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地震改变的云南鲁甸乡村

2014-04-29 19:06
凤凰资讯报 2014年35期
关键词:鲁甸县大儿子大山

8月的云南鲁甸县。从山上向下望去,满山翠绿飘荡辛香,眼下正是花椒籽实饱满待采时节,好些遇难者,都是赶回来采花椒的。然而……

回家 8月2日,41岁的易绍巧从昆明打工的工地请假回到了老家。每年这时候,都是全家一起采花椒的时候,除了在澜沧矿山打工的丈夫和大儿子,在家的子女和儿媳都得下地干活。8月3日16:30,正在对面山头采花椒的儿子朱振雨只听到“轰”的一声,地动山摇,山上的石块,像突然丧失了重力一般,向山下轰鸣而去……

等到恢复平静后,朱振雨兄妹3人才跌跌撞撞地下了山。回到家,房塌了,妈,不见了。大嫂哭着说,婆婆当时猛地一把将她和儿子推了开。她只听到身后婆婆喊了一声:“跑!”惊慌失措的女人,只顾着背篓里的婴儿,甚至忘了回头看婆婆一眼。

找遍了周围,还是没有易绍巧的影子。全家人又回到事发地,才发现一块巨石缝里,露出易绍巧的一只脚。下着大雨。年轻人拼了命地顶、刨,都没用。朱振雨一路连滚带爬冲上山,找村里的主事人毛元雄:“哥,求求你,幫我去挖挖我妈妈吧。”

全村人,没受伤的,都去了。十多条汉子拼着吃奶的力滚走了石头,登时连看也不敢看了。三兄弟脱下衣服,将母亲包起来,带回了家。朱振雨带着5个精壮的小伙子,用锄头开始刨房子,他想将原本准备给奶奶的棺材,挖出来给妈妈。“入土为安了,是吧?”他咕哝般自语着,“妈妈一辈子艰辛,我们四兄妹不能给她披金戴银,但必须得让她背一副棺材走。”

救援 震后,龙井村的毛权从昆明连夜赶回了家。没想太多,他召来年龄相仿的徐德成、毛元雄,他们3人会讲普通话,就为前来救援的官兵及志愿者当翻译。 3人凑了3辆摩托车,在相对平缓的道路上,来来往往地接送人们。

毛元雄的父亲毛仔志是龙井小学的教师,地震后,他第一个将家里的一壶菜籽油、一块腊肉和半袋大米捐出。震后第二天,龙泉村潘明芬的大儿子邓洋,虽然头部受伤,但他绕一圈纱布后,就又投入到村里负责救灾物资搬运的苦力活当中了。志愿者朱贤娟和8位老乡一起到了龙井村。官兵回来休息,小朱便为他们掌勺做饭。她周旋于操场上的两口锅间,一口在煮干粉丝,一口锅则准备炒菜。菜炒好了,她为每人均匀舀一点,嘴里念叨:“不好意思,只能这么多,将就着吃吧。”见很多人吃不到菜,又有村民冒着危险回到坍塌的家中抱出一坛猪油,让手里只有白米饭的灾民和战士蘸着猪油拌点辣椒下饭。

花椒树旁,现场搜救的成都某部官兵已开始“拉网式”搜救。受灾最为惨重的甘家寨村,地震引发排山倒海的土石让该村“整体覆没”:巨大推力造成房屋移位,村庄在哪,连幸存者都难以定位。7日晚上,甘家寨村中有威望的长者召集了所有幸存者百余人,开会讨论要不要对掩埋者和失踪者继续找下去。最终,大家终于倾向放弃寻找。他们希望政府今后能在甘家寨消失的地方立一个碑,纪念被地震滑坡吞噬的人们。

乡土 当地人说:若不是这漫无边际的深山,一次6.5级地震,本不足以造成如此惨重的伤亡;地震伴生的山体滑坡,造成的民居淹没,伤亡人数远胜于地震片刻的房屋坍塌,而距震中更近的鲁甸县城几乎毫发无损。

逃离大山,不是没有想过。

哪怕是打工。余朝兴就很庆幸自己的孩子都在外,他的3个儿子在广东和浙江打工,“我们在村里算最好的结果,没有人伤亡”。一座损毁的3层楼房,是余朝兴作为村里“能人”的象征,然而地震将这一切“归零”:他们都“平等”地一无所有了。

或者是读书。周乐琴已顾不上伤心房子垮塌,只祈福重伤躺在鲁甸县中医院的18岁女儿尽快痊愈:她开学就上高三了,在市里的重点学校昭阳一中就读,成绩在全年级10名之内。还有龙泉村的潘明芬,坍塌的房屋废墟里,还有她2万多元钱:大儿子升初三,小儿子升初中,都需要钱供他们继续深造以实现“逃离大山”的夙愿。

地震让一些年轻人“无法热爱家乡”。地震后,毛权及徐德成几位年轻人达成共识:哪怕再艰难,也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步带家人逃离大山。这些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在村里是极少数,对大部分人来说,大山虽然危险,却是他们赖以立命安身的依托。摘自《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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