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铁塔
千年铁塔,并非铁铸。
它的筋骨,是泥土和先人的汗水结合的孩子。遍体通砌,褐色琉璃,混似铁柱,故从元代开始,民间称其为“铁塔”。
这名字,很有风骨,注定了它的气节,从未倒下。
遥想当年,潜伏在黄河中的水魔,一次又一次地剥去它的衣服,风之手抽走它的血脉,但这民间的结构艺术,精神不散,气韵不减。
铁塔与我对视着。
我只是个追梦的路人,找寻那些不曾风化的历史情节。我将目光定格在砖瓦之间,仿佛看到了麒麟在空中狂奔、美女在帷幔后闪现,现实和艺术和谐起舞。
风雨交加之夜,洪水咆哮之时,大地的肌肉被天灾撕裂瞬间……
不老的铁塔,屏着呼吸,顶天立地,直立着生命,完善着自我,不肯放弃身体。
犹如大地的脊椎,方向通直,目标在高处。
不倒的是历史,是生活,更是精神和财富!
大相国寺
北齐文宣天保六年的星月,点燃一炷香火,袅袅至今。
在唐朝的天空,注定祥云连绵。僧人慧云的灵气在云端,可他的大爱却在土里。
爱在路上,在四面八方,在众人的信任与温暖里;大爱将昔日的信仰从战火的遗留中托起,再现一段佳话,再现一路缘化的奇迹。而唐睿宗李旦恰似不经意间的挥笔,定格了历史的韵味,点染了皇家的自我与辉煌。
相国寺。和国家有关。如一朵莲花,盛开在唐宋的天空,“金碧辉映,云霞失容”。从殿阁到钟楼,从罗汉到观音,代代文人留下无数感思,那些才情与睿智,至今在木石的缝隙里波伏。
缕缕烟火,方向很遥远,讲述着相公相婆、千手千眼观音、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代代钟声,连绵到今天。如同一条路,穿越时空。
虽然,黄河水曾将它的衣衫和皮肤埋没,但烟火和温暖钟声,不曾迷失。
泥土是慷慨的,知道将人间的愿望养育。从宫廷到民间,善爱之根相连。
相国寺依然。只是它身后的泥土,珍藏了大清乾隆抚摩其伤痛的影子。而更多的印象,则是众多布衣里的祈愿。
包公祠
包公祠之美,在于它的颜色和味道。
铁黑的光彩,成就了一种威严和刚正不阿,那张黑青的脸,标记了一个民族的正气。
“东府西祠、楼阁碧水”,说的是这里的风光;而永远的风景,则在人们的仰慕里,代代,年年。
有时我想,国人的思想,风吹雨打之后,最不易消退的,就是那种古铁的颜色,像那远古的本真,呈现在伟大宽阔的土地上。
那张清正的历史名片,叠映着人生的酸甜苦辣,际遇与起伏,悲欢与离合……
其中的滋味,遗落在炊烟延续的日子里,溶化在安安静静的廉泉中。
廉泉只是祠东花亭里的一口水井。井沿的青石黑褐,井壁内侧极深的纹道,就像深邃的眼,探寻到一条安邦爱民之路,冲破腐邪,直达青天。
人间百味,与水相伴。或爽或甘,或苦或通,来源于不同的品德,和井水有关。
三贤祠
在古吹台,盛开一枝深情,绽放两朵友爱。
是一种召唤,或是一种岁月的约定,唐朝的三位大诗人把酒对影,睡梦留在飘渺的琴声里。
李白的床前月光,被肥美的字词覆盖,在飞燕的粉妆里,他的性情不可能飘舞。
从长安到洛阳,诗人用长长的期待,握住杜甫的惊喜。二人用诗句相牵,用命运丈量着黄河的志向。
曾经的冷落,随着夏天暖和起来。而在黄河边的开封,怀才不遇的高适,饮风嚼雨,浪迹写满河岸堤滩。
是古吹台将他们收留。三人对酒,凭吊怀古,以酒煮诗。
哀怨溶入酒中,郁闷乘风而去。推杯换盏,三人分别留下《梁园吟》《遗怀》《古大梁行》。
味道有曾相同:“梁王宫阙今安在?枚马先归不相待。舞影歌声散渌池,空余汴水东流海。”
这是李白的“梁韵”,也是留在白墙上的三人心声。
才子佳人——永远是我们的美好和祝愿。在传说中,在经典里,在那时的三人对饮处。
我想,一定是后人的慷慨,一定是后人想象的富有,才推选出宗小姐对李白墨迹的仰慕,才演绎出“千金买壁”的故事。
这是善良,是美好生活的景致,在我的笔下,应该静静延续。
那么,宗小姐的举止,一定会填满诗人的空寂,安抚诗人的狂放不羁;
情情相生,登门做媒,喜结良缘,也就顺其成章。
更应记下的是登门做媒之人:杜甫和高适。
这是友情和爱情的相碰,是史河流淌出的浪花,还是抱团取暖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