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边城，醉美凤凰

佚名

漫步从旅行背包里翻出旧车票，掐指算算离别凤凰古城的时间。

白天重复了往日的忙忙碌碌，晚上一个人安静时候，开始向往小镇烟雨中的山水楼榭，想念旅途中相识的驴友。时光倒流，反反复复地回味着小城故事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留恋的原来是这样的山水小城。

小巷中的青石阶、虹桥上苗家人的背篓、雨中的吊脚楼、月儿弯弯的小篷船和摇橹的艄公、傍晚沱江边卖河灯的小姑娘，往事一幕幕浮现于眼前，把曾经游历的美景定格于脑中，让梦中的凤凰如昨日般清晰，触手可及。

回忆也许是一种病？不是吗？谁知道呢！

窗外，形单影只的月亮悬挂在天空，北京初冬的夜清冷而寂静。漫步取出从凤凰买回的蜡染的头巾扎成帽子戴上，倒杯苗家人酿制的米酒呷一口，躺在床上，意识慢慢地恍惚，沉淀了多日的记忆在这一刻让他再回魂牵梦绕的凤凰。

初识凤凰

车停在一条两旁店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与许许多多的县城别无二致的街上。下车后脚还未站稳的漫步三人，就被十几个高低胖瘦不一的妇人围了个结实，“要不要吃饭……”“要不要住店……”“要不要坐船看篝火……”，个个都贼热情。漫步带着两人施展出密林探路的手段、脚步灵活迅捷，果断坚决地突破四面湘音的包围，向着提前约定的地点进发。

行走在洒满月光的路上，大家心情不好也不坏，只是长年呆在干燥北京的漫步的鼻子好像还不太适应这湿漉漉的空气。见到苗家导游后，一边寒暄一边跟着导游找安身之所，一路活脱脱像极了小时候看的电影——地主带着账房先生挨门挨户收租子，转了一家又一家，窜了一户又一户。小城边上许多新建的小楼很有几分秦淮人家的味道，粉墙黛瓦，飞檐走兽。三个人的心思终被导游识破——在凤凰城，想住的怕只有那沱江边的吊脚楼。

被老营哨客栈（听着就古老）的土家族小妹带着上了房门面朝沱江、屋檐下吊着串串红辣椒、用厚实木栅栏围起的大凉台的三层阁楼。扶栏远眺时，大家不由得痴了。

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朦胧而静谧，载着游人夜游沱江的木蓬船在江面上缓缓游动，船中游人往江中放河灯，河灯星星点点犹如闪亮的珍珠，隔岸的吊脚楼灯光忽明忽暗，大家一路的辛劳与疲惫皆在满目的旖旎景致中，烟消云散……

满怀着对沈从文先生的仰慕与敬意，漫步寻觅着先生童年在凤凰的印记。冥冥中听见一阵脆脆的笑声“咯咯……咯咯……”，一定是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的翠翠姑娘。魂灵依旧眷恋着生于斯、养于斯的这一方山水。善良的你，还好吗？

湘西的夜是幽幽的蓝，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泛舟沱江

走出客栈便是窄窄的青石巷，昏黄的路灯照得石板路斑斑驳驳，蜿蜒的青石阶可以一直下降到水边。

小城上空，月如弯钩，倒映在水里的那只月亮陆续被周周和寻寻这两个童心未泯的家伙投在水中的石头击中，仿佛是被打碎了的镜子，纷纷扬扬地散落了，随即又复如初。夜晚的小城分外偏爱慕名而来的游子，明亮的月光将沱江两岸的景致毫不保留地呈现给这三个快乐的夜猫子。

拴在江边石礅上的三两只木舟时而被荡漾而至的水波轻轻的摇晃，想必此时沱江水浅不用下锚。岸边有位抽烟的艄公告诉漫步，当上游放水或雨季才能看到湍急的水流漫过堤岸，那时浪花飞溅，水势煞是好看。沈先生童年时的沱江却是这般“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小溪既为川湘来往孔道，水常有涨落……”。而此时的沱江更像一条安静的河，在两排隔岸而建的吊脚楼之间缓缓流淌。这些景致在漫步眼中犹如妩媚的江南女子一般，些许婉约、几分羞怯。一阵江风习来，树影婆娑，空氣中弥散着淡淡的水草清香气息。走到石桥边，水声潺潺，薄雾漫漫，蹲下来掬一捧江水竟能触及如丝般柔软的水草。三个人租一叶扁舟，撸辑轻摇，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泛舟夜晚的沱江，点燃小河灯上的蜡烛置于水面任其随波逐流。远去的河灯，犹如天上的星星眨巴眼睛。

周周说能听得到夜空中隐约传来悠悠扬扬的歌声，莫不是苗人信奉的神灵专程从空灵的山谷中飘然而至，与这些刚刚逃离了钢筋水泥的游子会晤吧！河道清浅、水流悠然缓和，艄公撑一支长篙轻轻一溯，小舟顺水而下，穿过虹桥。漫步三人伴着潺潺的水声，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听艄公讲那凤凰城的故事……夜色太美、撩人心魄。

夜宿临江吊脚楼，梦很恬。

吊脚楼

沱江的水流缓缓，水面有八九丈宽，江两岸青石砌的江堤约两米多高一直延伸到远方。两岸黛瓦木梁高低不一、形态各异的吊脚楼临江而建。新瓦新梁的吊脚楼大多是后来翻新的，雅致有余，古朴已然未存几分。

虹桥下游几幢吊脚楼屋顶形状奇异，细看木掾乌黑，想必时间久远，也许是沈先生在世就已经建成，不知先生童年可曾在此挑灯夜读、嬉笑玩耍。

历经千百载沧桑，见证了小城风风雨雨的吊角楼一半坐落山脚下的江堤上，一半细脚伶仃地立在江水中，别有一番韵味。所谓背倚青山，前拂绿水，从古城楼向西远远望去就是一轴渐渐展开山水画卷。这座处处明清建筑群落的古城弥散着古朴的气息，已经等了你一千年，过客不可匆匆，用心感悟才可以与她沟通，才可以体会她独到的细致丰韵。

三人坐在江堤上发着呆，看缓缓流动的江水，看当地女人端着木盆从吊脚楼的木梯下到江边的青石阶上浣洗衣物。这景致使得漫步回想起年少时在乡下老家经常见到的村头小河岸边也是如此这般洗衣物的邻家阿姐……

一方山水一方人。

古城楼

古城楼矗立在沱江的南岸，气势凛然巍峨雄奇，古城墙呈土红色，用石砌成，城墙有东、北两座城楼，久经沧桑、岿然屹立。在古城墙缝隙间的小草，反衬了古城的久远和质朴。沿着石阶走近古城楼，透过拱形门就是沈先生书中提到的渡口，穿越时空仿佛看到——江上往返着载人载物的渡船，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过往的商贾、官兵、行人聚集渡口处粜米卖茶购杂物。昔日繁华景象虽已不再，然凤凰城的先辈们却馈赠给后人许多的足可以世世代代荣耀的历史景物。

纵使时光无法倒流，游人权作身临其境。现在已没有专门摆渡维生的艄公了，渡口停满载客游玩的木篷船。

浅浅的河床上用水泥和石头砌成数十个方墩呈一字排开，延至河对岸，人便可以往返行走于其上，常见小学生蹦蹦跳跳地玩得不亦乐乎。不远有一处也是石礅立在水中，只是高度和间距要大了许多，石礅上面铺设木板是可以推着自行车和小木车通过的，雨雪天行走很滑。房东告诫，曾看到过游人不小心一个趔趄掉进水中。

上游的江水从这些石礅中分流而出，竟能打出无数顽皮的旋儿和漂亮的水花；河底柔柔的水草在不停的向游人招手，不时可见三两条鱼儿在水草间游来荡去，转瞬间又消遁得无影无踪，逍遥自在水中。漫步不是鱼也知鱼之乐也。先生书中说“某一年水若来得特别猛一些，沿河吊脚楼必有一处两处为大水冲去，大家皆在城上头呆望。受损失的也同样呆望着，对于所受的损失仿佛无话可说，与在自然安排下，眼见其他无可挽救的不幸来时相似。涨水时在城上还可望着骤然展宽的河面，流水浩浩荡荡，随同山水从上流浮沉而来的有房子、牛、羊、大树”。看来从前的沱江较现在要壮观许多啊！

站在古城楼向西张望，满眼皆是来自四面八方穿着新潮的游客和鲜艳服饰苗家人，各色太阳帽与闪着银光颇具民族特色的头饰攒动着。漫步三人从一个苗族老嬷嬷那各自挑选中意的苗服，穿戴整齐，活脱脱一个苗人土司和两个苗家女开始在相机镜头前不住地搔首弄姿。

虹桥

仿古而建的虹桥像一幢三层老阁楼横跨沱江两岸，三个拱形的桥洞疏导江水流经通过。虹桥是两岸居民往来的通道，长廊两侧商铺大多卖的是银器、蜡染、藤木手工艺品、各种材质的首饰挂件、姜糖等烙着凤凰印迹的东东。

在漫步眼中，凤凰是处处风景，处处精采，相机的存储空间远远不足以记录捕捉到的快乐与美丽。在虹桥林林总总的商铺中寻到一处照相馆，漫步趁着刻录相片的空当和学生模样的店主攀谈。店主是对小夫妻，此时恰好无其他客人，见漫步也是个知识青年故而耐心地把他们的故事向漫步娓娓道来——两人的家都在凤凰县，又前后考入湖南商学院，读书期间，一个学美术设计，一个学营销，同乡间走动多了，生了情愫。毕业后双方的家人又都不放心孩子们在外地做事，他们也认为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两人就回到家乡在虹桥长廊内开了一个照相馆，凤凰名气在外，游人多生意自然不错，小日子过的悠哉游哉。

人眷顾自己的家乡总是没错的，沈先生说过“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就是回归故乡”。可不可以，一个学生要不继续求学，就要建设家乡，这对凤凰后生做到了，呵呵！

从张家界到凤凰一连数日的出游，漫步途中结识的朋友都很投缘，在张家界九个游伴，只有三个到凤凰。大家一路上徜徉在山水间，玩得不亦乐乎，旅途中相识，旅途中别离。美妙的时光总是短暂，同游的快乐也是稍纵即逝，又到了说分手的时候了，漫步离别伤感状：“伴君千里，终有一别，其实朕心里真舍不得你们啊！”话毕，即遭两个MM严重鄙视。相互道声珍重，友谊地久天长。虹桥上三人就此别过，漫步目送二人消失在人潮中……

（轉载自《一起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