电视机前被收视仪测量的观众不可避免地减少，收视率降低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多屏分流影响所有电视节目的收视，电视剧还面临着“兄弟节目”的同袍竞争。这几年，虽然“限娱令”频发，综艺节目还是不断发展壮大。与电视剧相比，综艺节目播出方式多为周播、播出周期长达数月、营销周期半年或更长，更容易制造收视热点和现象。事实上，一部中等成本电视剧的购片款，足够制作一季大型周播节目，因此原本归于电视剧的某些资源就向综艺节目转移了。虽然电视剧和综艺节目不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此消彼长的竞争关系还是有的。

再说回电视剧自身的问题。今年上半年电视剧收视率滑坡，有政策限令的累积效应，几个收视潜力大的剧种限制越来越多，谍战剧、宫斗剧和像样的抗战剧几乎消失，“硬货”少了，类型少了，观众只能在都市情感剧和古装雷剧中打转转。中国电视剧发展到今天，已很难用多元发展来形容，题材之狭窄、风格之单调到了令人难以容忍的程度。观众审美疲劳了，整体收视率自然下降。

另外，除了技术和创作的视角之外，电视剧社会功能的变化也是一个原因。电视剧收视率下降，其实是社会影响力在下降，是制造社会话题和成为社会话题的能力在下降。《雍正王朝》火爆，是因为清朝的宫廷斗争和现实的政治语境接了轨。《亮剑》热播，是因为该剧击中了时代的软骨病，“亮剑”二字代表了气势如虹的精神。《士兵突击》走红，是因为社会上聪明人太多，执著的人太少，许三多成为了精神风向标。可是现在的电视剧仅仅是电视剧，不再与社会思潮共振，不再指涉人的精神困境，越来越成为一种直来直去的娱乐和宣泄。电视剧边缘化了，收视率也就难以主流。

不管怎么說，电视剧仍然是当代最有社会覆盖面的大众文艺形式。不管收看电视剧的方式怎样变化，观众对“剧”本身的需求不会改变。收视率的下降对电视台造成了直接的威胁，跟观众并无直接的关系。电视剧不行了，他们可以看网剧。中国的剧不行，他们可以看美剧。倒是电视剧从业者和行业管理者，尤其是服务于电视台的电视剧从业者，面对日渐下行的收视数据该好好想想对策了。答案其实也简单，题材开禁和苦练内功缺一不可，传统的电视台与浩瀚的互联网竞争本就吃力，如果再抱残守缺，那可真就要冰海沉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