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的神秘面纱裹着穆斯林女人的脸,从沙漠莽野的黑色里露出一双美目,自由一词,在此成为假命题。
“开罗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给友人的信上这么说。
落地开罗的第一天,我在当地人的警告下取消了市中心旅店,住到朋友在城郊的公寓,每晚捧着一壶红茶看电视里的硝烟四起。我从电视机里听到一些破碎的单词,“埃及革命”、“穆斯林兄弟会冲突”、“阿拉伯世界反政府运动”,从线索中拼凑出埃及第三次示威浪潮的碎影。局势越来越紧张,我们这些游人却仍是隔江犹唱后庭花,危险不到脚下便权当懵懂不知。
受够了巴扎涌过来的人群和一天五次天不亮就响起的诵经声,虽然站在古城区的楼顶看到下面菜市场突然匍匐朝拜的信众,多少会有一些动容。但每次恶狠狠地甩开伸过来的手时都会在心里默念脏话,起初在心里诅咒,后来直接嘶吼出来。从前看奈保尔的《印度三部曲》写了印度不为世人所见的乱世,虽被无数人告诫过,但我始料未及的是,印度人的无赖与埃及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开罗是所有单独旅行者的噩梦。
但还是没想到,除了无休止的兜售,还有无处不在的性骚扰。
埃及盛行的宗教,让街道上的女人都被丧服似的黑纱裹身,女人裸露的手臂和脖颈被视为“性暗示”,在这里,女驴友既不能幻想自己是一个绝艳的异域女郎,也不能像身处东南亚那般,穿上火辣的背心热裤凹造型。而只不过穿着短袖上衣的我,却在当地人看着我的惊诧眼神中读到了“裸奔者”一词。
有趣的是,shopping mall里仍然不乏血拼购物的已婚妇女,她们穿着密实保守,却熟稔地争夺着橱窗里设计先潮、颜色鲜丽的衣裙,让我心生疑窦。但是在闲谈之中,她们大方地告诉我,虽然无法穿上街道,但是可以在家里穿给丈夫欣赏。
第二天,我在皮衣里穿上找印度裁缝定制的黑色阿拉伯长裙,如愿站在了金字塔下。因为裸露的手臂而招致的谩骂根本不能影响到我膨胀的满足感,我甚至不顾我苦心经营的淑女形象,为了20埃及镑和牵骆驼的小贩打了一架,然后擦了一下脸上的灰,站到撒哈拉几千年的石阶上一字一句地说:
“一、别想从我身上骗到一分钱;二、我不是穆斯林,我什么鬼神都不信。”埃及人听完此话既愤怒又担忧地摇了摇头,仿佛我已被法老或真主诅咒,一只脚踏在了魔鬼的领域。我爬上更高一级台阶,望着他们,把第二点又重复了一遍。
真是豁出去了。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千山万水来到这个地方,更不明白为何古埃及文明一度如此辉煌最终落得如此,莫非是“游不逢时”?如果说在景点或集市被小贩无休止地纠缠是旅行必修,那金字塔满地的垃圾和塔身脱落的一地砖土,足以让人彻底失望。我从未如此般真切感受到旅途疲惫,只想早早去红海用最短的时间拿到潜水证,离开这个不太平的国家,前往下一站。
二月的解放广场依然人心惶惶,为了去移民局续签证不得不直穿穆兄会抗议者的帐篷营地。群情激奋,我只得低头一路疾走。出来接到朋友电话,带着哭腔说你在哪里你快回来都听见枪声了。
话未说完,一批抗议者从我身旁叫嚣着跑过,冲向一辆燃烧中的警车。
我逆着人群缓慢退到街边。离我不远处的露天咖啡馆坐满了人,眼前发生的一切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吞吐烟雾的节奏。我用围巾包住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未觉得害怕,只是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怀疑情绪。
因为这丝莫名其妙的怀疑,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天黑前打车去哈利利市场的固力宫看苏菲舞。可又一次陷入了“围猎”。我在票贩子和黑导游的包围下点了支烟,显得好不焦急,对方终于丢盔弃甲试图与我明码标价。
我哪有那般脾气与耐心,说你要跟着我也可以,离我远一点。再回头看他唯唯诺诺的脸也并非多么可恶,可又瞟见他涂满发胶的头发,一簇簇黑色的小卷泛着油腻的光,我加重语气说,你,离我远一点。
苏菲舞起源于13世纪土耳其,经阿拉伯人改进传到埃及,虽称之为舞蹈但实际意义更接近于宗教活动。舞者在宗教里拥有崇高而洁净的地位,当然无一例外全部是男性,包括歌者和鼓者,可见埃及女权尚在襁褓。
旋转舞者所着至少三层以上的鲜艳蓬裙,明丽的裙幅映衬着古旧的墙色、白色鼓者像流动的版画,舞者在重复旋转的过程中再加上新的蓬裙。在长时间的重复旋转中,蓬裙起落成高速转动的圆形,像万花筒一样看不真切。讲求苦行和冥想的神秘主义的伊斯兰苏菲教派相信,通过不停地旋转可以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从而接近神祗。
固力宫内饰古老,宽敞空旷,如一千零一夜传说里的阿拉伯城堡。我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被台上不住旋转的圆裙和白袍男人的鼓声引得落泪,眼泪流下时又觉得有些丢脸,生怕被人看见。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终于对此处放下成见,周遭的埃及人不再那么面目可憎,台上的旋转舞者更是身影清澈。我只觉重复美妙得很,不情愿它终止。想起昆德拉所写:人类之时间不是循环转动而是直线前进。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不可能幸福的缘故,因为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望。
演出结束后,我怀着一肚子“不幸福感”离开固力宫,回去时又经过解放广场。抗议者的帐篷一个挨着一个不留余地,每个帐篷上都挂满措辞决绝的横幅宣言。帐篷的驻扎区域随着夜色越深越显安静,倒不是因为睡眠,而是白天的散乱游行,在增加了更多武力的夜里已不再那么安全,愤怒的人群大多聚集到了道路两边,时刻准备着对抗漫长的黑夜。
我第一次停下来仔细阅读横幅上的字,过滤了阿拉伯文,从一些杂乱的英文字眼中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一切的因由。此时的开罗虽是二月,却刮着暖风,犹如春末夏初。道路那边不时传来一阵阵高呼,夹杂其中的是扩音器中传来的充满安抚口气的宣言。喧哗与骚动的声音在夜晚的广场上盖过了车流声,显得尤为明显,直到又逢整点,不远处的清真寺传来诵经声。
几天后便是除夕。
我和朋友穿过逆向奔跑的人群到尼罗河边的餐厅吃了一餐简单的年夜饭。荒漠中的尼罗河蓝得惊人,沿岸生长着古老美丽的河州植被。餐厅中一派安逸祥和,邻桌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不是我第一次在异乡过年,却在这样的时刻,感受到另一番不同于以往的酸楚,却又觉得这样的时光极其珍贵。
无论看了多少纪录片和游记,都不能描摹出它,当我平生伏地贴近一块土地,并亲自用毛孔聆听它的哀泣,用手掌感受它的贫瘠和污秽,我才晓得,真真切切的开罗,它的黑白、火热、昼夜的模样。
当晚我买了去往红海西奈半岛的车票,零点时分驶出开罗。在所有的喧嚣与诵经声逐渐在我身后远离时,我第一次感到对这座城市的些许眷恋,靠在车窗半梦半醒问,看到的都是固力宫重复旋转的舞者。也就是在此时此刻,前方那条风景变幻的道路终于不再那么诗意了。
停驻
哈利利市场
哈利利市场是久负盛名的大市场,14世纪起就开始营业,也是游客采购旅游纪念品的好去处。由于游客云集,哈利利市场现在基本已经成为一个专门针对外国人的市场,本地人并不怎么去那里购物。针对外国人并不表示其商品一定昂贵,而且哈利利商品集中,门类齐全,对于时间不多的游客来说,也不失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商家开价会非常离谱,所以想要买到称心合意的商品,你要事先预备大量的耐心和精力来还价。
地址:Al Gamaleyah Oesm Gamaleyah,Cairo Governorate
到达方式:哈利利市场没有地铁直通,从拉姆西斯火车站到哈利利有两种交通方式,打车不塞车打表只要5埃镑,坐小巴票价1埃镑,车程约5分钟。
开放时间:一般9点商铺都出来了,一直到凌晨1点还是非常热闹的,2点以后陆续开始关门了。
门票:无门票。
吉萨金字塔Giza Pvramids
埃及吉萨的10座金字搭是古代七大奇迹之一,它们耸立在尼罗河两岸的沙漠之上,在离当时的首都孟菲斯(Menphis)不远(开罗西南80km)的吉萨(Giza)建造,是古埃及时期最高的建筑成就。吉萨金字塔是—个群体的总称,而不是一座单独的金字塔。吉萨金字塔中三座最大、保存最完好的金字塔是由第四王朝的3位皇帝建造的胡夫金字塔(Khufu)、哈夫金字塔(Khafra)和门卡乌拉金字塔(Menkaura)。
地址:9km SW of Giza,Calro,Eqypt
到达方式:地铁EL GlZA站下,乘坐小巴或打车前往吉萨金字塔。
开放时间:7:00-17:30。
门票:60埃镑
开罗解放广场Cairo's tahrir square
解放广场位于埃及首都开罗市中心,比邻尼罗河畔。广场面积辽阔,堪称埃及第一广场。由于广场占据市中心黄金地带,故广场的各种设施都是最现代化的。从南面起,为埃及中央政府大厦,在这座大厦里面处理各种民意事务。中央大厦左后方向,即是埃及的—个“贵族大学”美国大学,其豪华气派自然不说。依次向左,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店铺,扫过去之后,就是埃及国家博物馆了。紧邻博物馆的是尼罗河酒店,很多航空公司都在这里设立办事处或售票处。左邻尼罗河酒店的是阿拉伯国家联盟。阿盟(简称)前面是解放路,埃及著名的双狮桥就是将尼罗河两岸的解放路连接在一起。以尼罗河为界,东面是开罗省,西面成为吉萨省。
固力宫苏菲舞
埃及苏菲舞起源于13世纪,这种土耳其地区的传统舞蹈经过埃及阿拉伯人的改进变成现在带有浓厚宗教意味的优美舞蹈,伊斯兰苏菲教派认为不停地旋转代表天人合一的状态。这里是埃及唯一一个苏菲派舞蹈团,演出传统的穆斯林旋转舞,每周三次在哈利利市场的固力宫进行表演。表演的视觉和音乐效果一流,气氛热烈,非常精彩。
地址:EI-Ghuri Wakala,Cairo,Egypt
到达方式:固力宫位于哈利利市场,从拉姆西斯火车站到哈利利有两种交通方式,打车不塞车打表只要5埃镑,坐小巴票价1埃镑,车程约5分钟。
开放时间:周一、周三和周六晚8点开始,建议提前半小时到。
门票:30埃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