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欣
(商丘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商丘 476100)
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父母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师。我国自古以来就十分重视家风教育,认为“教,先从家使”。宋代士大夫重视家风教育,通过学习儒家经典、伦理道德、为人处事、居家治生等方面的内容,用以规范家人行为、处理家庭事务、确保家族繁荣昌盛、使子孙长期保持世代荣华富贵。
由于宋代土地买卖相对自由,以及世族势力日益衰落,加速了阶层之间的更替,出现了“贫富无定势,田宅无常主”的社会现状。因此,一些士大夫为了保持本家族的声望和社会地位,都十分重视对子女进行良好的家风教育,以便提高他们的修养和品行。
宋代士大夫非常强调孝亲敬长,和睦仁爱的重要性,因为,只有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家庭成员才能和睦相处,家族才能稳定发展。在夫妻关系上,强调“夫妇之际,以敬为美”[1]132。在父子关系上,司马光在《家范》中说:“君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2]247在兄弟关系上,应做到“长当抚幼,弟当敬兄,或植急难,尤当救助。”[3]187
宋代士大夫谆谆教诲子孙要选择情操高尚、自立自强、淳厚朴实的朋友与人交往。朱熹在《与长子书》中说:“交友之间尤当审择,虽是同学,亦不可无亲疏之辨,”因此他告诫儿子要交“敦厚忠信、能文无过”的益友,而不交“谄谀轻薄、傲慢亵狎、导人为恶”的损友[4]79。袁采在《袁氏世范》中谈到“人之性行虽有所短,必有所长。与人交游,若常见其短,而不见其长,则时日不可同处;若常念其长,而不顾其短,虽终身与之交游可也。”[5]319江端友也认为“与人交友,宜择端雅之士,若杂交终必有悔。且久而与之俱化,终身欲为善士,不可得矣”[6]163。
司马光在《与侄书》告诫子孙要奉公守法、体恤百姓、不要仗势欺人,“倍须谦恭退让,不得恃赖我声势,作不公不法,搅扰官司,侵陵小民,使为乡人此厌苦。”[7]92胡安国《与子寅书》教诫子孙做官要勤于政事、爱民,“汝在郡,当一日勤于一日,深求所以牧民共理之意。勉思其未至,不可忽也。”[8]337欧阳修在《欧阳文忠公书示子侄》中说“昨书中言欲买朱砂来,吾不缺此物。汝于官下宜守廉,何得买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饮食物外,不曾买一物,汝可观此为戒也。”[9]326陆游在《送子龙赴吉州掾》中也谈到为官要清廉,“汝为吉州吏,但饮吉州水;一钱亦分明,谁能肆谗毁?”[10]189
范仲淹在《给诸子书》中强调要善待乡亲族人,他说“苟祖宗之意无亲疏,则饥寒者吾安得不恤也。自祖宗来积德百余年,而始发于吾,得至大官,若享福贵而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宗族于地下,今何颜以入家庙乎?”[11]213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宗族如穷困者,收而养之,不知学者,收而教之”[12]78。《居家正本制用》亦规定:“其所余者,别置簿收管,以为伏腊裘葛,修葺墙屋,医药宾客,吊丧问疾,时节馈送,又有余则以周给邻族之贫弱者,贤士之贫困者,佃人之饥寒者。”[13]98家训作者之所以重视与族人邻里关系,这是因为“乡邻情谊亦重,患难相扶,疾病相救,恩义往来”[3]181。如果平时处理好邻里关系,就会“贫富可以相资,缓急可以相助”[14]93。
倪思在《经锄堂杂志》中指出:“俭则足用,俭则寡求,俭则可以成家,俭则可以立身,俭则可以传子孙。奢则用不给,奢则贪求,奢则掩身,奢则破家,奢则不可训子孙,”[15]77陆游也提出了“天下之事,常成于困约,而败于奢侈。”[16]186有些士大夫不但将勤俭视为做人的美德,而且还作为衡量有无德行的基本准则。司马光曾说:“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远罪丰家。故曰:‘俭,德之共也。’侈则多欲,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小人多欲则多求妄用,败家丧身。是以居官必贿,居乡必盗。故曰:‘侈,恶之大也。”[17]432赵鼎在《家训笔录》中也谈到:“古今遗训子弟固有成书,其详不可概举,唯是节俭一事,最为美行。”[18]271王旦在《戒子弟》“我家世名清德,当务俭素,保守门风,不得恃相辅家事泰侈”[19]221。
陆九韶在《居家正本制用》中做出了很好的解释,他认为对于家庭的开支和消费,要根据自身的经济条件和家庭贫富程度等方面来决定,“愚今考古经国之制,为居家之法,随资产之多寡,制用度之丰俭,合用万钱者用万钱,不谓之奢;合用百钱者,用百钱,不谓之吝”。[13]213他在《居家正本制用》中还说:“凡家有田畴,足以赡给者,亦当量入为出,然后用度有准,丰俭得中。”[13]172袁采认为“丰俭随其财力,则不谓之费。不量财力而为之,或虽财力可办,而过于侈靡,近于不急,皆枉费也。”司马光要求子孙“制财用之节,量入以为出。”倪思也认为“富家有富家计,贫家有贫家计,量入为出,则不至乏用矣”。
许多士大夫以自己的切身体会和实践经验教训向子弟进行家风教育,从小就培养他们的良好家风和学风,鼓励子弟勤奋勉学,立大志,成大器。
宋代不少士大夫对此都很重视,正所谓父善教子者,教于孩提,“若夫子之幼也,使之不知尊卑长幼之礼,每至侮詈父母,殴击兄姊,父母不知诃禁,反笑而奖之,彼既未辨好恶,谓礼当然,及其彼长,习以成性,乃怒而禁之,不可复制。于是父疾其子,子怨其父,残忍悖逆,无所不至。此盖父母无深谋远虑,不能防微杜渐,溺于小慈养成其恶故也。”宋初文学家杨亿“能言,母以小经口授,随即成诵”,成为当时有名的神童。
一些士大夫对子女教育强调慈爱与严教的统一。司马光认为“自古知爱子不知教,使至于危辱乱亡者,可胜数哉?夫爱之,当教之使成人。爱之而使陷于危辱乱亡,乌在其能爱子也?”而针对某些家长以孩子小不懂事,等长大后再教也不迟为借口迁就孩子的错误观点,司马光用生动的比喻进行批评,他说:“犹养恶木之萌芽,曰‘俟其合抱而伐之’,其用力顾不多哉?又如开笼放鸟而捕之,解缰放马而逐之,曷若勿纵勿解之为易也!”
吕本中在《童蒙训》中谈到读书贵在思考,“前辈尝说:‘后生才性过人者不足畏,惟读书寻思探究者为可畏也。’”郑侠在《教子孙》中强调学习时要思想高度集中,而且要边朗诵,边思考,在理解基础上记忆,就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眼见口即诵,耳识潜自闻。神焉默省记,如口味甘珍。一遍胜十遍,不令人艰辛。”
朱熹在教育子孙如何求学的问题上,他特别强调有疑问和心得要多问多记。正如他在《与长子书》中所说“日间思索,有疑用册子随手札记,候见质问,不得放过。所闻诲语,归安下处,思省切要之言,逐日札记,归日要看。见好文字,录取归来”,“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纪录之。见人好文字胜己者,则借来熟看,或传录之而咨问之。”
陆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中提及到,在努力读书的同时,要注重参加社会实践,把知识和实践结合起来,“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功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由于受到时代和阶级的局限,宋代士大夫家风教育中不可避免的存在封建纲常礼教的思想,因此,我们要按照取其精华、批判继承、综合创新的思路来理解这些思想内涵,赋予其鲜活的时代内容,做到古为今用,并发挥其伦理教化与维护社会稳定等功能,对于现今我们如何实现良好家风建设提供有益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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