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鲲
移动互联网是推动信息时代发展的重要技术因素,它一手导演的大变革正轰轰烈烈地开展。简单、快速、刺激、颠覆,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每天恨不得花25个小时粘在这张网上,快乐至死或是抑郁而终都在所不惜。“动起来”是未来10年的大趋势,移动互联网承载着各种简单直接的文化,内容毫不留情地带走了传统事物的固有优势,科技、经济、体育、娱乐、人民的监督力量和政治表达方式都发生了革命性变化,还有用来传承文明的一行行文字,也因为传播载体的不同,在这波洪流中几经洗礼。
提起文字,如今人们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可能不是散发墨香的纸质书稿上的文字,而是显示在三星和CMI的高清屏或者亚马逊的kindie和苹果iPhone4S上的文字。姑且,先让图书和Kindie作为传统文字载体和新兴文字载体的代表,它们最直接的不同点就是传播渠道,然而,真正意义上的分别,是文字载体不同所带来的在内容、时效、权威性、受众人群上的差异。正是这些差异,引发了传统媒体与数字媒体、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之间的纷争。
虽然人们可以从报纸发行量和iPhone或Kindie的销量上,窥见文字的新旧载体此消彼长的趋势,但文字的新旧载体从来不是博弈关系,更没有“谁要干掉谁”的剑拔弩张。它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共存,而且会相互融合,事实上,这种融合在媒体、文学这些领域融合已经开始……
每个新时代稍有雏形后,总会有一些激进的拥趸们盼望着大批传统事物猝死,近几十年来,这些“被猝死”的传统事物包括电影院、收音机、自行车和诺基亚。但如你所见,那些经过时间历练的东西,虽然存在感被削弱,但依旧能影H向着一些有影响力的人,那些传统事物也依然生生不息,怡然自乐,传统媒体也是如此。
移动互联网时代,传统媒体难免遭遇“被猝死”的尴尬,一场有关“纸媒数字化死不死的大讨论”如火如荼,旷日持久。传统媒体的话语权正在一步步被新媒体所蚕食。iPhone和iPad等智能终端用户量的增加,使越来越多的用户使用Zaker、鲜果、网易云阅读等RSS聚合工具来浏览新闻。智能手机和平板用户量的爆增,使用户获取信息的形式发生颠覆性革命,越来越多的用户通过移动阅读终端获取资讯。
当然,人们阅读方式向移动终端倾斜,并不意味着传统媒体的消亡。如前面所说,文字的新旧载体会长期共存,并且将相互融合,媒体自然也不例外。有网友调侃:“互联网时代,读报是老年人的专利。”显然,这只是肤浅的印象流结论。据一项权威机构调查,仍有大量的用户选择报纸作为重要的新闻和资讯的获取渠道,这个“大量”并不比iPhone手机的销量少太多,尤其是28岁至45岁社会中坚力量,读纸质报纸的概率要远高于其他年龄段用户,而受过高等教育和年收入6万元以上的群体,则更有兴致跑到图书馆而不是藏在被窝里阅读网上的时政新闻和商业观点。
虽然受到数字化媒体的极大冲击,但传统媒体的固有特性一专业、权威、深度注定了其不可能无人问津,而且数字化媒体在急速狂奔之后,同样会遇到自己的瓶颈,这个瓶颈正是传统媒体赖以生存的命脉。如今,突发事件几乎都是通过微博现场直播,各大门户网站更是第一时间贴出评论。数字化媒体满足了消费者追求速度的需求,但当消费者想要得到一些更深层次的内幕报道时,网站们就只能把《南方周末》或者《中国经济网》等权威媒体的文章放到头条上,这就是新旧媒体之融合。
数字化媒体犹如攻城拔寨,来时汹汹,走时匆匆,让人畅快淋漓;传统媒体则好似蜘蛛结网、蜜蜂酿蜜,润物无声又经年累月,二者各有优势,不能被相互取代,传统媒体与数字化媒体的互补可能是最和谐的发展之路。
不只是媒体,互联网时代,网络文学的兴盛也给传统文学带来了严峻的考验。文人相轻,是中国文学界乃至世界文学界的特色。在网络文学野蛮生长的时候,就有传统文人跑出来大吐酸水,嘲讽道:网络文学失去的东西正是使文学成为文学的东西。但网络文学火了,而且已经火到不能再火,据某项数据调查,燃文小说网每日访问量上亿,这个数字可能比自清朝开始到现在累计的《红楼梦》读者还要多一些,而红袖添香每天的访问量同样高达6500万。那些寓意深刻、富有教育性、犹如史诗般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或者《骆驼祥子》等作品的阅读量不及玄幻、穿越、宫斗等快餐小说。由穿越小说改编的《宫》、《步步惊心》等电视剧风靡一时,主演杨幂、刘诗诗在年轻人中的知名度远远超过了朱自清和贾平凹,有些艺术学院的考生竟言之凿凿地向考官说曾经读过“《鲁迅漂流记》”这部原著,即便是当下最火的传统作家莫言也是因诺贝尔的光环才被人熟知,否则,很多人只知道《红高梁》是由张艺谋导演的电影,而不知有《丰乳肥臀》、《蛙》等作品了。越来越多的事情证明,当下的快餐时代,网络小说更让普通消费者受用。
其实,传统作品和网络文学根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读物,前者是文学家们为自己而写,阐述的是自己对当时社会的看法、见解和具有深度的思考,他们甚至不知道未来读者是谁:网络小说的特点则是更照顾读者的情绪,写出来的东西第一使命是迎合读者的需求,这也注定了其不能成为影响一代人的经典作品。一本经典的世界名著可能流传千年,而一部网络作品的寿命可能短到只有几个小时,但后者的存在价值在于短时间内缓解读者现实生活中的压力。穿越小说的男主人公往往战无不胜,项少龙突然成了西楚霸王的父亲;女主人公则收获爱情,晴川不是顺利地成为康熙皇帝的儿媳妇吗?这样的桥段让饱受生活压力折磨的年轻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大有春秋大梦不愿醒来的贪恋,传统文学里的哲思、感悟等则不免被抛之脑后,这也是特定时代最无奈的悲哀。
相比于媒体,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更看似泾渭分明,融合之路显得更加充满荆棘,但它们长期共存的原因还是在于两者在潜移默化中已相互融合,如写传统文学的叛逆代表韩寒的发迹,正是借助网络的推动力。
或许仅从传播渠道上看,我们无法分辨韩寒这样的作家该属于传统文学还是网络文学的阵列。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三重门》的火爆就让这个少年拥有50万元的身价。然而,现在大多数人会通过网络阅读韩寒的作品,他的新浪博客点击近6亿,这本身就足以成为一个时代的印记,而联合作家联盟声讨百度文库,发布Android阅读APP《一个》,都已经注定了韩寒身上,传统文学创作者的身份越来越淡化,而互联网时代新文学的烙印越来越深。
事实上,韩寒的故事代表着未来的趋势,也是文字工作者转化之路的缩影。如前文所述,新旧文字本来就不是博弈关系,而应当是相互融合,这在文字工作者上体现得更为明显。
《时代周刊》曾对中国网络文学进行过分析,他们认为,网络文学导致商业参与到文学中,但并没有破坏掉传统文学的本质,相反为文学在未来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平台。有些人每每提到网络文学,总要作痛心疾首状,认为网络让文学变了味,但其实用全球化的视野看,网络成为文学的载体,适当的商业赋予文学以合理的价值,将是无可阻挡的潮流。因此,《时代周刊》并没有杞人忧天地替中国网络文学悲哀,而是看到了它与传统文学有机融合的前景。
互联网不仅改变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同时也改变了阅读模式,传统文字工作者自然不能独善其身,而渠道的优势更是让传统文学望尘莫及,有时候精心准备三个月的杂志产生的影响力还不如三分钟编写的一条微博。这种赤裸裸的利益和影响正诱导着越来越多的传统文字工作者走向网络,而他们的到来,又把长期积累严谨的作风带到网络文学上来,使之更具深度。
速度与质量如同鱼与熊掌,传统时代与互联网时代,承载文字的方式不同,其所能表现的时效性、深度性、权威性上各有不同,且不能兼得,倘若能够很好地融合,读者在吃鱼的时候很可能产生舔一口熊掌的冲动,到时候不会再有文字的传统载体与新兴载体引发的纷争,而只是剩下好文笔与坏文笔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