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宇
前不久,广东省纪委发文严明纪律:党政机关禁用老板、老大、兄弟等称呼。所有这些,都是针对部分党员干部受官僚主义、宗派主义、“江湖习气”等不良风气影响,把同事、同志间的称呼庸俗化而作出的纪律要求。
说起同志,有两个典故为年长的人所津津乐道:一则是工作人员向刘少奇报告工作,喊了一声委员长,刘少奇不搭理,等叫到第三声“委员长”时,刘少奇说:“以后不要这样叫了,叫同志多顺口啊!”二则是武汉冶金设备制造厂职工于1984年4月给邓小平写信,称呼邓小平为“小平同志”,邓小平在这一称谓上画了个圈,批示“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称呼,我很喜欢,着重处理!”
在我国古代,“同志”一词的意思与现在有很大不同,它是作为两个词来使用的:同,即相同、一致;志,即志向。春秋史学家左丘明有一句很著名的话:“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意思是说:品德相同心亦齐,心齐就志向一致。可以看出,在这里,同志是“相同的志向”的意思,与现在作为名词来使用是有很大不同的。
到了现代,“同志”成为政党内部成员之间的称呼。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革命党人内部就已互称“同志”。不知不觉间,“同志”一词被赋予了浓厚的政治色彩,成为政党内部成员和政治志向相同者相互之间的称呼。比如,中国同盟会在日本成立,会员之间规定以“同志”互称。宣统三年(1911年)五月,清政府将民办川汉、粤汉筑路权出让给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激起民愤,四川反响尤其强烈,成立“保路同志军”,一时达数十万众。
孙中山先生在1918年曾发表《告海内外同志书》和《致南洋同志书》。那些一心推翻满清王朝的同盟会会员也互称“同志”,听上去不但得体而且悲壮。孙中山在其著名的《总理遗嘱》中也呼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中国共产党在正式文件中最早使用“同志”一词是在“一大”党纲中,“凡承认本党党纲和政策,并愿成为忠实的党员者,经党员一人介绍,不分性别,不分国籍,均可接收为党员,成为我们的同志。”
在当时,互称“同志”是文明用语的一个重要标志。在敌占区,人们的称呼依旧是“长官”“太太”“少爷”“小姐”,这些称呼上所折射出来的是社会制度的腐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尖锐对立。可是在延安却是另一个世界,从总司令到马夫,从主席到扎白头巾的庄稼汉,一样同志相称,让人感到新鲜和亲切。
新中國成立后,“同志”这个称呼就成为全国各族人民亲切尊敬的互相称呼。毛泽东同志在1959年还专门指示,要大家互称“同志”。1965年12月14日,中央专门发出通知,要求党内一律称“同志”。1978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再次指出:“全会重申了毛泽东同志的一贯主张,党内一律互称同志,不要叫官衔。”至此,“同志”已不单单只是一个称呼,而是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克服和抵制旧社会腐朽习气和官僚主义作风的一种方式。甚至有人这样评价:20世纪下半叶,我国语言交际中,“同志”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称呼语,它不仅是政治语言中最常见的一个称谓,同时也是大陆社会人群中最合适的泛尊称。
梳理过往,我们可以发现,“同志”是一个非常珍贵的称谓。它天然带有的平等感,是党内上下级之间最确切的表述。它体现了党的优良传统,体现了党员干部正确的权力观、地位观、利益观,也体现了党的先进性和革命性。如今,“同志”这个称呼为什么在社会文化中逐渐消失,甚至在党内也需要重新“找回”?显然,要找回的恐怕不是一个称呼,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所以靠称呼“同志”,肯定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如何在现代政府改革的语境中约束权力、监督公职人员,才是今天要探讨的问题。
(摘自《中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