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晖
内容提要社区自治已经成为社区建设的主要思路。社区自治的前提是发展社区传播,整合社区,提高社区和社区成员效能。我国目前对社区传播还缺乏相应的支持,在此情形之下,以手机、互联网等为代表的新媒体由于其参与性、近用性等特性,在中国起步阶段的社区传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推动了当代社区的传播和文化实践,进而将社区整合为社会行动的主体和权利主体,推动了社区的建设。
关键词社区赋权传播新媒体文化
〔中图分类号〕C9128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47-662X(2014)03-0108-05
作为社会基层单位,社区的发展事关社会经济发展和政治民主化,倍受关注。近年来,国家提倡社区自治,社区赋权成为社区建设的重要内容。所谓社区赋权指的是培养社区能力,赋予社区以自我发展的权力。赋权通过发展人的效能而获得。国家赋权是一种外部赋权,要使得社区真正成为权利主体,还需要依靠媒体和文化的再次赋权,在文化实践和传播实践中将社区整合为一个行动主体,从而能够参与社会公共生活。
一、社区赋权
社区是当代社会一个重要的概念。对于社区是什么,学界历来有两派看法。一派即传统观点,认为社区是指集体或社会组织类型,主要强调社区的共同地域。另一派认为,社区主要指一种社会关系或情感类型,强调社区的共同联系和共同特质、共同价值观、共同信念、归属感等精神性特征。但一般而言,学界普遍认为社区主要指具有共同地域、 共同纽带、共同社会交往、共同意识和利益的社会群体。这些社会群体内,成员共享文化、社会或政治利益。
在传播学的视域下考察社区,可以发现在社区形成的过程中,传播居于核心的位置。芝加哥学派的代表人物约翰·杜威(JohnDewey)认为传播即共享,是一种共同参与的社会实践。“在共同(common)、社区(community)和传播(communication)这三个词之间, 有一种比字面上更重要的联系。人们由于拥有共同的事物生活在一个社区里; 传播即是他们借此拥有共同事物的方法。”[美]约翰·杜威:《民主主义与教育》,王承绪译,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5-6页。社区中核心的因素并非经济而是社区成员的凝聚力。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传播学者施拉姆同样认为:“传播(communication)一词与社区(community)一词有共同的词根,这并非偶然。没有传播,就不会有社区,没有社区,也不会有传播。”Wilbur Schramm, Men, Messase and Medi:A Look at Human, Beijing:PKU Press, 2007.传播带来了文化的共享,增进了社区居民对于社区的认同,促成了社区归属感的形成和共同体的形成。
中国的社区建设运动开始于20世纪初期,但在解放后很长一段时间,由于特殊的社会和政治环境,社区建设基本处于空白状态。一直到改革开放后,学界才重提社区研究。从90年代中国开始在住房市场推行商品房制度,出现了一批新型的商品房小区,这对于原来建立在街居制和单位福利分房制度下的基层管理体制形成了冲击。为解决市场化和单位解体后出现的种种问题,中国重新推动社区建设运动,社区被视为城市基层管理单位。到90年代末期,随着对社区认识的深入,提出社区自治的概念。可以说,肇始于90年代的社区建设运动,从观念上和行政层面上对社区留出了赋权空间,然而,社区尤其是新兴社区如何形成社区共同意识,成为行动的主体,使得赋权成为现实的赋权,还需要在社区建设的实践中进一步践行。
考察当前中国的社区状况,我们可以发现:
原来建立在街居制度和单位福利分房制度上形成的社区,社区居民仍存在紧密的邻里关系。在新兴的商品房小区,居民联系远较过去松散,邻里之间守望相助等特征不复存在,社区出现消亡的态势。同时高速的城市化进程导致在北京、广州等大城市郊区出现一批外来打工者聚居的被称为城中村的特殊社区,如北京唐家岭、皮村等社区。在社区与社区之间出现区隔,如城中村和高档商品房小区、单位小区,居民在经济水平、文化程度、意识观念、生活方式、消费水平上都出现了明显的区隔,促进了“社会裂化”。
在老式小区中,原有的人际传播系统,仍然占据主导地位,但由于生活节奏的加快以及居民的搬迁,不同程度地受到损害。在新兴的商品房小区,居民之间关系十分冷漠,原有的以人际传播为主的社区传播系统无法建立,以手机和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开始建构新的社区传播系统。新媒介的广泛使用和传播,改变了社区成员共享交流的方式,使得社区关系和社区文化的建构也发生了变化。居民在新媒体传播系统中,互相交流,参与社区事务,形成共同体意识。 这种共同意识,催生了社区进一步的传播和文化实践,并促成了社区权利意识。
社区要成为权利的主体,还需要对社区进行相应的能力建设,在实践中进一步赋权,通过提高成员的信心、知识、技巧,以及促成情感、态度等方面的改变使得社区获取共同体意识,提高社区自身解决问题的能力。在这个过程中,社区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二、新媒体赋权社区
作为社区建设的重要方面,社区传播产生于社区成员的共同生活和行动,与成员社区共同体意识紧密相关。通过有效的社区传播系统,社区形成自己的社区意识和利益立场。在国外,社区和传播的关系一直受到重视,社区传播也因此成为重要的传播实践领域。在北美、澳大利亚和西欧,社区传播得到政府大力支持;在拉美,社区广播成为人们主要信息来源;在非洲,社区传播被视为重要的发展助力而被鼓励。如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明确将社区媒体纳入制度和政策议程。李艳红:《传媒产制的“第三部门”:北美和澳大利亚社区媒体的实践、制度及民主价值》,《开放时代》2009年第8期。在南美的委内瑞拉,宪法和“有机通讯法”确保了公众接近/使用频道和社区媒体的权利,并从法律层面保证了社区媒体的合法性和独立性。可以说,在世界范围内,社区传播已经成为独立于大众传播、人际传播之外重要的第三极,在社区文化建设、社区归属感的培育,乃至推动媒体的改革和社会进步等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
中国目前的社区传播缺乏明确的政策支持,在发展上处于自发和原始的状态。然而,新媒体的发展,给大陆社区传播提供了新的空间。所谓新媒体是一种相对说法,是针对传统媒体而言,主要指以网络为代表的双向互动的数字媒体,涵盖了互联网、手机、移动电视等。新媒体内在的媒介技术特性,使得个体低成本的信息生产、积累、共享、传播成为可能。尤其在一些新型小区如北京的世纪城、天通苑、通州新城、回龙观等社区,居民多数早出晚归,快节奏的生活导致社区成员缺乏交流的时间和空间。在这些小区,新媒体在社区传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与国外的社区传播以广播、电视、报刊、互联网等多种媒体并重不同的是,大陆的社区传播渠道主要依靠社区网,这主要是由于互联网使用方便,成本低廉,相比传统媒体管理也更为宽松。同时兴起于90年代中期的互联网,恰好与中国小区商品化过程同步,其内在的交互性、参与性使得它成为了当代社区传播和交往的主要形式。
在改革开放前,中国的老式社区,基本是处在单位或者街道办事处的管理下。社区成员对于社区生活的参与,是自上而下的行政管理模式下的被动参与,同时辅以人际交往。社区传播基本是人际传播。改革开放后,旧的传播模式受到了破坏,尤其是在新兴商品房小区,社区传播处于缺失状态,个体处于孤立和沉默状态。新媒体的发展以及社区互联网的出现,促成居民对自我、他人和社会关系的重新理解,获得媒介的重新赋权。这种赋权是一种参与的过程,意味着更多的选择和行动自由。
新媒体赋权普通民众,最重要的是给社区成员提供了更多的媒体近用权。媒体近用权是近年比较受关注的一项公民权利概念,指公众有根据自身的需要接近和使用媒介的权利。该概念视受众为权利的主体,认为传播应当向一般民众开放,但是传统媒体一般掌控在少数人手中,一般民众的信息报道很少,受众接近和使用媒体存在天然门槛。在网络、手机等新媒体兴起后,媒体近用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和提升。普通民众可以较容易的从受众转变为传播者。社区BBS、博客、QQ、微信等,为社区成员提供了在主流媒体和商业媒体之外的媒体空间和表达平台。新媒体的参与性、多元性、近用性等特点,被新兴社区广泛运用于社区传播中,推动了社区意识和社区行动的发展。
考察北京回龙观、世纪城两个有代表性的新型小区,可以发现在这两个社区,社区成员借助的新媒体主要有社区互联网、手机等。如回龙观小区,不仅有自己的社区网,还有社区手机报。社区网已经成为社区最重要的媒体和日常交往的重要中介。而且,社区网已经成为社区成员加强归属感、营造共同体意识的一个重要途径,占据居民沟通交流的主导地位。在回龙观和世纪城小区网,社区成员热衷于在网络记录自己的旅行见闻、摄影作品、手工制作等。社区成员彼此分享各自的生活体验和生活信息。“记录和分享”加固并丰富了社区成员之间的联系。此外,手机飞信、微信、QQ等即时通讯工具亦发挥了一定作用。社区居民利用新媒体,有效地实行了社区交往,建立了新的小区联系,社区消亡的趋势得到了遏制。
在传播学中,多数研究是基于空间的信息传递观,强调让信息在地理空间位置上得到传递和发布;与之相对应,美国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提出了“传播的仪式观”,视传播为对现实的仪式性建构,以仪式为隐喻,认为传播很多时候主要目的不在传递信息,而在于维系社会;在很多时候,媒体“其作用不是提供信息,而是一种确认;不是为了改变态度或思想,而是为了代表事物的基本秩序;不是为了履行功能,而是为了表明一个正在进行的、易逝的社会过程”。②[美]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丁未译,华夏出版社,2005年,第7-8、64页。传播的起源和最高境界就是“建构并维系一个有秩序、有意义、能够用来支配和容纳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②社区网的信息大部分是社区的生活实用类信息,以及一些对于社会事务和社区事务的讨论,时效性、新闻性不强,传播的着眼点不在信息本身,而在分享。在互联网没有成为生活一部分之前,社区成员直接面对面的交流是分享生活经验、达成社区意识的途径。但在城市化飞速发展后,社区成员面对面的交往不同程度的被破坏了,社区网络等新媒体提供给社区成员一个分享社区文化的途径,居民通过共同的信息源,获得关于社区生活的信息,促进对于社区事务的关心,形成共同体意识。
新媒体也给社区成员提供了更多交往的机会,促成线上交往与线下交往合一。在互联网起步阶段,社区成员更热衷于虚拟身份的交往。然而,随着社区网络互动行为的深入,社区成员的互动开始延续到线下,线上交往和线下交往一体。网络交往的表层性、不确定性、少信任度得到了弥补。这些线下的交往又进一步增强每一个用户参与创造内容、分享内容的积极性,其中部分居民在社区参与的基础上形成拥有共同兴趣爱好的小圈子,如在世纪城,有世纪体坛、流浪猫之家这样的社区网络板块,同时又有建立在趣缘关系基础上的面向全北京的好摄之徒、游山玩水以及园艺等特色论坛,从而进一步加强了社区文化的吸引力。
新媒体同样促成社区团结。有些线下活动已经发展成为小型社区集会活动。如回龙观定期举办社区篮球赛,以及一些定期的公益活动和社区团购、互助活动,这种共时性的聚会,打破了网络交往的不同步性和虚拟性,提供了社区成员对于社区事务现场参与的机会以及交往平台,形成了一种“机械性团结”,那些不在场的社区居民也通过社区网络等渠道获知和关注社区事件,克服了自身的疏离感,获得社区共同意识。
新媒体促成社会行动。社区依靠网络发展出了新的居民关系,号召行动和进行说服。如回龙观社区对于原开发商承诺的绿地被占用,发起了抗议行动;世纪城居民在社区网络呼吁更换不合格的地面砖以及推动建立社区图书馆,这些行动均有明确的利益诉求,依托于社区媒体主要是网络等发布信息,号召居民共同行动,同时行动后果以及过程中的反馈又在社区网络中得到反映。
新媒体赋权从本质上说是一种技术赋权,它的近用性使得它成为社区成员互动与参与的有效工具,给社区成员提供了更多的表达方式和表达权。在原有的人际传播和行政沟通系统被损害后,新媒体重建了社区的传播系统,并与中国民主化进程协同,促进了中国社区建设。社区通过新媒体赋权,获得共同意识和共同行动,开始成为公共领域的一部分。
三、从媒介赋权到文化赋权
“文化活动创造一个社区,而不是像假定的有一个共同的和连贯的简单交互存在”。Roger Bromley, Storying community:Re-imagining Regional Identities Through Public Cultural Ctivity, European Journal of Cultural Studies, 2010.文化活动创造社区,赋予社区不同的社区意识与文化立场。按照社区类型不同,社区文化大致有两种类型,一是基于共同地域发展起来的社区文化,旨在促进社区建设。社区文化建设主要是围绕社区认同,通过构建共同文化,形成社区共同体意识。另一类是旨在服务于某个群体,多为弱势群体、边缘群体,旨在保护该群体的文化和权益。社区文化目标更多的带有利益诉求和现实抗争性,追求文化表达权。
新媒介对于社区文化建设最根本的地方在于给予普通社区居民以传播自我的能力和机会,在传播的广度和深度上超过传统媒体。社区居民由于新媒体的技术特性,在参与媒介和文化建设的程度上有了飞跃。可以说,这种借助于新媒体的文化创造和参与,是社区成员构建当下社区文化的主要途径。在商品房小区,由于居民的身份多元,不利于形成统一的文化诉求。街居式小区和传统的单位小区,受到行政管理束缚较大,导致这些小区的文化建构基本处于零散和无意识的状态。但是,在一些主要由外来务工人员组成的社区,利用新媒体发展和建构社区文化,已经成为一项自觉的文化和传播实践。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北京皮村。
皮村邻近首都机场,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 在历次城市拆迁重建中被保留下来。当地常住人口在上万,其中90%是外来农民工。在NGO组织以及社区积极分子的带动下,该社区的文化建设取得了一些成功。近年来,皮村举办了好几届“打工文化艺术节”,开办了自己的电影院,组建了自己的演出团队,创办了打工文化艺术博物馆,发行了《天下打工是一家》《为劳动者歌唱》《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梦想》等专辑唱片;排演了戏剧《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梦想》和《城市的村庄》;拍摄了电影《顺利进城》和纪录片《皮村》《皮村纪事》。皮村的文化建设在主流媒体中得到关注和报道,具有一定社会影响。由于打工者基本处于流动状态,上网条件不是很方便,手机对于他们尤其有重要意义。皮村的文化建设积极分子广泛利用飞信、微博等自媒体,联络社会主流媒体,与学界、新闻界保持联系,扩大皮村文化的影响力。积极参与到皮村劳工文化建设的社科院学者卜卫认为,皮村社区文化建构促进了声音、信息的公平流动以及打工者的文化自主性。《打工者不再属于社会边缘发展自己“打工文化”》,http://junshi.xilu.com/2010/0819/news_56_102550_5.html.
从皮村的社区建设来看,可以看到,皮村文化在粘聚社区方面有着重要的作用。皮村的表演者在基层表演,面向劳工,表演者和观看者的重心是共享文化和价值观,表演者的一线打工者的身份对于观众的意义超过节目本身,加强了观众的文化共享感。
在皮村文化建构过程中,皮村居民拿起相机、摄像机,由被拍摄对象变为拍摄者,由被书写者转为书写者,纪录社会变迁和自己对生活的观察和思考。他们创建了自己的网站和微博,直接对外宣传自己的理念和文化产品,有意识的使用手机、DV等设备记录身边发生的故事并制作成原创视频,并通过互联网得以广泛传播。一度还建立了自己的淘宝店,对外销售文化衫,募集资金。
皮村社区文化建设中,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就是对于身份的焦虑。皮村居民身份比较单一,基本没有北京户口,也没有拥有房屋产权,所以这导致他们在进行社区文化建设时,忽略自己是社区居民的身份,但对于打工身份非常敏感,强调自己独特的情感和文化体验,强调自己独特的文化创造和文化感受,并有意识的与其他文化区隔开。如皮村文化建设积极分子认为文化活动的评价标准中,能否反映自身的经历(工人,劳动者),与自身利益相关应为最主要的指标。②张祺:《新工人眼中劳动文化——第二届新工人文化艺术节“劳动文化论坛”简要分析》,http://www.dashengchang.org.cn/Article/ShowInfo.asp?ID=388.社区文化建设者希望能够运用这种文化凝聚自己并影响其他群体,表达这一群体的利益诉求。这表示出自我表达——凝聚群体——影响其他群体——借此表达利益诉求,这种以“文化维权”的社会运动意识和脉络。②
从皮村的文化和传播实践中我们可以看到,社区成员通过参与纪录片的制作、办报、办网站、办打工文化博物馆、微博互动等活动,分享自己的生活实践,从被动的受众成为主动的传播者,感受到自我自身发展以及社区的影响力。通过媒介参与学习,促进了可持续的文化参与,获得了个体自主、解放的经验,并强化了政治、身份、社区共同体意识。
四、结语
当代社区作为联系个体与国家的中介,在社会生活中具有重要的地位。推动社区自治,通过社区加强基层政权管理,已经成为当代社区治理的主要思路。在这个过程中,新媒体为主的社区传播系统在推动社区赋权方面功不可没。在弗莱雷和阿林斯基(Alinsky)的研究中,都认为传播过程促进了赋权。Rogers E, Singhal A., “Empowerment and Communication:Lessons Learned from Organizing for Social Change” in the Pamela J. Kalbfleisch, Communication Yearbook, vol.27, Mahwah,NJ and London: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2003, pp.67-85.新媒体的开放性、 参与性等技术特性大大推动了社区传播和文化的实践,遏制了社区消亡的趋势,促成了社区意识的形成,直接推动了社区变革。在政治层面,新媒体在当代社区的广泛运用,推动了媒体近用权这一重要公民权利的实现,使得传播日趋民主化,普通民众具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在社会层面,新媒体增进了社区团结和凝聚力,培养了社区的独立意识和利益立场,催生了社区为单位的维权行动。在文化层面,从传播赋权到文化赋权,社区文化和传播实践发展了社区的主体性,扩大了社区文化的影响力,提高了弱势群体的自尊和独立,推动了社会信息公平公正的流动。
詹姆斯·凯瑞认为:传播是一种现实得以生产、维系、修正和转变的符号过程。[美]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丁未译,华夏出版社,2005年,第14页。这个过程实质是一种文化建构的过程,也是一个社区重塑的过程。大体而言,社区传播主要承担两个任务:向内整合社区,培养社区意识和社区文化;向外提起利益诉求和集体行动。在社会转型期,在世纪城、回龙观这样的新型小区,社区网络在建构社区文化和社区共同体意识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在北京皮村等相对弱势群体组成的移民社区,社区成员积极运用新媒介技术,发展自己的社区文化,确认社区的成员身份意识,维护自己的文化利益自主性和扩大文化影响力。
作为社区发展的重要方面,中国当前的社区传播可以被视为是社区要求介入传播体系、实现媒体近用权的努力。它恰好与新媒体的兴起同步,由于新媒体的特性,天然地成为社区传播的主要媒体。借助新媒体,社区成员不管是作为社区一分子还是作为普通公民,其表达权和传播权都得到了加强。以往学界关注点也多在大众传播,然而,从长远看,社区传播终将成为传播系统中日渐重要的一极,并将在民主社会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未来,新媒体主导的社区传播媒介在日益同质化和商业化的情境下,如何发挥主体性,面对商业媒体的竞争,如何推动地方性公共领域的建设,如何践行传播民主,推动公民社会和社区治理,值得学界多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