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翠 李振
摘 要:山东作家深受齐鲁文化的熏陶,且大都与农村和农民有着密切的关系,山东农村改革小说蕴藉着或弱或强的地域文化信息,作家在对齐鲁大地的人情风物的描摹与展示中表达着道德理想的坚定诉求、强烈的民本意识和忧患意识,形成了鲜明的齐鲁特质。
关键词:改革小说;道德理想;民本;地域风情
作者简介:
1、王国翠(1998.9-)临沂大学初等教育学院2012级学生。
2、李振(1977.12-),山东费县人,临沂大学初等教育学院副教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 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3-0-02
齐鲁大地东临大海,西接平原,地形复杂,气候宜人,丰厚的自然资源为人类繁衍和地域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山东作家在齐鲁文化的熏陶下,作品中蕴藉着或弱或强的地域文化信息。
山东作家大都与农村和农民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山东的农村改革小说与中国文坛的“改革小说”相比,则以强烈的“本土意识”关注“本土”的变化,产生了与众不同的风格。
(一)道德理想的坚守
农村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为内容的改革打破了农村原有的各种平衡,包括旧有的道德伦理方式,最为明显的就是出现了经济理性和道德理性的冲突。齐鲁农村大地上的这次改革所引起的反响可能是中国其他地域所不能比的,可以说山东人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最重要的缔造者,同时也是坚守者和守护神。齐鲁文化传统使得山东人“重农贱商”,喜欢“土里刨食”,把纯朴的农家生活看作无与伦比。虽然“农耕”和“商贾”是两种不同的谋生方式,但传统的山东人却认为“无商不奸”,以道德的眼光看出善与恶、美与丑的差异。但农村经济领域的改革势不可挡,它所引起的农民的心理恐慌、困惑、忧郁、不安也不可避免,这些可爱的齐鲁子民以其自有的方式理解、思考着这次前所未有的思想冲击。在经济理性与道德理性的面前,齐鲁文化传统再次发挥了它的作用,齐鲁文化的守成心理使得山东作家表现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理性精神,正如左建明在《谈谈八十年代山东青年作家群》中回忆到的一样“山东青年作家最突出的一个特点是在土地承包责任制推广的时候,在市场经济培育发展的时候,关注了生产关系的变化,人际关系的变化,同时也坚守了人文主义的理想,也就是道德理想。”从“王润滋命题”到张炜的道德人文精神,“这种道德理想在山东作家的作品中一再被强调,这种道德理想在山东作家大家虽然表现手法、语言、风格各不一样,但在表现核心价值观念方面相当一致。”无论在八十年代还是现在,道德理想或许都不能称得上是时髦的话题,山东作家却敏感地把它捡拾起来,况且这种认识不是个别作家的个体所为,而是山东作家的一种集体认知。这种对道德理想的诉求与坚守同样也反映出山东作家的文化忧患意识。
(二)强烈的“民本意识”
山东作家比之其他地域的作家具有更加强烈的“民本”意识,这与他们所接受的齐鲁大地文化意识的深厚影响是密切相关的。齐鲁先贤们的“以民为本”、“与民同乐”的民本意识深深地镌刻在山东作家的头脑中。魏建先生在探讨山东作家坚守人道精神的“民本”思想时对新时期的作家这样描述:“‘新时期的山东作家,其‘民本”思想依然是贯穿在他们作品中的主要传统。他们勇于捍卫在时髦文艺家看来过于落伍的‘民本思想。”[1]中国的改革涉及到农村和城市、经济和政治、工业和农业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改革题材的创作中山东作家较之于其他地域作家,尤其关注农村和农民问题,这也就使得山东农村改革小说显得尤为突出,而反映城市和工业改革的作品有影响的相对较少。农民在中国的社会结构中属于大多数,而农业又是国民经济的基础产业,山东作为农业大省,几千年的农耕文化为农村题材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底蕴。山东作家在创作农村改革小说时选择了这个代表社会利益的主体,虽然他在人口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但在權利的拥有和支配上属于弱势,山东作家以平民视角关注经济改革政策对农民的影响和由此引起的变化,尤其是对农民精神和心理层面的影响。在这里他们笔下少有政策的宣讲和改革成果的赞歌,少有大刀阔斧的改革英雄,更多的是普通民众。在沉重的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感的驱使下,作家以极大的热忱关注社会现实,对改革中出现的不良现象进行批判。
(三)浓郁的地域风情
丹纳指出“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群艺术家,必须正确地设想他们所属的时代精神和风俗状况”[2]每个地域因为经济和文化的制约,都会呈现出不同的民情民风和风土民俗,自然风物和风俗民情的结合成为作品中的地域风情。可以说虽然农村改革小说主要展现历史和现实交织背景下农村的社会形态,展现农民的命运、精神形态和生存现状。但地域风情是每一个作家摆脱不了的情节,它融化在作家的血液里,默默地滋润着作家对生命个体和社会生活的认识,在作品中像一幅幅民俗风情画般得以再现。
农村改革小说中依然有着对民俗风情的描摹与展示。山东作家对齐鲁大地的人情风物有着深厚的感情,山东作家的农村改革小说也从地域文化表象上体现了浓厚的山东地域风情。从秀丽的风景到齐鲁大地上人们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娶、岁时节日、宗教信仰、巫术禁忌、神话传说、俗语行话等民俗事相在他们的小说中皆有反映。
就作品中的人物而言,黄秀川(《鲁班的子孙》)、牛旺(《河魂》)、田家祥(《拂晓前的葬礼》)、隋抱扑(《古船》)、李芒(《秋天的愤怒》)、岳鹏程、岳赢官父子(《骚动之秋》)、年传亮与卓守则(《过龙兵》)等等无不勇于闯荡、诚恳朴实、勤劳实干、豪爽重义、讲究伦理、敢爱敢恨、不屈不挠、崇尚气节体现了山东人精神气质和人格品质,齐鲁好汉风味极为浓厚,当然这些人物的身上寄托了作家的地域文化理想、人生理想和道德理想。
山东农村改革小说中的人物和事件大都是以齐鲁大地为背景,这里背山面海,风景秀丽迷人,山川、岛屿和富有地方特色的景致自然不少。例如矫健笔下的马石山、老人仓水库;刘玉堂笔下的沂蒙山乡;被张炜作为精神之乡的静静流淌的芦青河;刘玉民描写的海牛岛与月牙岛等,无不风光如画。这里物产丰富,名闻遐迩的烟台苹果,《河魂》中就写到胶东地区产苹果,品种有青蕉、红蕉、金帅、红玉和小国光,装苹果用的是棉槐条编的果筐。《骚动之秋》中大桑园的园艺场所产苹果品种也是红玉、大小国光、金帅、青红香蕉。《最后一个生产队》中的“公家嫂子”李玉芹更是利用当地特产花椒赚的了“第一桶金”。
“风俗不论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包含一定的人为的成分……都反映了一个民族对生活的挚爱,对活着所感到的欢悦。风俗中保留一个民族的常绿的童心,并对这种童心加以圣化。风俗使一个民族永不衰老。”[3]最引人注目的还应是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人民的生活方式。 “庄稼人闲时用的一种奇特的方法捕鱼——赶鱼。”(《河魂》);小木匠黄秀川出门时戴的“三片瓦”帽子,老木匠在木匠铺倒闭时分发给众徒弟的一盒带嘴儿的“大前门”香烟(《鲁班的子孙》);田家祥穿的用胶轮车外胎做的土凉鞋(《拂晓前的葬礼》)。此外凝聚着百姓智慧的节日礼俗和民間传说更是让这块土地充满了神奇的魅力。《河魂》中的二爷讲的关于这条河的种种怪事证明河魂的存在,以及“禹七造反”的故事;六月六家家都要蒸兔羔子吃。“牛旺娘给牛旺治疗肚子疼得迷信做法”。《拂晓前的葬礼》中田家祥半埋在门前的“泰山石敢当”。《骚动之秋》里李龙山的古老传说,徐夏子婶讲的东厢房“盛虫爷”的故事。《过龙兵》中关于海牛岛的传奇,章大仙的神异,渔民节祭奠龙王民俗表演。
代表地域的最明显的特征或许应该是方言,反映在作品中就是俗语行话和音乐形式。胶东方言管蘑菇叫“窝”有“粘窝”“松窝”“腊窝”,管父亲的大哥叫“大爹”;“您”读成“喃”,意思是“你们的”。疃,即村子。(《河魂》)“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河魂》)“家雀儿长牙要吃鹰”,“我是哪里断绠,哪里卸牛。”(《拂晓前的葬礼》)“老天爷饿不死没眼的野鸡。”(《鲁班的子孙》)。此外山东地方戏曲形式在作品中也有反映,比如吕剧《李二嫂改嫁》(《河魂》);《沂蒙山小调》(《拂晓前的葬礼》);瞎子唱唱,唱琴书、唱吕剧,唱民歌,乐器很简单,一般只有胡琴、三弦、小跋(《老人仓》);山东快书形式(《骚动之秋》)。
山东作家在他的农村改革小说中再现了山东人特有的精神特质,齐鲁乡村的自然环境和乡风民俗,再现了齐鲁乡民生活的本真状态,呈现出神秘、深沉而又充满沧桑感的审美效果,形成了山东农村改革小说的齐鲁印象。
注释:
[1] 魏建. 20世纪山东作家对齐鲁文化传统的继承与再创造[J].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01,1:24
[2]丹纳.艺术哲学[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4
[3]汪曾祺.汪曾祺文集[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