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
“拉美陷阱”又称“中等收入陷阱”。20世纪70年代,拉美一些国家如巴西、阿根廷、智利等国,在人均GDP达到1000美元之前曾出现过一段发展较快时期。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速度逐步加快,到21世纪初,人均GDP达到2000美元;但在这期间出现,失业率持续攀升,贫富悬殊,社会保障不利,两极分化,各种社会矛盾凸现和激化,社会动荡不安。归纳而言,在传统农业占很大比重的情况下,特大型企业,走进口替代的工业化战略,优先发展重工业以及中小企业数量少,导致过多剩余劳动力,中等收入人口比例少,失业人口较多,贫困和绝对贫困人口较多,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在城市化进程中,政府由于规划和监管不利,最终导致外债和财政赤字居高不下,通货膨胀严重,金融危机四伏,甚至发生动荡,这种现象和状况被称为“拉美陷阱”。
从拉美几个国家上世纪发展的进程来看,“拉美陷阱”产生的主要原因在于经济社会体制与经济发展方式没能随着中等收入阶段的到来实现根本性调整和转变,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和矛盾,如经济停滞不前、收入分配差距过大导致贫富分化严重、腐败问题加剧、失业问题严重、社会动荡不安等,另外有的国家还出现债务危机、通货膨胀、人口与环境污染等一系列严重问题,严重延缓了现代化进程。
一、中国城镇化进程中存在掉入“拉美陷阱”的风险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连续保持GDP年均增速超过9%,人民生活水平得到了大幅提高。2013年,中国人均GDP达到人民币38499元(已经超过6200美元)。但与此同时,收入分配差距不断扩大,是否存在陷入“拉美陷阱”的风险,这一问题必须引起全社会的高度关注。无论是从理论上分析,还是从现实问题来看,这种风险都是客观存在的。
(一)经济层面
我国投资、出口比重过高,消费需求不足的结构失衡状况依然较为严重。外贸依存度超过60%,过分依赖国外市场和投资拉动的粗放型增长模式没有改变。在产业结构方面,第二产业产值比重长期居高不下,而具有较强就业吸纳能力的第三产业比重相对增长缓慢。长期以来,第二产业一直是我国GDP构成的“主力军”,无论在GDP占比还是增长速度,都处于绝对领先地位。就最近10年来看,除2008年第三产业增速高出第二产业0.2个百分点之外,其余年份在增速方面均“跑输”第二产业。在GDP构成方面,第二产业更是“一枝独秀”,地位不可撼动,近10年最高占比为2004年的53.0%,高出同期第三产业20多个百分点。10年来,第二产业增速多保持在10%以上,2003年更是达到了13.4%。第三产业鲜有超过10%的高速增长(只有2006和2007年破“10”)。
(二)社会分配方面
近年来,我国出现了收入分配不公、贫富差距扩大的趋势,劳动收入增长缓慢而垄断产业的高收入趋势明显。根据国家统计局2013年2月公布的数据显示,虽然2010年后有所缩小,但整体上近十年来中国的基尼系数在逐步扩大,2003年0.479、2006年0.487、2008年0.491、2009年0.490、2012年0.474。收入分配不均引发一系列社会矛盾,一旦处理不当,就会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巨大阻力。
(三)房价增幅过快导致居者难有其屋
在过去十多年里,中国大中城市的房价成倍增长。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不得不推出限购等一系列措施抑制房价过快增长。尽管如此,房价仍像脱缰野马。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3年一线城市房价增幅普遍超过两位数。一些大中城市出现了“住房危机”,许多人只能在棚户区和违章建筑内安身,许多下岗职工和普通打工者成了长期的“蜗居”族。特别是在城镇化进程中,相当数量的农村贫困人口在由农村向城市的转移中,其社会地位、身份、生活状态并未发生根本改变,而只是改变了贫困的存在形态即由农村贫困人口变成了在城乡之间流动的贫困人口,并成为生活在城市的无稳定工作、无稳当收入、无固定住所的“新三无”贫困群体。虽然在城中村问题的解决上,像北、上、广、深等大中城市都有不错的效果,但在处理群租、地下室出租等问题的解决上办法不多,类似拉美贫民窟的一些城市中的贫困人口聚集区仍然存在,治安等方面的隐患依然没有消除。
(四)社会保障层面矛盾逐渐显现
民生问题日益突出,表现在看病难、看病贵,上学难、上学贵,买房难、买房贵,社会公共服务不均,农村各项社会公共事业严重滞后,近年来社会群体事件屡有发生等。随着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群众的维权、民主意识逐步提升,对社会管理和利益协调机制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若不能恰当地处理和完善社会利益协调机制可能会形成系统性风险和社会矛盾冲突。
(五)环境方面
与拉美许多国家在城市化过程中一样,中国在城镇化进程中同样面临和出现了环境恶化的问题。有些地方在城镇化进程中盲目追求经济快速增长,重视眼前利益,忽视长远利益,对污染严重的企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加以庇护;一些地方政府打着“城市化”旗号,过度地进行竭泽而渔式的房地产开发、城市建成区的扩张和大量圈地进行经济开发及“城市建设”。上世纪90年代,全国大大小小的开发区达到8700多个,使生态环境遭到前所未有的破坏。
二、中国城镇化建设如何防范“拉美陷阱”
城镇化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是我国发展必然要遇到的经济社会发展过程。推进城镇化必须从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国情出发,遵循规律,因势利导,使城镇化成为一个顺势而为、水到渠成的发展过程。确定城镇化目标必须实事求是、切实可行,不能靠行政命令层层加码、级级考核,不要急于求成、拔苗助长。推进城镇化既要积极、又要稳妥、更要扎实,方向要明,步子要稳,措施要实。
(一)必须进一步优化产业结构,使得消费、投资、出口“三驾马车”协同共进
促进第一、二、三产业健康协调发展,逐步形成农业为基础、高新技术产业为先导、基础产业和制造业为支撑、服务业全面发展的产业格局,坚持节约发展、清洁发展、安全发展,实现可持续发展。当前仍然要特别强调扩大内需,在国际化日益加剧的大背景下,中国必须摆脱过分依赖出口和投资拉动实现经济增长的模式,把经济增长建立在扩大内需的基础上,形成消费与投资、出口“三驾马车”协同拉动经济增长的新格局。要着力破解制约内需扩大的体制机制障碍,进一步增加就业创业机会,增强居民消费能力,促进消费结构升级。
(二)建立和完善更加公平合理的社会分配机制,努力缩小收入差距
中国传统文化里“不患寡而患不均”仍然根深蒂固,既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更要保证大家共同富裕,特别要增加中低收入阶层的收入水平,实现民富国强、让老百姓普遍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要运用法律、税收和政府转移支付等手段优化资源分配结构和收入分配机制,努力缩小收入分配差距。要完善税收征收机制,调整征税体系,积极完善教育、医疗、住房保障等公共服务供给机制改革,要防止社会“板结化”,特别是为弱势的群体提供向上流动的渠道,给每个公民以平等的机会。
(三)防止以大城市急剧扩张为中心的城市化道路,进一步促进中小城市的城镇化发展
过度集聚化的城市发展,使得人口、投资向大城市集聚,为了应对大城市人口无节制增长,政府只能加大对大城市的投资,于是城乡差距进一步拉大,又引发新一轮的人口迁移。这种恶性循环是加剧拉美过度城市化的重要原因。像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特大型城市必须严控城市发展规模,特大型城市积聚了过多的教育、医疗、权力等资源,应当向中小城市和城镇倾斜。
(四)优化政府治理模式,加强对城镇化的管理,提高城镇建设水平
城镇化不能千篇一律,要因地制宜,要体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依托现有山水脉络等独特风光,让城市融入大自然。政府职能和治理模式也要积极转变,把由以往的主导经济增长向提供基本公共服务、维护市场竞争秩序、创造良好经济发展环境转变。要进一步转变政府职能,重点是理顺政府职能与市场作用的关系;进一步健全科学化、民主化决策机制,推动以行政体制改革为核心的政治体制改革,建立公开、透明、责任和法治化的政府。进一步加强监督、问责制建设,加大反腐败力度。
我们要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要牢牢把握城镇化发展的大局,遵循科学发展理念,转变发展观念,纠正唯GDP为本、唯财政收入为本的片面认识,在推进城镇化进程中,同步推进经济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政治建设、生态环境保护、城市建设以及人的发展。按照中央部署和要求,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提高城镇建设用地利用效率,建立多元可持续的资金保障机制,优化城镇化布局和形态,提高城镇建设水平,加强对城镇化的管理。
(作者单位:新华社体育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