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刚
金砖没有失色,也不会成为土砖。从巴西金砖国家峰会传出的信息表明,“金砖”正在从一个高盛经济学家创造的概念,成为一个拥有实质性联系的实体。本届峰会上,中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和南非五国领导人签署了两个重要文件,一是建立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的协议;二是启动金砖国家应急储备安排的协议。
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的宗旨是支持金砖国家及其他新兴市场、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可持续发展。银行的核定资本为1000亿美元,初始认缴资本为500亿美元,并在金砖国家之间平均分配。应急储备安排则主要用于结成一张金融网,通过货币互换的方式在金融风暴来临时缓解压力。其初始资金规模为1000亿美元:中国出资410亿美元,俄罗斯、印度和巴西各出资180亿美元,南非出资50亿美元。
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的概念,源自2012年在新德里举行的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四次会晤,当时提出倡议的目的是为了给基础建设改造筹集资金,并在类似“欧债风暴”等危机发生时为各国提供资金支持,就像个小型的世界银行。而应急储备则是一个小型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二者一个管建设,一个管救急。
两个金融机构有三大特点。首先,它们是新兴大国金融力量的整合;其次,是不同地域发展中国家的联手;第三,是由发展中国家携手推进的一种涉及货币的制度安排。
美国著名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曾这样提醒人们:18世纪的商人在交易中喜欢使用银币;100年之后,他们选择了英镑;又过了一个世纪,他们改用美元。货币在改变着,通常比大国自身的改变要提前一点。按照肯尼迪的逻辑,如果未来金砖国家能够通过自己货币的互换增强对风暴的抗御力,即表明美元造成危机的可能性将降低,更暗示着美元的退场。“如果美元不能帮助我们,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帮助自己。”
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的“横空出世”,让一些西方人士颇有点坐立不安。他们有两种感觉:一是苦涩。害怕因此不再掌握国际金融体系的主导权,失去维护其政治理念的重要工具。二是酸涩。要么将金砖国家比喻为“奇怪的组合”,断言其无法成功;要么千方百計地寻找金砖国家之间的经贸摩擦或者经济发展动力不足的数据,以说明金砖在“褪色”。
然而,不论苦涩,还是酸涩,都没有认清这两个“创新工程”的全球意义,想法也没能超越旧有的“发达国家主导新兴国家”,或者“新兴国家与发达国家对立”的传统思路。应该说,金砖国家并不想重起炉灶,也不大可能重新创建一套新体系与现有的体系抗衡。两个金融机构的成立是对现有体系的补充,二者是相互合作、相互促进的关系。这是新兴市场国家与时俱进,为完善全球金融体系的治理做出的新尝试。
当然,两大金融机构的出现必然会给现有的全球多边银行体系增加竞争因素。新兴市场国家在全球经济贸易体系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也必然会在金融治理领域提出更多诉求。但是从长远看,这种竞争将是良性的。有竞争,才会有进步,才可能促使全球经济和金融治理更能适应新兴市场国家的现实变化。
战后国际金融秩序是在西方发达国家的主导下建立的,其管理模式也必然体现他们的管理思想。这些金融机构不是只管放贷不管规矩,而是具有相当明确的政治导向。国际金融体制的不合理性,不仅仅反映在发展中国家的发言权比较弱,更在于这一体制所着力推行的一些经济治理和改革思想,已经不能适应新兴市场国家的发展,甚至产生了误导。比如,曾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在发展中国家推动的“华盛顿共识”,主张“指导发展中国家如何进行经济改革”,就给部分拉美国家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恶果。
全球金融体系已经到了必须“推陈出新”的关口。金砖国家开发银行未来的前景将取决于它如何按照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实践,逐步摸索出一套有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标准和规则,并通过金融工具来扩大这些标准和规则的影响。这是新兴市场国家所需求的,也是西方发达国家必须要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