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平台·OBSERVATION
老家的远房亲戚给老爸打电话,说孩子高考,不知道志愿怎么报,让我给参谋参谋。我这一晃高中毕业10年,觉得高考已是过去式,对当前形势并不了解,不敢胡乱支招啊。老爸说怎么也得给个回信,帮着出出主意。我打电话问估了多少分,文科527分。
我以过来人的经验介绍,“二本最好选本省,认知度还可以的,学个会计之类的,尽量避开工商管理、新闻传播这样的专业,前者起码能找到工作,后者嘛,去街边发小广告都有可能。”我诚心帮忙,老家亲戚很受用,具体选学校得人家自己决定了。后来听说在沈阳、大连、辽阳各选了一个学校,专科不想去,差不多填了几个备用。
9月份忽然记起这事,就打电话问老爸,老家亲戚的孩子考上哪所学校了。老爸叹口气,“孩子失误,分估高了,差得太多,正犹豫是去专科还是复读一年。”这倒霉孩子,据说平时成绩不错,考个本科不成问题。“我建议她复读,可家里面子上过不去呀。”老爸也开始指导人生了。
复读虽然难捱,但为了一个机会,也不失一种合适选择,反正我不认为是丢人的事。正想表达观点,老爸一句话让我喷饭,“升学宴都办完了,咋复读啊!”原来,中央八项规定深入基层,连老家这个小村子都下发了通知:8月份不许办升学宴。亲戚家就一普通农民,没能力大操大办,但之前没少随份子,于是想个对策,7月份提前把升学宴办了。老爸也去了,桌上闲聊很尴尬,没人知道孩子考上了什么学校。
后来,这孩子最终选择了复读,还特意跟老爸解释,“明年考哪都不会办宴的咯。”
辽宁初娇
侄女在大学读书期间,认识了一个叫大奎的小伙子。星期天,大奎约侄女出去玩,见面时,已将近晌午。大奎跟侄女说:“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看场电影。”侄女点头说好,大奎又提议,“今天的花销,咱俩轮着承担,你看可以吧?”
侄女愣了一下,“无所谓,怎样都行。”
大奎说有些口渴,便在一个冷饮摊花6元钱买了两瓶饮料。俩人拿着饮料进了一家快餐店,各要了一份35元的套餐。服务员拿着账单走到大奎跟前,大奎则微笑看着侄女。侄女一下反应过来了,“该我埋单了吧。”
付了钱后,侄女有些不悦,心想大奎作为一个男人,吃个饭都不肯付钱,未免也太小气了。可想到一会儿看电影该由他出钱买电影票了,而两张电影票得120元,她也就平衡了。
出了饭店,二人走到电影院售票处。大奎说去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递给侄女一袋鱿鱼丝,就杵在原地不动了。
见大奎没有买票的意思,侄女明白过来,按轮流付钱的约定,大奎刚买了东西,电影票自然该她出钱了。侄女知道自己遇到了抠门男,本想一走了之,不相往来,又觉不甘,便花20元钱买了一桶爆米花,然后走到大奎跟前,“这些东西足够我们看电影吃了。”
大奎一愣,慢慢吞吞地摸出钱来买了两张电影票。
这时,侄女的电话响了,说是图书馆老师找她,必须立刻回学校。看着大奎攥着两张电影票心疼的模样,侄女扑哧乐了。
至于鱿鱼丝和爆米花,当然是拿回学校跟打电话的同学分享了。
辽宁孙长乐
下属厂的温副厂长有文凭,有能力,成绩也不错,可从小温到大温,眼看就要变成老温了,仍然没能摆脱“副”的命运。多年来,企业换了三任厂长,现在的厂长竟然比他小了近10岁。起初他不太注重这些。可一字之差,就少了决定权,还总被指挥来指挥去,温副厂长感觉到去掉“副”字的紧迫性。
每年温副厂长给公司的荀经理拜年,对方总是手一挥,“温,都哥们儿,用不着这个。”一提到自己的晋升问题,荀经理不是打哈哈,就是不吭气,要不就说工资奖金差不了多少,让老温别小心眼儿。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思前想后,温副厂长想起来一件大事:荀经理刚上任时视察牛场,在牛场转了半天后,去小解。厕所周围是几棵枝叶浓密的白杨树。抬头望天时,一泡老鸹屎正屙在荀经理的脑门上。温副厂长掏出纸巾帮领导擦,擦着擦着,没憋住,笑声像鱼泡泡一样从肚子里冒了出来,不远处几个工人也捂嘴窃笑。荀经理狼狈走出了牛场……
这次市里派人检查三产项目,荀经理让温副厂长和他一起作陪,参观养鸡场。市里领导正看着新品种山鸡时,不知哪里冒出一只半大鸡崽,温副厂长赶紧“护驾”,一大泡臭烘烘的稀屎,屙了温副厂长满头满脸,惹得领导哈哈大笑,尤其是荀经理,眼泪快笑出来了。
检查过后,听说厂长要调走,温副厂长赶紧找荀经理单独唠嗑,他主动提到自己“满头满脸鸡屎”的狼狈模样,荀经理微微一笑。
没多久,温副厂长这个千年老二终于扶正当上了厂长。
河北阿喜
10多年前,我在县里做文联秘书长,有两个画家朋友:一个姓娄,在文化馆工作,专业美工。一个姓芮,在电影公司工作,专业宣传。
小县城闭塞,没人愿意给娄画家做模特。最终,还是娄画家的姨妹愿做牺牲。娄画家的姨妹也喜欢美术,对画家姐夫有点崇拜。俩人常待在一起,就好上了。姨妹心甘情愿,最多是道德问题,但被文化馆的职工举报后,娄画家被开除。
从此,娄画家很少出门。他的姨妹被岳父岳母关在屋里,像囚犯一样生活。没想到,这个一心爱着姐夫的女子,居然从三楼窗口悬绳而来,和姐夫私奔了。他们来到沿海打工,在中山市一家美术馆工作。当然,娄画家和老婆离婚了,与姨妹正式结为夫妻。
后来娄画家得了全国大奖,入选全国美展,县里再请他回来时,他拒绝了。从此,娄画家永远成为异乡人。
芮画家的天赋不高,却别具慧眼。他得知县委组织部长的儿子喜欢美术,主动上门,免费教组织部长的儿子画画。3年后,组织部长的儿子考上了四川美术学院的二本,也算修成了正果。
组织部长给了芮画家丰厚的回报,先是给他转干,然后任命为县文化局副局长兼电影公司经理,入了仕途,那支画笔,那个画板,也就尘封了。
后来,电影公司的地盘被开发商看中,开发商给芮画家送了30万。
东窗事发,芮画家不得不在囹圄中度过11年。我去看过他,这个比我才大几岁的人,已衰老得成了枯树。我问他在狱中做什么?他说给《监狱报》做美编,那点老本钱,还有用。我心里难受,匆匆告辞。
我把娄画家的画册送给芮画家一本,算是纪念。
重庆 马卫
本栏责编/王欢wh@lnddg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