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超
自冷战结束后,中东地区的局势依然动荡不安,和平之路步履维艰。新世纪以来,中东地区又连续爆发了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利比亚战争等多场局部性战争与冲突。2010年底突尼斯的“阿拉伯之春”引发的中东剧变,依然在持续发酵,它亦使得中东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地区。
整体上,影响中东和平的关键因子从内部看主要源自地区复杂的民族与宗教矛盾,其中两大民族矛盾至关重要,一个是阿以冲突,另外一个就是中东的库尔德问题。相比较而言,库尔德问题虽然没有阿以冲突那样表现突出,但是它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前者。它长期困扰着中东的土耳其、伊拉克、伊朗与叙利亚四国,并对中东政局的长期稳定产生重大的影响。因此,破解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的症结,亦成为国内外学术界研究的主要聚焦点。近期,笔者有幸拜读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所唐志超研究员的新著《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一书,感慨颇多,深受启发。本文拟对全书研究的主要内容和特色进行评述,并对书中存在的不足提出一些修正建议。
《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一书共7章,44万余字。作者通过大量的史料,系统梳理了库尔德问题的历史发展过程,全面评析了中东四国(土耳其、叙利亚、伊拉克和伊朗)的库尔德问题,并对主要的国际行为体、尤其是东西方大国的库尔德政策进行了剖析,并对库尔德问题的症结与未来出路作出了预判。从全书研究的内容来看,主要涵盖了四个重大问题:
第一,探讨了中东库尔德民族主义与库尔德问题的根源。库尔德人,是中东五大主体民族中唯一一个没有实现建国的民族。库尔德人因何没有实现建国?这必然要求学术界从库尔德民族主义发展的源头来探索。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严格意义上的库尔德民族主义应该出现于奥斯曼帝国晚期。那么,库尔德民族主义的崛起与哪些因素密切相关呢?作者认为“真正现代意义上的库尔德民族主义的兴起要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反映了19世纪末全球及中东政治发展的新态势,它与逐步走向衰落的奥斯曼帝国和波斯密切相关。近代以来,以英法等为代表的西欧民族国家形成并走向强盛,发动全球性殖民扩张和掠夺,使得两大古老帝国更加风雨飘摇,奥斯曼主义、土耳其民族主义、阿拉伯民族主义、波斯民族主义以及库尔德民族主义纷纷兴起,企图重新为自己的帝国或民族寻找出路”*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30页。。为论证这个观点,作者通过大量的史料,梳理出了库尔德民族主义发展的过程,其中就包括了奥斯曼帝国晚期库尔德部落的几次重要暴乱、俄土战争、“哈米迪耶”骑兵旅以及库尔德知识分子为推动民族主义发展所采取的重要措施。最后,作者得出了结论,“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库尔德政治运动的气候、民族主义的意识已具雏形……一战期间及战后初期,库尔德民族主义进一步发展,库尔德问题也随之产生”*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40页。。
那么,真正意义上的库尔德问题产生于何时?西方学术界目前流行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库尔德问题的产生始于英法为了分治库尔德斯坦于1916年缔结的《赛克斯—皮科协定》;第二种观点认为真正意义上的库尔德斯坦分治是1926年英国、伊拉克与土耳其缔结的边界协定,不仅确定了现代中东版图,而且最终使得库尔德人成为一个跨界民族,库尔德问题由此产生。而唐著中则给出了不同的解释:“从《色佛尔条约》到《洛桑条约》,库尔德人的独立资格被取消,奥斯曼下辖的库尔德斯坦被一分为三……库尔德斯坦四分天下的格局从此被确定。”*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47—48页。
第二,详细梳理了中东四国库尔德民族问题的发展脉络。1926年,伊拉克与土耳其之间关于摩苏尔的边界争端解决以后,中东库尔德四分天下的格局基本确定。所以,为了叙述上的方便,西方学术界基本遵循了分而述之的策略,将一战后的中东库尔德问题分国别来进行研究。例如,大卫·麦克道尔(David McDowall)的《库尔德人现代史》*David McDowall, A Modern History of the Kurds, New York: I. B. Tauris, 2004.、詹姆斯·西门特(James Ciment)的《库尔德人:土耳其、伊拉克和伊朗的国家与少数民族》*James Ciment, The Kurds: State and Minority in Turkey, Iraq, and Iran, New York: Facts on File, 1996.和丹尼斯·娜塔莉(Denise Natali)的《库尔德人与国家:伊朗、土耳其和伊拉克国家认同的演进》等。*Denise Natali, The Kurds and the State: Evolving National Identity in Iraq, Turkey, and Iran, N.Y. :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2005.唐著也是遵循了这个思路,但是从总体上来看,作者研究的中心放在土耳其、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库尔德问题上。在叙利亚的库尔德问题研究中,此前国内并没有学者专门关注过这个问题。但自叙利亚危机爆发以来,我们对叙利亚库尔德人未来的政治命运应给予更多关注。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了解叙利亚库尔德人的历史与现状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在唐著中,作者整体上将叙利亚库尔德问题的发展脉络分为四个部分:即法国委任统治时期、冷战时期、20世纪90年代以后和“阿拉伯之春”以来的库尔德问题。在论述“阿拉伯之春”以来的库尔德问题时,作者对叙利亚库尔德人的命运作出了大胆的预判,认为“‘阿拉伯之春’以及叙利亚政府与西方关系的急剧恶化,为叙利亚库尔德人带来了历史机遇。从目前来看,无论复兴党能否保持住统治地位,叙库尔德人地位抬升将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发展趋势。切实保障和提高库尔德人的民族权利和地位,平等、公正、民主对待库尔德人将成为叙利亚未来解决库尔德问题的主要钥匙”*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247页。。
第三,深刻地剖析了大国在中东库尔德问题上的政策。库尔德问题的衍生,相当一部分是西方殖民主义与大国强权政治的产物。库尔德问题,至今依然没有解决,除了库尔德民族自身的内部争斗与不统一之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外部大国的干预。作者认为“库尔德人是大国政治的牺牲品,是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利用工具,也是列强和大国插手、干预中东事务的一枚重要棋子。外部大国对库尔德问题的关注本质上是自私自利的*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248页。”。作者在书中论述了美国、欧洲、俄罗斯、阿拉伯国家、以色列等的库尔德政策。最值得一提的是,作者第一次提到了中国在库尔德问题上应该采取的立场与对策,这是西方学者此前所没有关注的。
作者将中国的库尔德政策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49—1990年美苏冷战时期;第二阶段是冷战结束至今。作者将第一阶段内,中国对库尔德政策归结为六点:(1)中国对库尔德的关注被纳入中国对外政策总体框架以及地区外交政策中,并没有制定单独的库尔德人政策;(2)意识形态色彩较浓,对库尔德人态度受中国与美苏关系发展变化的影响;(3)库尔德民族被纳入中东被压迫民族之列,而库尔德民族所遭受的压迫主要来自西方殖民主义、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而非大民族主义;(4)强调各民族不分大小、一律平等;(5)阿拉伯民族主义运动优先于库尔德民族主义运动,共产主义与社会主义运动优先于民族主义运动,优先支持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运动;(6)突出强调马列主义与毛泽东思想对库尔德民族的指导作用。*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293页。
如果说,冷战时期中国对库尔德问题的关注不够,那么冷战结束之后,中国政府为何如此重视这个问题呢?作者在书中给出了答案,归结为五点原因:第一,中国日益崛起,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不断增强。客观形势的发展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更加关注中东;第二,伊拉克形势快速发展,伊拉克库尔德人的地位快速提高;第三,库尔德问题在地区日益升温,成为国家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第四,中国对中东能源依赖日益加深,伊拉克和库尔德地区的能源地位日益重要;第五,库尔德问题日益成为中国民众关注的一个问题,是与我国西部地区的安全与稳定密切相关的。*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293—294页。正是在这些综合性因素的影响下,中国政府也在积极关注库尔德问题。
既然中国政府加强了对库尔德问题的关注,那么在外交事务中又应该如何灵活处理这个问题呢?唐著中也提出了五点原则:第一,明确性,即明确宣示中方在处理民族问题上一贯坚持的原则和立场;第二,把握尺度,注意平衡,保持一定的政策模糊性;第三,积极主动地加强与库尔德的接触与交往;第四,两面性,即要求发展与相关国家的外交关系时,也要与库尔德人进行交往;第五,事务性,即坚持一事一议的工作模式,不刻意追求制定统一的库尔德政策。*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296—297页。作者提出的这五点原则,实现了原则坚定性与政策灵活性的高度统一。
第四,指出了库尔德问题的症结所在,并对库尔德问题的未来出路作出了预判。本书的第七章重点指出了中东库尔德问题的症结所在。作者认为库尔德问题已近百年,迟迟不能得到解决的关键症结点有五个方面:第一,库尔德人集中居住的相关国家政府在对待库尔德人上有认识误区,处理库尔德问题上政策不当或错误,其中推行大民族主义、否认或忽视库尔德人民族权利是关键的因素;第二,国际社会尤其是西方大国缺少对库尔德问题的真诚关注,对库尔德人的命运及库尔德问题的真正解决漠不关心,只是将库尔德人作为谋取自身利益或者干涉别国内政的工具;第三,库尔德人以及库尔德民族运动自身存在明显的弱点,如缺乏团结、内讧严重、部落意识太强等;第四,库尔德人主要居住国在库尔德问题上开展国际合作,双方力量悬殊;第五,近百年的矛盾和冲突使库尔德人与所在国政府以及主体民族之间心理裂痕不断增大,矛盾日益积累。*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318页。
既然知道了库尔德问题的症结所在,库尔德人未来的命运又会如何呢?在本书中,作者也大胆地给出了预判。作者认为:第一,一个统一的库尔德斯坦国不太可能会出现;第二,各国库尔德问题的解决可能呈现多样化、多速化和变动性的特征;第三,库尔德问题的解决和发展走向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第四,库尔德问题的解决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第五,库尔德人争取自主与外部势力干涉的矛盾短期内不会得到解决;第六,未来一段时期内,伊拉克局势发展将成为影响库尔德问题发展的关键性因素和风向标。*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320—324页。
总之,作者对这四个重大问题的分析,做到了逻辑上清晰明确,内容上也显得丰富而全面,相关论述也颇有力度。这些都是构成一部优秀的学术专著的重要因子。
作为中国学术界在库尔德研究领域的第一部专著,该书明显具有填补空白的作用。从总体上来看,本书在研究对象、研究视角与方法、研究内容与编纂体例上等都凸显了一定程度上的创新价值。
第一,选题前沿、理论与现实意义强。与西方学术界相比,中国的库尔德问题研究具有明显的差距。无论从研究梯队组建、智库打造,还是资料建设上都明显滞后于西方学术界。就国内而言,最早的一篇研究成果是崔士竾先生于1979年在《世界知识》刊发的《库尔德族问题》,*崔士竾:《库尔德族问题》,《世界知识》1979年第151期,第12—13页。开辟了学术研究的先河。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也先后有一部分文章发表,但相当一部分成果还是以译文为主。进入90年代以后,中国学术界研究库尔德问题的热度逐渐呈现出来,大量的论著开始出现。相关的科研机构与个人也先后获得了科研立项的支持。如果以中国知网的数据来统计的话,截止到目前,中国学术界发表的关于库尔德的文章一共大约有240多篇*中国知网(数据查询日期,2013年11月11日)。。尽管在数量上呈现了递增的趋势,但是我们也发现目前的研究依然是以宏观的考察为主,系统深入地研究库尔德问题的论文与书籍基本上没有。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唐志超博士将中东库尔德问题作为本书的主要研究对象,无论从理论意义还是现实意义上来说都具有很大的价值,实现了选题上的创新。
第二,视角鲜明,注重跨学科研究方法的使用。为了充分论证库尔德问题的发展与演变,本书中实现了两个重要的结合。首先,宏观与微观相结合。从全书来看,本书的内容实证部分,既有宏观的考察,也有微观的描述。本书在论述土耳其库尔德问题与伊拉克库尔德问题时表现得尤为明显。以第二章中作者对土耳其库尔德问题的论述为例,前五节走的是宏观考察的路线;在第六节,作者使用了案例分析的方法对库尔德工人党进行了微观的研究;同样,在第三章也是如此,先是宏观考察伊拉克库尔德问题的发展演变,最后一节微观研究库尔德地区政府的作用。 其次,历史与现实相结合。对于库尔德问题的研究,国内学术界大部分很少研究库尔德人的历史与文化,往往只注重冷战后,或者进入新世纪以来的库尔德现状问题研究。因此,对于库尔德问题的来龙去脉难以把握。鉴于此,本书遵循了从历史到现实的发展脉络,既有对库尔德历史与文化的描述,也有对库尔德问题的现实分析。
除此之外,作者还大量使用了跨学科的研究方法,这其中就涉及到历史学、国际关系学、政治学、民族学、外交学等相关学科的知识,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作者深厚的知识底蕴。最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论证观点的可信度,作者使用了大量的地图、表格和数据等以增加本书的说服力。
第三,编纂体例严谨,内容全面而丰富。从本书的布局上来看,编纂体例显得非常严谨。首先,本书遵循了总—分—总的结构写作方式。作者先是概述了库尔德问题的产生与形成过程,然后分别介绍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四国的库尔德问题以及各大国在库尔德问题上的政策走向,最后分析了库尔德问题得不到解决的症结所在以及预测了库尔德问题未来的发展走向。其次,本书的最后增加了附录内容,大约有60多页,便于读者了解和查阅一些重要的历史文件。同时,为了保持与西文图书编纂体例上的一致,本书还增加了人名索引、简写与缩写等便于读者查阅。
从写作内容上来看,作者通过梳理大量的史料,既有库尔德历史与文化的描写、也有中东四国库尔德问题起源与发展的演变脉络的考察,尤其突出了大国的库尔德政策,从总体上来看,本书的研究内容显得丰富而翔实。正如作者所说:“本书实现了三个创新:第一,全面系统地梳理了库尔德问题的发展演变历史,有总又有分;第二,尝试对各国的库尔德政策进行全面研究,既包括地区内主要国家,也包括外部主要行为体;第三,首次对中国与库尔德人的关系以及中国的库尔德政策进行了初步研究。”*唐志超:《中东库尔德民族问题透视》,第15页。
尽管本书在许多方面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创新,但是笔者在阅读本书的过程中,也发现本书在资料使用、参考文献编排和研究内容上还可以有进一步完善和深化研究的空间,个别观点也值得进一步商榷。
第一,作者可以考虑进一步完善对相关资料的运用。纵观本书,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在资料的搜集与使用上,颇费匠心。在全书中,作者运用了大量的中外文资料,其中中文著作19种,论文35篇,英文著作42本,最后还附录了大量的英文网站作为研究参考使用。但据笔者所知,还有一些档案资料和数据库资源在研究库尔德问题前史(尤其是大国对库尔德的政策)可考虑使用。例如,美国对外关系文件集(FRUS)、解密文献参考系统(DDRS)、美国机密外交驻地档案之中东部分(Confidential U.S. diplomatic post records, The Middle East, 1925-1941)(缩微)、英国外交事务文件(British Documents on Foreign Affairs: Reports and Papers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Confidential Print, BDFA)、英国外交政策文件(Documents on British Foreign Policy,1919-1939, DBFP)、英国海外政策文件(Documents on British Policy Overseas, DBPO)等。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关于伊拉克的档案”(Records of Iraq, 1914-1966)*Alan de L. Rush, Records of Iraq, 1914-1966, Slough: Archive Editions, 2001.、“伊拉克政府报告”(Iraq Administration Reports, 1914-1932)*Robert L. Jarman, Iraq administration reports, 1914-1932, Slough: Archive Editions, 1992.和“伊拉克防御情报档案”(Iraq: Defence Intelligence,1920-1973)*A. L. p.Burdett, Iraq: defence intelligence, 1920-1973, Slough: Archive Editions, 2005中都包含了大量的关于中东库尔德问题的文件。此外,当时英国政府派驻伊拉克、伊朗的高级专员的书信集、回忆录和日记等也可以适当地参考使用。*例如,Bell Gertrude, Letters of Gertrude Bell (Volume 2) 1921-1926, Cirenceste: Echo Library, 2006; Bullard Sir Reader, The Camel Must Go: an Autobiography, London: Faber & Faber, 1961; Mudhir Ahmad Kamal, Kirkuk: The Judgment of History and Conscience: a Documentary Study on the Kurdish Issue in Iraq, Manchester: Mufid Pub.,2010; Noel Edward William, Diary of Major Noel on Special Duty in Kurdistan from June 14th to September 21th 1919, Basrah: University of Basrah, 1920。
第二,在参考文献的编排和个别注释问题上,可以考虑进行适当调整。(1)参考文献的编排可以参阅西方范式,即先是一手资料(含档案、文件、书信集和回忆录等)、外文专著、外文论文(含期刊论文和学位论文),最后才是中文著作和中文期刊论文;按照字母顺序排列。这样编排不仅可以显得正式规范,而且也便于读者检索和查阅;(2)个别注释问题。本书个别地方的注释可能有所遗漏,例如,本书中第298—305页和第309—323页等。此外,文中首次出现的人名和地名,个别地方没有添加外文原名,不便于读者核对,有待进一步完善。
第三,部分章节的内容,可以进一步深化研究。例如,本书的“第六章 大国与库尔德问题”部分,整体上侧重于宏观的考察。如作者能更好地运用本文前文所述的资料的话,对于英美大国的库尔德政策,可以有进一步深化研究的空间。尤其是英国对库尔德人的政策直接决定了库尔德人在一战后能否建国的命运。在本书中,作者对英国库尔德政策的考察,阐述较少。另外,黎巴嫩和亚美尼亚境内的库尔德问题近年来也逐渐呈现出来,非常值得关注,亦建议作者融入书中。
第四,作者在书中的个别观点值得商榷。例如,本书中第48页,作者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以及引发的奥斯曼帝国解体并遭分割直接导致了库尔德问题的出现”。无论从国外学术界的观点,还是唐著中的观点,似乎都在强调外因的作用。按照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内因在事物的发展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外因只对事件发展起到加速或延缓的作用。因此,笔者认为对于库尔德民族主义的内因作用是绝对不能忽视的。库尔德问题的产生,应该是西方大国干预与库尔德民族主义发展两者相互作用的结果。另外,在本书第六章,作者将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列为大国是否合适,也是值得进一步商榷的。
总之,本书作为国内学术界研究中东库尔德问题的第一本学术专著,内容达40多万字,足见一名青年学者在国际政治研究领域深厚的学术功底和学术积淀。作为一部填补国内空白的学术专著,本书的出版除了有助于深化我们对中东库尔德问题认知以外,更拓宽了我们研究中东国际关系问题的学术视野,对目前中国的中东学、民族学、政治学和国际关系史的学科建设都有可能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希望对中东库尔德问题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关注和阅读该书,深层次地去理解和把握中东库尔德问题的源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