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组诗）

郑木胜

我用泥土为他雕像

不用汉白玉

不用花岗石

我用泥土

最朴实的泥土

为他雕像

他33年的岁月

呵护小花

呵护小草

深厚的爱

都融入这泥里

他一生高举

血染的战旗

——打豪绅、分田地

殷红的血

都渗入这泥里

这泥土承月的精华

受日的光照

这泥土立高山如碑

涌江河行地

他是女娲手上的一块土呵

还他泥土的性格

泥土的气息

生于泥里

长于泥里

奋斗于泥里

回归于泥里

今天，这雕像又开口说话了

亲近泥土吧

呵护泥土吧

别看她那么不起眼

那么憨厚朴实

她是永恒

她是博大

她是须臾不能离开的

生身母亲

仁慈伟大的大地母亲呵

怀抱不朽的丰碑

乌红旗的故事

让我们倒转身去

走上一个世纪

我们看到

海陆丰大地

飞扬着两面旗帜

乌旗和红旗

如风云际会

它们相邻相靠

却互相仇视

无知和愚昧

都写在旗上

残暴和血腥

都渗入经纬

两座山头

水火难容

两支派系

有我无你

一声哨响

飞出棍棒刀戟

一阵铜锣

打个昏天暗地

彭湃来了

不让仇恨堆积

他用革命的金梭

把经纬重新编织

彭湃来了

不让杀戮继续

他用革命道理

告诉旗下的人们

你们情同手足

你们是亲兄弟

乌旗和红旗

交织成一面旗帜

工友和农友

紧紧抱在一起

太阳升起来了

在苏维埃的大地上

狂飙般迅猛的乌红旗

朝霞般明丽

农民大王

不是出草莽

第一次在地头田间亮相

一顶白色通帽

一身白布洋装

一副学生打扮

却收获了一个草莽英雄的名字

——农民大王

——农民大王

泥土这样叫

小草这样喊

伟人毛泽东也这样称呼

——农民大王

燃烧着火，闪耀着光

农友工友亲切地呼喊

热切中升腾着豪气

亲密里坚定着信念

——农民大王

带着雷声、挟着闪电

地主豪绅恐惧地听着

失魂后生长了疯狂

疯狂了走向灭亡

不是生于草莽

他家财万贯

不是出自草莽

他留洋于日本早稻田大学

第一次在地头田间亮相

还是一副学生模样

他带领泥腿子闹革命

千山万壑振臂高呼

——农民大王！

——农民大王！

烧地契

他熟知那个故事

——普罗米修斯

一个轰轰烈烈

悲壮的盗火者

为了拯救地球的寒冷和黑暗

被钉上高加索的峭岩

让鹰隼啄食心肝

他是一个无私无畏

敢为人先的

送火者和点火者

他取来了楞诺斯火山的熔岩

点燃自家的地契

砸烂捆绑农友的锁链

摧毁压迫农民的大山

送农友工友光明和温暖

从此，楞诺斯的火种

在青山绿水间燎原

红宫

孔夫子讲学的地方

彭湃引进了革命

马克思和列宁在讲台上笑着

看着讲台下闪亮的长矛和

长矛上拂动的红缨

条凳上的工友农友睁大着眼

听着陌生的名词：

阶级、国家、压迫、专政

当粗重的喉音吼出雷鸣的呐喊

便化作了天安门上空隆隆的

礼炮和缤纷的焰火

红场

依然是当年的红墙

只是，红色的墙漆

已经剥落

依然是当年的讲台

只是，台上的圆柱

已经开垛

依然是当年的土地

只是，绿叶红花

已减去了许多温热

当年的工友农友

已静静地躺在大山

听流泉歌唱

当年的大刀长矛

在纪念馆的橱柜

已锈蚀斑驳

当年的乌红旗

在纪念馆的墙上

已听惯讲解员单调的解说

历史曾经是惊雷闪电

轰轰烈烈，而后

便声息了了，静悄悄地走过

只是，站在彭湃双手插腰的

雕像前，你还会感受到

胸中有一团燃烧的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