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 金燕林
摘 要:当人本成为时代的主题之后,文学的文本与人本的关系就备受文学批评家和理论家的关注。文学创作是人通过对客观世界的视听,将自己的思想、认识和感受等进行一定的提炼,并寓之一定的艺术性和形象性,最终付诸人所可感的文字符号的过程。通过对该过程中人本与文本关系的探讨得知:文学创作是一个人本与文本辩证统一的过程;文学创作的基本模式只能是作者——创作——读者;文学创作的最高方向是在人本的前提下发展主导的文本。
关键词:文学创作;文本;人本;关系
中图分类号:I0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35-0207-02
现在各行各业,都讲究以人为本,人本主义已成了时代的主流。人本的思想是从作为受体的人出发,研究人自身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1]。表现在文学领域,传统文学与泛文学的对垒,经典文学与商品文学[2]的博弈,正统文人与八零后的论战等,构成了新时期文学最显著的特征。文学作品是文学物化的直接体现和重要体现,因此文学的文本与人本的关系落实起来,就是文学作品的整个创作中文本与人本的关系。
一、重新界定文学创作中的文本与人本
笔者认为目前文本最佳定义当属克里斯特娃。她这样给文本定义,“我们将文本定义为一种跨越语言的手段,它重新分配了语言次序,从而把直接交流信息的言语和其他已有或现有的表述联系起来”[3]。这比巴赫金在超语言学意义上释为“任何的连贯的符号综合体”[4],更能体现人的主观能动的“联系”作用,也比保罗·利科的“文本”定义即“把文字固定下来的任何言语形式”更能体现文本的动态特征[4]。按照她的文本定义,我们理解文学创作中的文本分两步:第一步,就是“重新分配语言次序”的时候,我们要注重创作的形式,包括题材、体裁、结构、描写手法、表达方式等,文本以形式完美而完美即“以工求工”。第二步,就是相互“联系”的时候,我们要讲究创作的内容,包括文本的继承性、厚重性、教育性、纪实性等,文本以内容深刻而深刻即“不工而工”。
在理解文学创作中的人本之前,我们不妨听听康德的伦理哲学“……决不要总是把人仅仅当成手段,同时还要总是把人当作目的,不管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任何别的人。”在康德哲学的世界里,人是最根本的出发点,人是过程中所运用的手段,人是最终要实现的目的。这个人本主义,人的概念自始至终贯穿,因此是对人本最好的诠释。对文学创作中的人本的理解,就可以借鉴这一理论。首先人是创作的出发点,文学创作活动是人类的高级精神活动,其特性是通过审美方式反映社会生活、表现人的主观情思[5]。再者创作的过程中所采取的手段因人而异,理性和感性是所有人的手段的高度概括。最终人的目的得以实现,作者渗透自我,读者寻找自我。
二、文学创作中人本与文本的辩证统一
从上面的理解来看,文学创作中的文本与人本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很多人一度认为:文本是一种形式,人本是一种内容,如此文本与人本就是简单的形式与内容的关系。这既忽略了文本与人本作为两个特定的“实体”,应该都有各自的形式和内容,又没有看到两者的血肉联系。现在由于特殊的社会环境,又有一群新新人类高举人本主义的大旗,企图颠覆文本的地位,但大多数正统文人成了传统文本和经典文本的捍卫者。文本的地位不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得到加强。因此理解文本与人本的联系,首先必须平等视之。
文本因为人本的内涵而更加丰富。如此来说,人本增加了文本的内容。中国有着辉煌灿烂的文明,流传下来多少文学经典。面对这些经典文本,仅从文学层面去注释,那文学就是一潭死水,文本就没有任何的灵动。若没有从人本层面去读解,就绝对没有多重理解来丰富文本,有时甚至找不到对文本的正解。“经典”文本和“传统”文本作为优秀文化的载体,往往是因为人本的洗涤,才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人本因为文本的形式而更加深刻。可以说,文学史的发展,既有人本的发展,也有文本的发展。今人通过文本研究古人,后人通过文本看待今人。不同的文本被不同的人采用,体现出人不同的个性。不同的文本被一个人采用,衬托出不同的社会环境。时代在不断进步,文本也在不断进化,唐诗宋词元曲乃豹一斑。
上面是从文本与人本互为受体来探讨二者的关系。而按照文学创作这条主线,即循着作者——创作——读者这个“三点一线”来讲,文本与人本的融合和统一不仅是在每一个阶段,还体现于整个创作过程。首先作者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情感、心灵和人格,有一定的表达需要,因此说他是一个人本概念。再说没有人天生就是作者,作者首先必须是读者,他必须对一定的传统和经典进行学习并接受才能成长,因此说作者又是一个文本概念。总体而言,作者是文本与人本的复合体。
创作是人本的活动。对于不同的人,在创作时,有不同的创作敏感和创作动机,有不同的文学视觉和思考方式,也有不同的表达工具和表现手段。这就正如,同样一件事情,有的人无动于衷,有的人感同身受,有的人得出小作品,有的人练就大文章;同样一件事情,有的人爱抒情,有的人爱评论,有的人正面讨论,有的人反面思考。人的主观能动性决定了人的创作过程是一个人本的过程。
创作又是文本的活动。克里斯特娃在解释互文性的时候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一个词(或一篇文本)是另一些词(或文本)的再现,我们从中可以读到另一个词(或另一篇文本)[3]。这一事实使词在文本中的地位凸显出来。因此创作过程也就是词的再现过程,词的再现使文本得到了联想、转换和更新。文本在创作过程中的活动又使创作成了一个文本的过程。
文本的人本意义离不开读者的理解与阐释,读者既是参与文本意义创造的接受主体,也是文本意义得以实现的接受主体。如果缺少了或是没有读者,文本中的人本意义只是处于潜在的静止的亦或停滞的状态[5]。因此读者同作者一样,也是一个文本与人本的复合体。现代接受反应论把物化形态的文学文本称为第一文本,特别指出第一文本倘若没有经过读者接受而转化为第二文本,就没有实现自己,也就失去了意义[5]。对于作者而言,达到了第二文本就实现了其人本的出发点。笔者在此定义第三文本,即读者在完成文本的作者层面的人本解释之后所获得的自身层面的人本解释。读者须达到第三文本这种人本的再现才能实现人本的目的。
整个文学创作过程,无非是“作者——读者”和“旧文本——新文本”两条线的延伸。“作者——读者”一线就是人本的活动,“旧文本——新文本”一线就是文本的活动。文本与人本,统一于整个创作过程,甚至是人的整个成长过程。
三、文学创作的基本模式
佴荣本[6]在研究文学史本体时谈到,文学活动是由作家、作品(文本)、世界、接受者四要素组成的文学审美活动系统。文学文本在这个文学审美活动系统的居中位置决定了它与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创作主体的人、接受主体的人的紧密联系。那么笔者给文学创作的定义是人通过对客观世界的视听,将自己的思想、认识和感受等通过一定的提炼,并寓之一定的艺术性和形象性,最终付诸人所可感的文字符号的过程。这个定义在一定程度上诠释了文学创作三点一线的基本内容。而在实际创作中,作者——创作——读者这条线因为元素缺失或置换,呈现出多种“病态”模式。
第一种模式是:作者——创作(——作者)。作者是在创作,也仅仅是在创作。这种创作或无病呻吟,或自娱自乐,或唯名利是图,没有深刻的人本内涵,其创作显得苍白无力。有很多导演导出来的东西,观众看不懂,导演只是一味说观众没有品位。有很多“学问家”,自掏腰包著书立说一大堆,受众寥寥,却埋怨别人不懂得读。这都是荒唐的逻辑。我们的创作要有初衷,要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想给观众带来什么。如果人本的功能丧失了,那也就失去了导和著的意义。另外,一些人通过各种手段随心所欲地对经典“如法炮制”或是“狗尾续貂”,甚至有人在网上恶搞传统,谩骂经典,以获得所期的愉悦和虚荣。还有人创作的目的是利益,而不是读者。比起读者与自己共鸣的渴望,他对读者腰包里的钱的渴望可能要多一些。此类创作,虽然达到了文本与人本的转化,但由于人本的体现过于肤浅,人本的再现无法完成,将永远处于第二文本阶段。没有人本的再现和升华,一切文本都是短命的。
第二种模式是:读者——作者——创作。此种创作以读者为前提,使读者成为作者创作的桎梏。在这种桎梏下创作,作者的创作意图被破坏,灵感被“催生”,就难以使作者有大作品好作品出世。自古以来,修仙修道之人,莫不是隐居闭关才能登峰造极,抵达至高境界。而作为一个文人,自也要毫无羁绊,才能玉成其文章。随着社会的进步,社会环境对文人的影响确实加深了。一个文人,入世以前,默默无闻,往往能够成其大作品。但是入世之后,荣誉的光环可能逐渐使文人的至高追求消磨殆尽。催生的灵感产生的文学作品,只能抓住暂时的读者,最终仍会被遗忘。
第三种模式是:读者——创作——作者。与第二种模式不同的是,读者不再是一种影响因素,而成为一种决定因素。读者和作者本末倒置,使读者成了创作的主体。站在商品经济的风口浪尖,效益成了彻头彻尾的焦点。充分的“民意调查”把握了市场的导向,使观众对圆满心理的追求和对故事后期发展的预见,成为作者或编剧笔下的全部“真实”。而作者仅仅就是一只秃笔,任凭读者拿来创作。这种强迫式的创作,等到“早产”的文本真正产生,就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这个时候,人的求异心理往往比求证心理更占上风。让读者掌控的创作任何时候都会是这样一种忍俊不禁的场面。
三种模式体现出文本与人本的直接区别就是:文本侧重于创作中文的动态的演变,而人本侧重于创作中人的动态的需要。至于在创作中,谁的动态变化更加提前,谁的动态变化更能对创作产生影响,将是我下面谈到的问题。
四、文学创作的最高方向
董乃斌[7]曾经撰文指出文学史本体大致呈现为四种形态,即文本形态、人本形态、思本形态和事本形态。其中,“文本作为文学史的本体,主要指历代文学作品,即物化了的、用文字记录下来的被文字所凝固的文学创作活动”[7]。一部文学史,是一部文本与人本的合史。而从文本与人本的联系上来说,一部文学史也就是一部文学创作史。
文本的动态演变固然不及人本包括与人本直接相关的思本和事本那样快,但正是由于其相对的稳定性,使文本更能对创作产生影响。人堕入了历史的长河中,躯体是绝不能保全的,但是精神的光辉却能普照千秋,这完全得归于文本的功劳。文本虽然在传承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丢失和损坏,但这对人们基本理解人类社会发展史并无大碍。
再者,放在“三点一线”(作者——创作——读者)这一文学创作模式中,人本的诸多体现都只能通过文本形象地展示。通过文本的重要载体——创作的文学作品,作者才能渗透自己,读者才能找到作者,并实现其找寻自己的目的。
对于文学创作的整个过程,我们只有在平等对待文本与人本的关系的基础上,才能格外对待文本的重要地位。人本因素虽然不是推动文本发展的唯一动力,但无疑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创作要想进入经典的殿堂,就必须在人本的前提下发展主导的文本。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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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荣翼.商品化与文学[J].呼兰师专学报,1994,(2).
[3]蒂费纳·萨莫瓦约.互文性研究[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
[4]蔡志诚.漂移的边界:从文学性到文本性[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4).
[5]肖永军.文学创作技巧之我见[J].作家杂志,2009,(4).
[6]佴荣本.文学史的文本与人本[J].江海学刊,2007,(3).
[7]董乃斌.论文本与经典——关于文学史本体的思考[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4).
(责任编辑:许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