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8年前英国斯图亚特王朝天主教政策述论

2014-04-17 04:09:19朱啸风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天主教詹姆斯国王

朱啸风

(南京大学历史学系,江苏南京 210093)

英国自古就有反天主教的传统,但是这种传统的形成是循序渐进的,总的脉络是从单纯的反对教皇主义到系统的反对天主教(包括教义及组织形式)。天主教与教皇的统治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14世纪教皇的势力开始下降,英国人民广泛认识到本国教会都应该有自己的特点和自治权。英国的教区制度有其特殊之处。从威廉征服开始,英国的小教堂一般都是庄园主自建的宗教场所,而管理这些场所的教士也是由领主指定的。换句话说这些教堂都是领主的私有财产。主教则由大教堂牧师会选举,其他教会圣职由国王或主教任命。英格兰的主教本身就是大地主,他们参加御前会议并得到国王的信任。英国的主教区和大主教一直与英国的君主制、封建分封制以及国家的管理制度紧密联系在一起。然而中世纪的教皇往往凭借其在基督教世界的权威任意指派外国人担任英格兰的圣职。与早期德意志一样,这些外国人肆意搜刮,导致英国财富大量外流,这使得反教皇成为历史的必然。

除此之外,反天主教也和反法斗争紧密联系在一起。自从罗马教廷1308—1378年迁往法国南部的阿维农之后,担任教皇的基本都是法国人或受法国控制者。而英国和法国在中世纪因为领土与王位问题长期发生冲突。这在客观上使英格兰教会的组织与管理方式走到了教皇的对立面。当时的英国的统治者也为此采取了很多反教皇的措施。如果说中世纪只是对教皇权力限制的时代,亨利八世以后的英格兰算得上是天翻地覆的时代。英格兰不仅彻底断绝了与教廷的关系,甚至将信奉天主教的名义也抛弃了。英国从此建立了民族教会安立甘宗,并废除了修道院制度,由此培养了一大批因此受益的乡绅阶级,从而更加坚定了反对天主教的决心。当然在亨利以及后来的爱德华六世时期,尽管英国教会与罗马教廷断绝了关系,但还是在教义上保留了大量的天主教传统。到了伊丽莎白时期,英国才算是彻底成为了一个较为巩固的新教国家,并且还诞生了更为激进的清教。此时,天主教徒普遍被认为是英国民族的危险分子。只要出现危害王室或危害国家的事件,人们往往将其与天主教联系在一起。伊丽莎白女王去世后,都铎王朝绝嗣,苏格兰的詹姆斯继任英国国王,从此开始了斯图亚特王朝的统治。

一、詹姆斯一世时期的天主教政策

詹姆斯从小受加尔文派的严格教育,但是实际上他并不喜欢这个教派。因为詹姆斯曾经备尝苏格兰教会的苦头。詹姆斯在13个月大时,便被加冕为苏格兰国王,而他的母亲玛丽女王却被俘于劳莱恩。他被信奉新教的贵族抚养成人,接受了充分的加尔文式教育。被伊丽莎白女王打击的清教徒曾经对詹姆斯产生幻想,因为他们认为詹姆斯毕竟是来自加尔文主义占绝对优势的苏格兰。但是当詹姆斯在1604年汉普顿宫为清教徒领袖和国教领袖召开双边会议时,他在会上暴露了自己的偏见,指责清教徒企图“使苏格兰长老会同国王势不两立,就象上帝和魔鬼不能相容一样。……这样,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聚集一起,任意审查我和枢密院以及我们的一切活动。某某会站起来说:‘必须如此如此。’某某则会回答说:‘不,应该这般这般。’……我希望你们过七年之后再向我提出这些要求。到那时我如果胖得喘不上气来,也许会听从你们的意见。那么就让这个政府干下去吧,我以后肯定不会喘不上气来的。这样,我们就会有足够的事情可做,也都会有利可图”。詹姆斯的这一席话明确说明,他不会对国教作出任何改革。在他看来,安立甘宗基本的内容不容讨论,应该坚持一种教义,一种戒律,最关键的是,一种宗教和仪式;主教制是使徒时代的制度,所以,也是上帝的指示必须完整的加以保存。他提出没有主教就没有国王的口号,并声称长老会就像上帝与恶魔不能相容一样,与国王势不两立;他力促清教徒尊奉国教,否则就把他们驱逐出境,甚至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公开宣布自己是主张混乱的无政府或平等的清教徒的敌人,必须捍卫主教制的国家教会,以对抗清教徒要求取消现行的教阶制。[1](P.287)

尽管詹姆斯不喜欢清教,但是他也没有倾向于天主教。总体上来说,詹姆斯并不对某种宗教拥有特别的嗜好,他对天主教的态度总体来说较为中立。对詹姆斯来说,只要不损害王权,任何宗教都是可以容忍的。1604年,詹姆斯在议会发表了一次演讲,关于对罗马教会的态度他这样谈到:“尽管已经腐败不堪,我还是承认罗马教廷是我们的母教。我不会和这样的一个病人一般见识,相反的我会改掉他任性的的脾气,改正他的那些错误。我不会破坏这个教廷,但它必须得去除腐败……”[2](PP.271-273)由此看出詹姆斯虽然对天主教罗马教廷有所不满,但还没有到反对的地步。在詹姆斯即位之初,天主教徒既有忧虑,也抱着希望,因为毕竟玛丽女王是天主教徒,子承母志,在英国恢复天主教并非不可能。如果教皇允许他们效忠国王,詹姆斯可能会允许他们在英格兰传教。可是教皇不肯作出这个让步,禁止教徒忠于信奉异教的国王。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曾经攻击伊丽莎白的耶稣会在罗马拥有很大的势力,他们出版许多书籍,否定詹姆斯的继承权。詹姆斯虽然颇能容忍,也不得不采取行动。他发布诏令:凡是拒绝参加英格兰国教仪式的天主教徒要交罚款,他们的教士则流放异地。

几个天主教贵族感到失望和不满,计划乘詹姆斯和国会在威斯敏斯特开会之机,用火药把他们统统炸死。他们希望这次爆炸事件引起天主教徒的叛乱,他们就可以在西班牙的帮助下于混乱之中重建天主教政权。但是他们的阴谋被泄了密,以失败而告终。伦敦市顿时满城风雨。詹姆斯召开议会会议,作了慷慨激昂的讲话,说他假如和忠实的下院议员们一同遇难将是何等的荣幸。随着这次火药案阴谋的发生,整个英国社会掀起反对天主教的高潮。议会制定了众多限制及惩罚天主教徒的政策,比如禁止天主教徒生活在伦敦或伦敦附近,也不允许他们担任法官或公职;要求所有可疑的天主教徒宣誓:“对陛下及其继承人真正顺从”。该誓约由詹姆斯精心设计,“其目的是在那些仍认为有义务服从最高统治者的天主教徒和那些不服从最高统治者并且把宗教多样性看作是各种叛国形式的最好借口的天主教徒之间进行区分”[3](P.36)。从这个角度来说詹姆斯的出发点并不是真正要打击天主教,而是要将宗教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这个誓约却为教皇所不能忍受,双方由此爆发了波及几乎整个欧洲的神学大论战,争论的内容就是已经争吵了数世纪的王权与教权的关系问题。詹姆斯在这场论战中明确提出国家主权和宗教自治的主张。

詹姆斯的宗教战略带有明显的政治功利色彩,对他来说,宗教只不过是实现其政治目的的工具而已,因而他厌恶各种形式的宗教偏执行为。对他来说,维护和实现统一是国王的宗教职责。因此,他主张为了社会的和谐,以宽容的精神要求相互分离的各教派,只要不妨碍公共秩序,都可以存在下去。他同16世纪的其他的人文主义者一样,认识到宗教宽容的价值,意识到通过武力实现的宗教大一统不仅是个道义错误,更是个政治错误,从而主张以宗教宽容来换取政治和谐。他不主张强迫天主教徒皈依国教,只要他们政治上忠诚君主,允许他们信仰自由。詹姆斯时代对天主教徒的政策总体是宽容的。

二、查理一世时期的天主教政策

查理一世时代是英国动荡不安的时期。很多人都知道查理是因为对法战争导致税收问题与议会发生尖锐矛盾。不过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查理的对法战争实际上是支持新教的,至少在宗教上是符合英国利益的。当时掌握实权的新任法国大臣里舍利厄红衣主教决心遏制胡格诺教在法国的独立倾向,尤其是要摧毁他们的海滨要塞拉罗歇尔。英国当然支持信奉新教的胡格诺派,英法由此发生了战争。因为白金汉公爵缺乏军事才能,英军连战连败使得国内民怨沸腾。议会也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逼迫查理放弃相应的权力来交换军费。应当说,在宗教方面查理是维护着新教利益的。胡格诺教派最终没能抵挡住红衣主教军队的进攻,白金汉公爵被刺死后,英国又派了一位司令官去远征拉罗歇尔,结果无果而终,胡格诺派在绝望之中向法兰西国王投降。1629年初由于对外战争的失败,议会再次将怒火转向天主教。下议院在一个内容全面的决议案中宣布,凡提倡天主教仪式者,在税收获准前进行征税者或帮助征税者及交税者,均为社会之公敌。

与父亲詹姆斯一世不同,查理一世出生在英格兰,所受的宗教教育也是英格兰式的。在查理统治的绝大多数时间内,他都是一个国教主义者。但是君权神授的理念使他对英国国教进行了天主教式的改造。詹姆斯一世时期对宗教的相对宽容使清教势力迅速扩大。清教徒对国教日益不满,认为其充满腐败。为了与清教徒对抗,英国国教出现了保守的“高教会派”集团(Anglo-Catholic)。出于对王权的保护,查理任命“高教会派”的首领坎特伯雷大主教劳德成为其得力助手,开始对教会进行改造。首先在教义方面,劳德猛烈地抨击加尔文主义,因为加尔文主义与主教统治势不两立。劳德明令禁止讲道时宣传预定论和拣选说,主张以反对加尔文主义的预定、拣选及基督只为选民殉道等观点的阿米尼安主义取代加尔文主义。在宗教礼仪上,劳德用栏杆把圣坛隔开,重新强调宗教仪式和教士的尊严。这使得教士同信徒的关系更加疏远,教会的权力显著加强。劳德十分强调礼仪的重要性,贬低布道的作用,提出高尚的外在习惯会潜移默化地使内在灵魂变高尚。他反对简化礼仪,提倡礼仪上“神圣的华美”,提倡各教堂要安装各种木刻和彩色玻璃,以体现教堂的神圣。在查理一世之前英格兰已经不再强调礼拜,信徒只要在形式上信仰国教即可。但是劳德大主教却突然强化了对礼拜的执行力度。很多信徒因为不作礼拜被告上法庭,并被处以罚金。查理一世的皇后是法国人,她允许教皇特使自由出入皇宫,每天都请天主教牧师在宫中举行弥撒,还鼓动一些时髦的宫廷夫人公开皈依天主教。这一系列现象都给人以天主教复辟的感觉。但是劳德的这些做法仅仅是在形式上恢复了一些天主教传统,并不代表查理要在英国恢复天主教。这一系列措施的根本出发点是要将教会牢牢地控制在王权之下。“那些拒不服从者(天主教徒)仍然很危险。大多数天主教徒都受到严重歧视。天主教徒私自进行浸洗礼,结婚或葬礼的都会被视为非法。因此,大多数天主教徒都会选择向国教会妥协,服从国教会规定的仪式,以保全自己的地位和财产的合法性。另外一部分天主教徒则保持两种仪式,一种天主教仪式,一种国教仪式。总的来讲,17世纪30年代天主教徒的待遇比以前差了很多……”[4](P.122)

总体来看,查理一世及其帮手劳德大主教倡导的宗教改革与其说是天主教的复辟,不如说是用专制主义的王权来改造圣公会。查理的出发点很明显是为了加强自己对宗教的控制,而不是真的要使英国民族教会重新回到天主教的道路上来。查理一世也并没有反对议会的一系列限制或打击天主教徒的政策,所以从本质上来讲他是一个国教主义者。

三、查理二世时期的天主教政策

查理二世本人并不是坚定的国教主义者,他和詹姆斯一世一样主张宗教宽容。查理希望国家的各个教派能够与国家利益相统一,没有必要为了未来的事大起冲突。查理二世在一次议会上曾经和教友派的代表团这样说:“只要你们安静的生活,你们就不会由于自己的观点和宗教信仰而受到迫害,在这方面你们有国王的话作为保证。”[5](P.99)然而查理二世时期英国主要由“保皇派”所控制的议会掌握实权。“保皇派”的愿望还是要保持英国国教的统治地位。“保皇派”的首领克拉伦登在政府中担任具有起主导作用的首席大臣,一些列的立法均由他的名字命名。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成果就是1662年颁布的《克拉伦登法典》。这部法典包括一系列法规。例如,1661年颁布的《市政机关法》,要求每个担任市政职务的人宣誓不抵抗当局,根据英格兰国教的仪式做礼拜。这就排斥了天主教徒和一些非正统教徒。1662年颁布的《一致法》强迫教士们接受伊丽莎白女王的《祈祷书》,不服从的教士和牧师被剥夺了俸禄。查理在位期间一直主张宽容政策。1663年5月,他企图使《一致法》的效力停止三个月,但是复职的主教和议员挫败了他的努力。12月份,查理发表了第一份《免罪令》,宣布行使国王固有的恩赦权,使不信奉国教者免于遵守那些强制推行宗教一致和要求人们发誓的法律,但是被议会驳回。1672年查理发布了第二份《免罪令》,企图“对各阶级的不信国教者和不服国教者(天主教徒)暂停实行宗教上的各种刑法”[5](P.112)。下议院严重警告了查理,还扬言要拒绝拨款。查理不得不再次退让。

为了摆脱议会的控制,查理二世需要大量的金钱。为此他和路易十四展开秘密会谈。法国由于对外战争频繁,也希望英国保持中立的立场,双方一拍即合签订了《多佛条约》。这个条约有一个秘密条款,内容只有查理二世等极少数人知道。“大不列颠国王认识到天主教信仰是正确的……准备在对他的王国无害的时候加入天主教。笃信真正基督教义的法王陛下答应支持这一行动,给大不列颠国王二百万利佛尔……”[7](P.309)此外查理每年还能得到十六万六千英镑的补助金。不过从实际状况来看查理并没有打算履行这些诺言,得到的大部分现款都用来加强海军。然而这件事最终酿成了后来1678年的“天主教阴谋”。路易十四感觉对查理二世的贿赂远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于是他就将国王政府收受贿赂的事实通知了英国议会的反对派。于是恐慌情绪立刻蔓延到整个英国。1678年一个地方法官在审判疑似天主教阴谋罪犯后被人谋杀,使英格兰人的反天主教情绪到达疯狂的程度。此后两年内,英国的天主教徒进入了一段恐怖时期,大量无辜的天主教徒被杀害。下议院对“天主教阴谋”的对策就是要通过一项《排斥法案》,不仅是针对一般天主教徒,更是为了反对约克公爵即后来的詹姆斯二世继承王位。《排斥法案》禁止天主教徒在英国担任任何职务,由此得出信奉天主教的约克公爵也不能行使王权的严重结论。下议院的大多数议员希望查理二世信奉新教的私生子蒙默思能够继承王位。《排斥法案》在下议院二读时得到大多数议员的肯定,但是查理二世将这届议会解散了。到了1680年,人们逐渐发现由个别反对派煽动的对天主教徒的迫害很多都是无中生有的,于是狂热的宗教热情有所下降。查理二世这时也明确提出了自己反对法国的立场,这增加了他的政治影响力。所以新一届的下议院虽然通过了《排斥法案》,但是该法案在上议院却遭到反对。总体而言,圣公会与大多数贵族并不愿意为了反对天主教而将查理二世的私生子蒙默思扶上台。在他们的内心,正统性超越了宗教的重要性。此时英格兰已经初步形成辉格党及托利党两大政治集团。辉格党人无法接受一个天主教徒继任英国国王,于是密谋发起暴动。结果这个计划被泄了密,代表保皇势力的托利党立刻发起反击。这一系列的事件最终使反对约克公爵继承王位的声音消失了。1685年,查理二世病逝,他在临死前皈依了天主教。同时约克公爵詹姆斯成功即位,是为詹姆斯二世。

就查理二世时期的英国天主教政策而言,国王趋向于对天主教进行宽容,他的出发点是将各教派加以调和,而并不是要将某个教派放到突出位置。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宗教宽容是一个正常的趋势,也是一个值得提倡的行为。但是宗教宽容并不能跳出具体的历史环境进行,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查理二世的宗教宽容政策在大多数时候并不能得到国民的支持,因为欧洲的天主教国家西班牙以及法国依然对英国产生着威胁。另一个关键问题是,英国自都铎王朝开始已经逐渐成为一个新教国家。为了宽容天主教而让一个天主教徒继承王位明显是让大多数英国国民难以接受的。这时期的宗教分歧本质上是一种新生民族与外国控制势力的斗争。这样一来,代表着相对较多民意的下议院自然更倾向于对所有的天主教徒进行限制,即千方百计地要通过《排斥法案》。然而由于大贵族的支持,再加上之前革命期间的血腥的教训,英国民众最终还是接受了约克公爵的继位。英国的贵族和民众对未来的君主抱有着幻想:有可能信仰天主教只是国王自己的事,他不会强迫国民改宗。然而事实是残酷的,詹姆斯二世即位后开始了疯狂的天主教复辟运动。

四、詹姆斯二世时期的天主教政策

詹姆斯二世是个狂热的天主教徒,他希望使全体英国臣民重新皈依天主教。在詹姆斯即位的那一年,路易十四废除了《南特敕令》,并以武力镇压了胡格诺教派的最后抵抗。詹姆斯写信支持路易十四的行为。在这些信中詹姆斯流露出对天主教的信仰以及宗教的宽容情感。詹姆斯二世的天主教复辟是全方位的,他即位后的第二个星期天便公开到他的小教堂去做弥撒。尽管这一行为遭到全体圣公会教士的反对,但对国王的影响还是微乎其微。查理二世私生子蒙默思发动的叛乱被镇压后,詹姆斯的威望急剧提升。他运用这一有利条件开始了大规模的天主教改造运动。首先他建议枢密院废除查理二世时期的《宣誓条例》,并将一些信奉天主教的议员安插进枢密院。其次蒙默思叛乱后不久,詹姆斯就将大量天主教徒任命为军官,并将他们留在皇家新军之中。当时的枢密院长哈利法克斯反对这一做法,结果被詹姆斯免去了职务。到了1686年,詹姆斯已经任命了大量天主教徒担任军队中的重要职务,其中包括普斯茅斯总督、赫尔和多佛的卫戍司令以及英吉利海峡舰队的司令官。詹姆斯常常派遣天主教的牧师到信奉新教的士兵中散发颠覆性的天主教小册子。他还允许把带有轮子的小教堂拉到军营中心,供士兵做弥撒之用。尽管教会对这一系列行为极度反感,但是对于国王的忠诚之心还是压制住了愤怒的情感。教会继续坚持服从国王的原则,并对天主教军官在镇压蒙默思叛乱期间违反《宣誓条例》的行为不予追究。除此之外,詹姆斯二世还建立了一个教士委员会,它的主要职能是防止圣公会教士进行反对天主教的说教。1687年,詹姆斯派遣一名天主教徒担任牛津大学马格达伦学院的院长,并且驱逐了进行抵制的评议会会员。7月份,詹姆斯计划公开欢迎教皇使节德阿达,萨莫塞特公爵由于拒绝参加欢迎仪式被詹姆斯解除了所有职务。

英国各界对于詹姆斯二世的一系列行为一直保持克制,他们都指望詹姆斯去世后安妮公主的即位会使一切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毕竟安妮公主是一个坚定的新教徒。然而随着小王子的出生,人们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托利党和辉格党联合了起来发动了“光荣革命”赶走了詹姆斯二世,英国进入了一个新时期。

从整个过程来看詹姆斯二世虽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英国民众最初还是接受了他作为英国国王。如果詹姆斯能够安分守己,只将宗教信仰看成是他个人的事的话,他是能够坐稳他的王位的。但是詹姆斯无视英国一百多年来已成为新教国家的现实情况,而将自己的宗教热情强加到所有的英国臣民身上,因此丢掉了王位是十分可悲的。

回顾四位斯图亚特王朝的君主,我们不难得出如下结论:统治者在进行改革的过程中必须考虑到国家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处的位置,尤其像宗教这样的事关国民信仰的事宜。从这点来看,查理一世和詹姆斯二世的教训极为深刻。两者都未考虑到英国宗教改革的现实情况,妄图利用王权将民族教会朝反动的道路上引领。当然,作为当事人两位君主不大可能以历史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行为。但是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伤害了大多数民众的感情之时便应该及时地悬崖勒马。毕竟一个国家的改革虽说是由某些精英领导的,但是能否产生影响最终要看大多数人的意愿。詹姆斯一世和查理二世虽然也希望对英国的宗教进行某些革新,但他们在遭到议会反对的时候能够及时作出让步。尽管议会的反对有的在现在看来也是无理的,但这两位君主能够因此维护着国家的稳定,他们自己也能善终。

[1]W.H.Frere.The English Church in the Reign of Elizabeth and JamesⅠ[M].New York:The Macmillan Company,1904.

[2]Johann P·Sommervile.Political Works of JamesⅠ[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3]Johann P·Sommervile.King JamesⅣ and Ⅰ[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44.

[4]John Coffey.Persecution and Toleration in Protestant England,1558-1689[M].London:Longman,2000.

[5]Antonia Fraser.Royal Charles:CharlesⅡ and the Restoration[M].New York:Knopf,1979.

[6]R.H.Hatton.Europe in the Age of Louis XIV[M].New York:Thames & Hudson,19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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