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翻译中“舍”的艺术——以《康熙王朝》为例

孟 洁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 国际交流与合作学院，河南 三门峡 472000）

影视作品是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在文化交流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近年来，随着国际交流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国内影视作品在国外上映，通过字幕翻译使广大观众得以理解这些影视作品，而字幕翻译作为一种新兴翻译领域可以帮助观众解决语言不通或文化差异的难题，促使影视作品顺利传播。然而，理解作为传播的基本要素，翻译后的字幕仍不被观众理解，那么对观众就没有吸引力，更谈不上欣赏或文化交流，影视作品的文化交流作用没有得以发挥。由此可见，字幕翻译目的是让目标观众理解并接受译文。汉斯·威密尔曾在其著作《普通翻译理论框架》中提出：翻译行为目的是决定翻译过程的重要因素之一，也可称之为“结果决定法”。[1]这就表明，译者在翻译时应先考虑译文的功能特征，从目的语角度出发，根据目的语观众的认知能力和欣赏习惯删减无关紧要的或阻碍其理解的信息，尽量使译文变得简洁生动、通俗易懂。在这一过程中，译者将会发现字幕翻译中“舍”的存在和意义。

一、字幕的特点及其对字幕翻译的影响

影视作品与散文、戏剧、小说等体现在纸质印刷品上的翻译对象不同，影视作品的字幕翻译将体现在视频，由观众通过视觉捕捉所要传递的信息。这就决定字幕翻译的特殊性，具体表现在视觉层面和语言层面。

（一）字幕的特点

1.视觉层面

字幕是呈现在视觉画面的语言，所以会受到视频特有的局限性限制。这种局限性分别表现在空间和时间两个方面。

画面是视频的主体，是空间特点的表现。观众在欣赏影视剧时首先关注的是屏幕上的画面，这时字幕的呈现绝对不能影响屏幕画面。因此，影视作品的字幕一般都在接近屏幕底端的中间位置，英国著名翻译学教授福蒂欧斯·卡拉米特罗格卢对字幕翻译的研究表明屏幕底端不低于屏幕宽度的1/12处是字幕摆放的最佳位置，主要是因为这样摆放不会让字幕影响画面主体，另外，这是观众观看画面和字幕的最佳距离[2]。

画面极强的流动性是影视作品的特点之一，字幕会根据不同的画面随时切换，然而，在有限的时间范围内必须满足观众看完字幕的需求，即时间方面的特点。卡拉米特罗格的研究显示，通常受过中等教育的成年人阅读难度一般的文本每分钟约150-180字之间，换算出来即每秒2-3字，由此得出，一句两行的字幕最适宜的是14-16字，字幕停留的时间在5-6秒，那么，每行字幕应保持在7-8字间，时间停留在3.5秒之间[2]。

2.语言层面

字幕通常是指影视作品中人物间的对话。日常生活中，同一个意思的句子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而同一句话也会有不同的理解，这些不同与语境有关。除此之外，影视作品中的对话都偏口语化，用词零碎、语法运用不恰当、词语生活化等都是其主要特点。在字幕翻译中就要考虑到这一特点。因此，在字幕翻译中常会出现删减来源语的现象。

（二）字幕特点对字幕翻译的影响

结合影视作品字幕空间、时间和语言三个特点，显而易见，字幕与其他文体翻译相比有着明显的区别，而且已形成一套独特的翻译准则和要求。为了保持画面的完整性和美感，受空间的限制，字幕译文不应多于两行；为了跟随画面切换，受时间限制，字幕译文应尽量简洁明了。前文提到一行字幕最佳停留时间是3.5秒，实际上要根据不同影视作品节奏快慢而定。依据这一原则可知，若画面切换很快，就要压缩每行译文的字数，所以，在字幕翻译实践中，要反复检验才行。由于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字幕翻译中的“舍”成为必然。而且字幕的口语化特点为翻译中的“舍”提供了空间。一是对话中的同一句话有多种表达方式，给译者提供足够的空间选择最为恰当的译文；二是口语化可以使译者在处理译文时更加灵活，充分运用删减翻译原则。

从字幕特点对字幕翻译的影响得出，在翻译过程中如何在规定的空间和时间内，结合字幕语言特点译出简洁明了的译文是尤为重要的一点，而“舍”是这一过程的主要指导思想。

二、《康熙王朝》字幕翻译“舍”的艺术

翻译是一项带着镣铐跳舞的艺术，字幕翻译亦然如此。字幕翻译的众多限制因素给译者提出了难题。但是，在实际翻译中译者遇到的难题远远不止这些，如文本自身的挑战。然而最大的挑战是字幕翻译要求与文本翻译发生冲突所产生的问题。《康熙王朝》作为一部历史剧，讲述了清朝初期康熙皇帝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仅从题材出发，可以得知这部影视作品的语言脱离了当代语言范畴，果然在该剧翻译中译者发现了很多四字成语、皇室话语以及各种官职、敬称等等，在英语中无法找到与之对应的词。怎样将该剧字幕翻译的准确生动、被国外观众接受是译者追求的最终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译者在实践中提出了字幕翻译“舍”的艺术。

（一）字幕翻译“舍”的意义

英文是行合语言，中文是意合语言，一句简短的中文能够包含更多的意义，如果将中文原意翻译成对应的英文，那么英文字数肯定多于中文字数，若将《康熙王朝》中常用的四字成语以及各种头衔、敬称翻译成英文，行文必定很长，但考虑到字幕空间和时间限制，译文要尽量准确、简练，可见“舍”势在必行。另外，字幕翻译多为对话翻译，口语特征极强，翻译灵活性极大，这种灵活性就给字幕翻译提供了“舍”的空间。如《康熙王朝》中的四字成语“天下为师”[3]若翻译成‘take the whole world as your tutor’显然太长，直接将其译为‘learn from the world’即可，不仅压缩了行文，也与口语特征相吻合。

（二）字幕翻译“舍”的运用范畴

从上文可知，字幕翻译“舍”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但要结合实际情况决定是舍是留。最常见的是译文超出行文要求的长度，就要适当的压缩译文；还有一种情况是一些约定成俗的 “舍”，例如敬称、语气词或是自谦的词等，可以舍去不翻译或不是每次都全部翻译[4]；第三种情况是不需要文字呈现意义就很显而易见的，如上下文或画面已经表达过的意思，就可以省略不译。第四种情况是“舍”可以起到与原文意思、语气更贴切的作用，使译文更加生动形象。从某种意义上讲，“舍”可以让译文更加接近观众的用语习惯，更易被观众接受[5]。

1.超出字幕要求长度

《康熙王朝》中的台词“皇上，臣已掌握了鳌拜圈地乱国的罪证”[3]。按原文直接翻译，即‘Your Majesty,I have gotten the evidence of land enclosure and country disturbance to convict Aobai.’但这个译文显然不符字幕长度要求，而且前文已反复提到圈地乱国这件事，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对译文进行删减。译者采取“舍”的方法，舍去了“圈地乱国”的翻译，直接译作 ‘Your Majesty,I've gotten enough evidence to convict Aobai.’，这个“舍”不仅没有影响原文意思，反而更加口语化，使得译文通畅。

2.约定俗成的“舍”

《康熙王朝》中有些句子是根据约定俗成的方法“舍”的。如“好，那在下献丑了。以在下看来”，[3]该例句并不长，译文肯定不会违反字幕字数过多的原则，但“在下献丑了”是一句自谦的话，这是中国本有的中庸文化和语言习惯的真实写照，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像这类没有实质意义的词或句子，就可以运用 “舍”的方法，译为 ‘Well,in my humble opinion’即可。

3.不需进行说明的内容

再如台词“苏克萨哈想动手的日子，也是大人您想动手的日子”[3]译者可运用“舍”方法，把前文中提到的内容舍去不译，直接译成‘Right at the same time that you want to act.’观众看后就能理解原文所要表达的意思，也十分符合字幕翻译的原则。

4.更贴切目的语的用语习惯

在古代影视作品中，常会出现大臣叩见皇上的场景。那么该如何翻译“臣等叩见皇上”[3]这句话呢？若将其译为 ‘Your Majesty,please accept our kowtowing salute’，把“臣等叩见“四个字翻译出来，译文虽然保留了中国文化内涵，但会给外国观众产生理解障碍。字幕翻译的原则是让字幕简洁，便于观众理解。而且这一场景画面肯定会展现出来，所以仅译为‘Your Majesty’，舍去了“臣等叩见”的翻译就可以了。

（三）字幕翻译中“舍”的方法

1.合并同类项

通常中文对同一意思的句子会反复表达，使得听觉节奏感更强。最常见的就是四字成语，有些成语本身就常常重复，如“勤奋好学”，其实“勤奋”和“好学”都是一回事；有时为了押韵，也常连用意思相近的成语，在《康熙王朝》中就有很多这类现象。如孝庄在斥责康熙时说过的“你臊不臊得慌，你愧不愧的慌”。[3]在此情境下，译者就可直接运用“舍”的方法，也称之为“合并同类项”，即用一个表达翻译原文意思相近的几种表达方式。

2.使用概括性词笼统表达含义

中国古代的词语和四字成语没有对等的英语词汇，翻译时需通过解释翻译法，这样就不符合字幕译文行文长度的要求。这时使用概况性词笼统的表达含义的方法是最好不过了。如《康熙王朝》中鳌拜的罪行常用“祸国殃民”[3]来形容，按照字面翻译就是 ‘bringing disasters to the country and its people’显然这个翻译不大适合字幕翻译的要求，若译为‘notorious behavior’不仅译文简洁，而且更符合目标观众的语用习惯。

3.提炼与浓缩

在《康熙王朝》中常会出现一些看似复杂意思单一的句子。针对这一情况，译者可以过滤一些可有可无的信息，抓住原文的重点，提炼原文所要表达的含义。如“你今日之辱，比起我们当年来，你差远了”[3]，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康熙今日之辱不及孝庄当年，抓住这一主题后，就可直接译为‘Your shame is simply nothing compared with what we’ve endeurd’，既简练又地道。

4.借势

影视作品中的字幕是呈现在视觉面画的语言，所以在画面中已经表达的意思不需要文字翻译，而且字幕中的语言大多是在一定语境下的口语对话，语境暗示的信息就可直接省略不翻。如苏麻要找孝庄，胡太医说“太皇太后在大帐那儿”[3]，并且画面已经切换到孝庄坐在大帐的场景，这时胡太医的话就可直接译为‘over there’，意思简单明了。

5.改译

字幕翻译是译者在了解原文的情况下做出的翻译，继而消化原文，不断的修改翻译文本，删减不需要表达的信息，使得字幕译文更加简洁。运用“舍”的翻译方法可以帮助译者通过改译手段译出更为符合字幕要求的译本。如苏麻说魏东亭“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子”[3]，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当一个女子称呼男人为大男人时是暗示让男的出面解决问题，将其译为 ‘you are a man,I am just a little woman’。目标观众不见得能够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但译作‘I am just a woman,you go first’就能把原文的真正的意思表达清楚。由此可见，通过改译可以更加准确的表达原文含义。

三、结语

根据字幕的特征，字幕翻译的宗旨是精简文本，让观众理解并欣赏字幕。在字幕翻译中，结合目的论原理，我们引申了字幕翻译中极为重要的思想和方法就是“舍”的艺术。在一些影视作品中，不难发现有些字幕翻译生搬硬套，并不是译者驾驭语言的能力不够，而是缺乏实践经验，思路不清晰，目的不明确造成的。另外，若译者心中有了“舍”的概念，就会促使译者有目的的精简译文，迫使译者译出更加精炼的译文，不断提高译文质量，让更多的观众接受、喜爱中国影视作品的同时也传播了中国文化。

[1]道勒拉普.翻译研究基础[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213.

[2]克罗宁.电影中的翻译[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112，113.

[3]朱苏进,胡建新.康熙帝国[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1：21，8，33，10，1，9，4，29，13，24.

[4]李运兴.字幕翻译的策略[J].中国翻译，2001（4）：38.

[5]钱绍昌.影视翻译——翻译园地中愈来愈重要的领域[J].中国翻译，2001（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