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平”而“奇”

余映潮

独木不成林，往往没有风景的味道，不会引人注目。但当树木汇成森林，郁郁葱葱，争高直指，千百成峰，那就蔚为壮观了。

文章写作有时也是这样。

如果有这样一个句子——“让自由之声响彻我们的祖国”——出现在我们的耳边或者眼前，由于它的平实，我们不大可能感觉到它的优美，它的力量，它的表达艺术。

但阅读马丁·路德·金的著名演讲《我有一个梦想》，有一个部分的内容给我们以情感激荡、警醒意志的强烈感觉：

如果美国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这个梦想必须实现！

让自由之声从新罕布什尔州的巍峨的崇山峻岭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纽约州的崇山峻岭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勒格尼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科罗拉多州冰雪覆盖的落基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加利福尼亚州蜿蜒的群峰响起来！

不仅如此，还要让自由之声从佐治亚州的石岭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田纳西州的了望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密西西比的每一座丘陵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每一片山坡响起来！

……

请看文中的九个“让自由之声”的句群：单独地看，每个句子都很平实；组合起来看，它又是如此奇妙、奇特。

它奇在连用九个“让自由之声……响起来”的句式，奇在九个感叹号的连续运用，奇在排比式的反复抒情句对自由、平等、美梦的渴望与向往，奇在九个句子都着眼于一个抒情的对象——“山”——覆盖全美国的土地以表达要实现梦想的激情。

它奇在激情奔放，奇在声势浩荡，奇在关键词语的响亮，奇在句子的音韵之美，奇在表达视野的宽阔与表达角度的精致。

于是这就是一个由奇句组成的极度抒情的句群，它美在演讲高潮部分的突兀奇崛，给人的感觉就是：出自内心，震撼人心，极其富有感召力。

对这种由“平”而“奇”的表达，我们可以这样分析其特点：

它是用于抒情的，它是非常个性化且有着鲜明创意的，它是非常讲究语言形式与修辞手法的运用的，它往往用多角度反复的方式对表述的内容进行细腻的多方面覆盖……

乐府诗《江南》中，就有像这样的一组奇句：

江南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