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探秘食人部落（下）

当欧洲人的探险活动开始蔓延，关于食人族的报道大量增加。奥德修斯所描写的食人族，或者希罗多德、斯屈波、普林尼所记述的每一个新的发现，都为土著部落食人论增加了可信度。在文艺复兴时期“人的探索”运动中，也有食人族的记载。其中维斯普西《旅程》的最早版本中，也用木版画演示了食人族吃人肉的场景。但是他们都没有过探索食人部落奥秘的亲身经历。

今年是人类学家第一次亲历探索食人部落奥秘120周年。1894年，英国人类学家玛莉·金斯利以生命为赌注进入了世界上最神秘、最危险的非洲食人部落，探索食人部落芳格族人的奥秘。为了纪念这位探险揭秘女杰，英国最新一期杂志《科学档案》参考玛莉家人久存的日记，披露了她走进恐怖神秘食人族部落的惊险经历。

（四）

不仅仅在姆费塔村，由于玛莉带来的烟叶、鱼钩、小刀、花手帕等物品极受芳格族人的喜爱，使她受到芳格族人几个村落的友好接待，给她研究这个带着可怕色彩的神秘部族提供了机会。然而，在一位乌拉姆酋长家的遭遇却使她魂飞魄散，终生难忘。

作为礼物，玛莉送了几磅烟叶给乌拉姆酋长，因此她与翻译恩哥塔受到了这位酋长的邀请。乌拉姆酋长的屋子是用树皮钉在木栅上造成的，有厅屋与寝屋数间，家具很少。玛莉在厅屋中才坐了一会儿，就发觉厅屋里弥漫着一种难闻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她找到了这股气味的来源，—个挂在墙上的口袋，好奇心驱使她取下这只口袋，可她只看了一眼就几乎昏厥过去，里面装的竟是一些人体的残块遗件——诸如眼睛，耳朵，脚尖等等，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显然，身体的其余部分已成为酋长的腹中物了。

为此，玛莉苦苦思索，芳格族酋长为什么要将这些恐怖的人体残骸装在口袋里保存起来呢？玛莉让恩哥塔询问酋长。酋长缄口不言。她无奈地刚踏上厅屋的阳台，阳台上一根竹杆便弯起来，竹杆碰击着阳台，猛然嗒嗒作响。立即从那几间树皮寝屋中跑出七八个芳格族女人，惊吓中玛莉踏上了阳台。“这竹杆有防盗报警的作用。现在有了危险，我的女人们就会出来保护我。”乌拉姆酋长说。芳格族人实行一夫多妻制，作为酋长的乌拉姆有八个妻子，因此他的寝屋就有八间。女人的寝屋都是用茅草与树皮搭成的，寝屋内可以生火烹食，丈夫轮流到几个妻子的寝屋吃饭过夜；也可以招集所有妻子在厅屋内聚餐生活。

乌拉姆的八个妻子和别的妇女一样穿着红树皮丝与干棕榈叶条做的短裙。最大的年龄约四十岁，其他有三十多岁与二十多岁的，最小的妻子乌托拉可能只有十一二岁。她们的两臂、胸乳、肚子、臀部与双腿都有不同式样与不同色彩的纹身。玛莉以人类学家的眼光仔细寻视着，她发现年龄最大的妻子身上纹有狮子、蛇和蝎子等；而年龄最小的乌托拉则纹着一条明暗交错的火龙，从颈部一直蜿蜒到臀部。但是，每个妻子的胸乳和下腹部都有用刀和凿子纹出了一个个蚕豆状的凸起，排列成鬼怪脸形与鳄鱼的体表状。这时，玛莉又示意恩哥塔询问，乌托拉羞答答地说：“这些是我们的幸福斑。”原来，这类纹身不是一种崇拜，也不是图个美丽，而是与性有关：男女交欢时，肌肤滑如河鱼，无甚愉悦；如果有了这些纹身不平的凸起，会增强摩擦，增添性感点，使人更有激情。

中午时，酋长乌拉姆热情地邀请玛莉、恩哥塔与妻子们共同进餐。他们围坐在厅屋中央一块烧热的大盘石头旁边，酋长的妻子们先后端来了椰面团、几包用蕉叶包着硬毂幼虫；年龄最大的妻子又拿来一大块尸肉和一个人的头颅。玛莉见了吓得目瞪口呆，慌忙起身要走。酋长一把拉住她说，“这是女人的臀肉与男人的头颅，是我们芳格族人最高级的聚餐美食。”

为了学问的研究与探索，玛莉只好壮着胆子又坐下身子，强忍着恶心的呕吐，这时，恩哥塔递给玛莉一块椰面团。据说椰面团是芳格族人的主食——用硬毂椰子的树心粉做的面食，是用手斧砍好硬毂椰子后，把树心捣成浆，加水搅和使它成为面团，再捏成可以入口的小块。恩哥塔吃了几块，吃得津津有味。玛莉觉得椰面团味道像加热的生面，但是很粘喉咙，她饮了几口竹筒河水才把它送下肚去。

接着，恩哥塔又递给玛莉一包蕉叶硬毂幼虫，被玛莉拒绝了。恩哥塔说，蕉叶硬毂幼虫是赤道地区最有营养的美食；它是在砍倒的硬毂椰树的树干上钻些洞，使甲虫在洞里产卵。食用前只要敲打着树干，幼虫就会钻出来，再用蕉叶包着在石块上蒸着吃就行了。这些光滑的幼虫有手指那么长，两个指头那么粗。恩哥塔把一个幼虫丢进嘴里，说味道像鸡蛋和坚果……

从酋长家聚餐回到驻地后，玛莉蜷作一团睡在草织的木床上——为跨过一个宽得不能再宽的文化沟涧而疲惫不堪。

（五）

几位已与玛莉建立了相当友谊的当地族人向她建议，去拜访位于埃富河和伦布韦河之间的芳格族人最古老的卡洛卡村落。可向导们一听吓坏了，他们知道这个可怕的卡洛卡村被这一带人称为“恐怖镇”，食人习俗最浓，而且最崇拜食女人。人们望而生畏，不敢涉足卡洛卡村，他们几乎没人去过那个地方，因而劝阻玛莉，用生命冒险是无谓的。玛莉以自己的勇气和钱财征服了他们，但向导们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进镇时玛莉必须走在大家的前头。理由是，如果恐怖镇的居民发现玛莉是个白种奇怪生物，也许不会立即开枪射击。

探险者来到一个很深的岩石峡谷，谷底有一条水流偏急的河，恐怖镇就座落在河滩沙洲上。玛莉率先走进村子。整条街道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她清楚，恐怖镇的居民正从黑洞洞的窗户里窥视着他们。她竭力镇静、微笑，举止平和庄重。

终于，街上出现一位酋长，高高的个子，强壮有力，五官端正，目聪眉秀，穿一件黑色外衣，头戴一顶浅蓝色宽边毡帽。他走到玛莉跟前，显然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白人，而且还是个楚楚动人的女人。他犹豫不决，该怎样对付这些不速之客。四目相视，周围是一双双充满怀疑和敌意的眼睛，空气紧张得仿佛已经凝固。

一个灵感倏地从玛莉脑海闪过，她必须先发制人，使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她对翻译恩哥塔说，“告诉这位酋长，我听人们说，这座村庄是一个贼窝。”

酋长一愣，他让恩哥塔转告玛莉：“这位女士显然搞错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村落，里面住的都是一些诚实的人。”玛莉说，她将保留她的看法，只有她亲眼看到了才相信。

通过恩哥塔的了解，赫尔诺是这位酋长的名字，大家的敌对情绪顿时被相互尊重所替代。酋长赫尔诺的母亲有一只胳膊长满浓胞，皮肤都溃烂了。玛莉尽管在皮肤病方面一窍不通，但还是用随身携带的外用药水为她清洗、敷贴，居然有些效果，赫尔诺很感激她，其他的居民也纷纷来找玛莉治病，交换货物。

通过广泛地接触恐怖镇的居民，玛莉终于逐步弄清了卡洛卡村的芳格族人食女人习俗的含义。他们认为男人和儿童的肉不好吃，而女人肉细腻鲜嫩好吃且更容易烹调，他们不仅吃战争中捉到敌族女性俘虏的肉，且还吃本族死去的女人肉。

卡洛卡村食人族吃敌族女人肉的动机是什么呢？玛莉通过翻译恩哥塔向酋长赫尔诺了解到，卡洛卡人吃敌族女人一方面表示对敌人的憎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约粮食，同时也包含某些变态的人认为女人肉是世间最美味食物的恶心想法。他们吃本族死去的女人肉主要动机是祝愿死者早日升入天堂和祈求死者保佑他们年年能风调雨顺，有好的收成。

玛莉在考察日记中写道：这些卡洛卡村芳格族人吃女人习俗的理由解释令人无法接受，然而毕竟是事实。尽管芳格族人对我很有礼貌，我只有含着苦笑，以幽默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这样才能使我保持冷静，不致神经失常。可是，他们把这些人体残骸挂在你睡觉的屋子里，还是很难使你感到愉快的，尤其是死者不久前才在主人家里丧生。

经历三十五天后，玛利的第一次走进非洲芳格族食人部落探秘的旅程结束了。在奥戈韦河丛林边缘，玛莉和加蓬当地阿杰巴族土著的几名向导、翻译和挑夫们逐一拥抱道别。玛莉感激地看着恩哥塔，恩哥塔也是感触不已，他把弓箭递到玛莉手里，说：“你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想到我们了。”然后这些阿杰巴族土著转身离去，消失在森林里。

（六）

1895年1月下旬，玛莉·金斯利回到英国，她的研究成果轰动了英国。尽管她的这次科学探险所经过的地图上的空白地带，一共只有70英里的距离，可以说是地理发现史上范围最小的一次。然而，在这次探险中，却表现出她是一位勇敢非凡而又坚韧不拔的女性。不仅仅因为她在体力上经受住了种种艰险因素，如掉入捕象陷阱，密林中大蛇挡道，沼泽中水蛭缠身等等，最主要的是她超人的勇气和智慧，赢得了芳格族食人部落居民的友谊，填补了人类学史上的一个空白。欧洲的绅士、传教士们对此十分钦佩，但又大惑不解，直到玛莉根据这次探险写出了《西非纪游》、《西非研究》两本书后，人们才真正认识了这位探险女杰。

1900年6月8日，年仅37岁的玛莉·金斯利因病过早地离开人世。按照她生前的愿望，她的遗体被用一艘船运到海里进行海葬。她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曾写道：“我的同伴是红树、沼译、河流、海洋等等——我们相互了解。”

现在《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第四卷412页中记载：“玛莉·金斯利，第一个进入加蓬等某些非洲地区的欧洲人。1894年12月访问法属刚果和经过以吃人闻名的芳格人地区，几次死里逃生，为不列颠博物馆收集了甲壳虫、淡水鱼等标本，对非洲黑人表示强烈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