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实现养老保险制度的可持续发展

池振合

摘要：人口老龄化是当前中国人口结构变化的显著特征之一，它对中国养老保险制度的可持续运行造成了巨大冲击。人口老龄化一方面引起养老保险支出迅速扩大；另一方面降低了养老保险的收入，形成巨大的养老金缺口。通过对养老保险运行机制的分析发现，现收现付制和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的本质相同，基于世代交叠模型的年轻人对老年人供养。因此，无论现收现付制还是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制度的可持续运行都取决于老龄化速度与经济增长速度之间的关系，所以促进经济可持续增长是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实现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运行的重要条件。

关键词：人口老龄化；养老保险；可持续性

一、人口老龄化对养老保险运行的冲击

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国的人口结构发生了明显变化，其中最为突出的变化是人口结构老龄化。人口结构老龄化是由于人口出生率低于或等于死亡率导致老年人在总人口中所占比例较大，并且这一比例会不断上升。图1显示了1990～2012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与老年抚养比的变动情况。从图中可以看出，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已经由1990年的5.6%上升到2012年的9.4%。国际上通常把60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达到10%，或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达到7%作为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是否进入老龄化社会的标准。由于在2000年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达到7%，所以从2000年开始中国就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老龄人口比例的上升会带动老年抚养比上升（见下图）。从图中可以看出，中国老年抚养比已经由1990年的8.3%上升到2012年的12.7%，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老年人需要养老金来维持生活，养老保险的支出迅速增长，导致养老保险收不抵支，出现养老金支付缺口。以上海市为例，人口老龄化造成2000年开始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不抵支，接受财政补贴。截至2010年，上海市财政对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补贴额已经达到107.43亿元。除上海之外，2011年全国仍有13个统筹单位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征缴收入小于支出，不得不接受财政补贴。虽然目前中国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已经较高，但是未来这一比例还会扩大，人口老龄化程度仍将提高，养老保险支出必然会急速增长。

人口老龄化除了增加养老保险支出，还会减少养老保险收入，因为中国少年人口的数量在萎缩，未来缴纳养老保险费的年轻劳动力数量减少。据预测，到本世纪中叶，每不到2个劳动力就业供养1个老年人。与此同时，人口老龄化还会通过推动劳动力成本上升，降低储蓄等途径降低经济增长速度，引起养老保险收入增长速度下降。在人口老龄化背景下，未来养老保险支出增长会急剧上升，而养老保险收入增长速度却会下降，这会引起养老保险出现巨大的收支缺口。马骏等的研究表明，到2033年中国养老金缺口将会达到68.2万亿，约占当时国内生产总值的38.5%。如果收支缺口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一方面养老保险制度无法为老年人提供收入保障维持他们的基本生活，另一方面养老保险制度本身也会无法维持。因此，从根本上解决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养老保险收支缺口，实现制度可持续运行是养老保险制度的首要命题。

二、养老保险制度运行机制

任何一种养老保险制度的运行都是基于世代交叠模型（Overlapping Generation Models，简称OLG模型）。世代交叠模型假定在同一时刻生活着年轻人和老年人两代人，年轻人生产产品，而老年人不生产产品；年轻人所生产产品全部用于当期年轻人和老年人的消费。现收现付制与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制度的不同主要表现为老年人与年轻人之间的产品分配方式。在现收现付制养老保险制度下，年轻人通过劳动力市场将劳动出售给企业生产产品，而他们则获得工资作为补偿。一部分工资用于自己及其子女的消费，另一部分以社会保险费（税）的形式交给政府，而政府则又将这部分收入以养老金的形式支付给老年人，为老年人的消费提供收入保障。年轻人缴纳社会保险费（税）所获得的报酬是，当他们年老之后，政府用新一代年轻人支付的社会保险费（税）来支付他们的养老金。因此，现收现付制下老年人的养老金相当于政府对老年人的债务，政府通过借新债还旧债的形式实现养老保险制度的循环运行。政府在现收现付养老保险制度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现收现付养老保险制度的循环运行是以政府信用作为保障。与现收现付制相同，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制度中年轻人通过出卖劳动来获得工资，一部分用于维持自己及其子女的消费，而另一部分不再以社会保险费（税）的形式交给政府，而是用于私人储蓄。年轻人的储蓄可以通过银行存款，购买股票、债券等形式进行投资，实现储蓄的保值增值。等到这一代年轻人成为老年人之后，他们就可以通过出售年轻时所积累的金融资产为他们的老年消费提供收入保障。老年人的收入完全取决于他们年轻时所积累金融资产的收益高低。如果金融资产具有较高的收益，那么老年人就会拥有较高的生活水平；反之，金融资产收益水平较低，那么老年人的生活水平就会降低。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下老年人资本所有权以及使用权的价值的实现都是通过资本市场得以实现，所以市场机制在基金制养老保险制度中发挥关键作用。

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制度运行貌似取决于老年人年轻时的储蓄及其收益，而与同时代的年轻人没有关系。在两代人的世代交叠模型中，年轻人是金融资产的需求方，而老年人则是金融资产的供给方，因为只有年轻人需要老年人的金融资产作为资本进行生产。因此，老年人金融资产的价格完全取决于年轻人储蓄的多少。年轻人储蓄多，则老年人金融资产的收益就高；反之，年轻人储蓄少，则老年人金融资产的收益就低。由此可以看出，基金积累制与现收现付制养老保险制度本质都是同时代的年轻人将其生产产品的一部分分配给老年人，以维持老年人的基本生活，不同之处只不过前者通过政府而后者通过市场来分配产品。因此，无论是现收现付制还是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制度的可持续运行都取决于养老金总供给与总需求的平衡，即所有年轻人工资总合乘以养老保险缴费率等于所有老年人养老金总合。程永宏（2005）的研究表明，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性取决于人口老龄化速度与经济增长速度的关系。只要人口老龄化速度不高于经济增长速度，那么无论是现收现付还是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制度都可以可持续运行。

三、实现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运行的举措

既然无论现收现付制还是基金积累制养老保险制度的可持续运行都取决于人口老龄化速度与经济增长速度之间的关系，那么就需要从人口老龄化和经济增长两个方面着手实现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运行。虽然无法改变整个社会的老龄化趋势，但是可以通过扩大养老保险覆盖面或者提高退休年龄的办法改变参保人员中年轻人与老年人的比例，变相降低养老保险制度参保人员的老龄化速度。扩大养老保险覆盖可以将很多年轻人涵盖到养老保险制度之中，这些年轻人目前只是养老保险的缴费者，而不是养老金的领取者，所以将年轻人纳入养老保险之后可以缓解部分养老保险的支付压力。延长退休年龄就意味着延长了劳动者的缴费年限，而缩短了他们领取养老金的年限，这样既增加了养老金的总供给，又减少了养老金的总需求，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老龄化对养老金收支平衡的冲击。

尽管扩大养老保险覆盖面和延长退休年龄能够在短期内缓解养老保险的支付压力，但是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措施。扩大养老保险覆盖面尽管当前来看增加了收入，但是当这部分年轻人退休之后也需要领取养老金，扩大养老保险覆盖面仅仅把养老保险收不抵支的问题在时间上延后，但是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通过延长退休年龄实现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性的举措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诟病。因此，只有通过维持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才能应对人口老龄化对养老保险制度的冲击，因为高经济增长率可以保证年轻人工资的高增长率，带动养老保险收入的快速增长。尽管如此，当前我国经济增长存在一些问题，影响到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给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运行带来巨大风险，突出表现为“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高速度”与“低产出、低效率、低效益、低科技含量”。要改变我国经济增长中所存在的以上问题关键在于继续推动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主导作用，实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要想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主导作用，就需要建立健全相应的配套体制，如产权保障制度，特别是对知识产权的保障。与此同时，改革教育体制，特别是高等教育体制，为经济发展提供优质的人力资源。

参考文献：

[1]顾宝昌.话说中国人口结构[J].人口与计划生育，2013（02）.

[2]Mutoi，Odat，Sudon.Macroeconomic Impact of Population Aging in Japan： A Perspective from an Overlapping Generations Model[M].MPRA Paper，2012.

[3]Samuelson.P A. An Exact Consumption-Loan Model of Interest with or without the Social Contrivance of Money[J].The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58（06）.

[4]程永宏.現收现付制与人口老龄化关系定量分析[J].经济研究，2005（03）.

[5]Barr N.The truth about pension reform[J].Finance and development，2001（03）.

（作者单位：中国劳动关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