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措白玛
帕巴拉活佛是西藏昌都地区昌都寺的寺主,也是当地藏传佛教最具权势和名望的大活佛。帕巴拉活佛的驻锡地为昌都强巴林寺,现已转世到十一世。帕巴拉活佛的传承最早可追溯到明朝正统二年 (1437),到清顺治帝至乾隆帝期间,他被受封“博善禅师”“诺门汗”呼图克图尊号,受达赖喇嘛和驻藏大臣的领导,直接管辖昌都一带。
据《西藏历史文化辞典》记载对帕巴拉活佛的由来是“康区格鲁派僧人麦喜饶桑布在拉萨色拉寺学经后,受宗喀巴的大弟子甲曹杰的委派回康区传法,他在明正统二年 (1437)建立该寺,成为康区最早的格鲁派寺院之一。麦喜饶桑布圆寂后,由宗喀巴的再传弟子德钦多尔吉继任堪布,以后由其转世继承寺主职位,形成了帕巴拉活佛系统。德钦多尔吉被称之为“帕巴拉”,为古印度佛教大师圣天的名字的藏文意译,以后该转世系统即以此为号。随着格鲁派势力的增长,昌都寺和帕巴拉活佛在当地势力逐渐的发展壮大,其转世系统为格鲁派在康区的传播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被五世达赖喇嘛称为驱逐朵康黑夜之明灯。”[1]在其转世过程中,历辈帕巴拉活佛直接或间接与中央政府和祖国内地发生亲密友好的关系。
乾隆二十年 (1755)七世帕巴拉·晋美巴丹登贝贡布生于四川理塘寺附近一户官宦的人家,父亲阿邓贡布,母亲卓玛培。翌年,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1756年颁布文告,对七世帕巴拉的转世情况作了安排,帕巴拉至五岁时,经过班禅大师卜卦,由圣喜桑格勒坚参承应寻访认定之责,并迎请至昌都强巴林寺法座,并受奉天承运文殊皇帝之嘉谕。到乾隆二十七年 (1762),朝廷对帕巴拉朝贡遣使的正使、副使、从人以及对返回路费的标准、时间都有明确的规定。乾隆四十一年 (1776),帕巴拉从拉萨返回家乡后,担任昌都寺的第二十三任法台,并着手加强整顿了该寺的寺规,如“设立古修囊卓扎仓众僧和伦孜隐修地,比丘每年按月昼夜共同修供念诵玛尼之规,设立比丘于每年藏历七月三日至翌年藏历二月四月止闭关之善规。”[2]等。
七世帕巴拉在求学拜谒尊者和撰述著作方面于曲吉活佛尊前释惑了关于时合等历算方面的疑问;依照珠古喇嘛和扎仓共同祈请,为五百余僧俗信徒赐受四手帕巴晋丹旺修之加持,并著述《历辈嘉日活佛之本身转》;于喜瓦拉活佛尊前聆听遍知五世达赖之经教《囊玛桑瓦加金玛》之若干灌顶;于经师喜瓦拉活佛尊前聆受五世达赖之著作《密法加金玛》之灌顶,并著《司松朗加六十》;察雅活佛按照圣帕巴拉所请,授大班智达班典意西钦莫所著《贡布协吉供养道次措巧色幸》等;饬令古修囊卓扎仓抽十八僧,桑堆巴和意当巴抽八僧前往拉萨学经;于经师喜瓦拉活佛前聆听《热伯》经教;圣帕巴拉师徒于吉仲圣活佛前聆塞派黄红黑三洛迥玛之灌顶、章甲仁颇且益西丹贝卓麦所著《喇嘛瑜伽精要》;于经师曲吉阿旺尊前聆入《中观》《俱舍论》等因明学著作多部;于经师阿旺曲吉活佛前聆听宗喀巴大师之密集《灌顶经意通览》”[2]从中可以看出七世帕巴拉在藏族传统知识上的博学多闻和虚怀若谷的学习态度。
帕巴拉活佛在广建寺庙和举行各类盛大的典礼和仪式基础上,藏历火猴年 (1776),拆除了拉章旧颇章,用两年时间新建起了五层高、有六百根柱子的新宫,内供强巴达佛,“他指示大恰佐于是年修缮昌都基钦护法神殿,从昌都启程前往珠古寺为新修供的三所依开光。”[2]不久,应嘎丹嘉措迎请莅临护法神殿,为供于顶层高十五卡之镀金弥勒佛像开光,还应拉萨方面的祈请,为过世的噶苏噶桑丹增朗杰行经忏佛事;为噶厦政教事举行了七日的六十甲卡经禅佛事。帕巴拉还令新建内供遍知遍见班禅洛桑班丹益西之灵堂和贤哲曲吉杰布塑像。“至36岁,藏历铁狗新年时,为二拉莫呈补足供、时供、供养礼品、祈祷等极为盛大”[2]“乾隆56年 (1791),为皇上八十寿辰之经忏佛事新建寺庙及后藏历四月中旬,举行时供和祈雨佛事。特遣员为拉萨达赖喇嘛、摄政圣活佛等喇本和米本呈供物品。
在年复一年的藏历一月十五日传统的燃灯节时,帕巴拉活佛师徒与大恰佐洛桑多吉、甲热活佛等为僧众广为布施莅临观看燃灯。并至囊卓扎仓诵经祈祷法会大殿,为众生祈祷。他们每年还要向拉萨驻藏大臣和达赖喇嘛师徒、摄政活佛、赤钦诺门罕各位噶伦等西藏喇嘛、官员和贵族请安上贡礼品等。达赖喇嘛之贤昆玉二吉仲依拉萨二驻藏大臣呈请途经昌都前往北京时,前来拜见圣帕巴拉。相互交谈并设宴赏赐,并教诲聚众不可苛待百姓等事,“莅临擦瓦和邦达一带,邦达僧俗百姓皆前来迎接,并由僧人仪仗队迎请至大殿。依照邦达寺呈请,为聚集该地之僧俗群众赐予法教并受灌顶。为寺庙布施斋茶、赏赐供奉基金等。由该地启程,左贡第巴和田妥寺拉基执事等迎迓,并由僧人仪仗队开路。为该地群众百姓赐予法教并受灌顶,为寺庙布施斋茶并赏物等。为众多寻求解脱者赐授比丘律,再到土恰寺为甘丹达丹林之三所依开光,并领受开光宴和永驻物品。做马头明王之朵玛和回遮仪式,为僧俗百姓赐授观世音之灌顶及其释意,为寺庙布施斋差和基金等。”[2]帕巴拉闻玛塘等地被瘟疫所肆虐侵害数以百计的黎明百姓处于疼痛和饥饿折磨之中,处于悲惨之状时,迅即命令拉章聂仓开仓济贫以二十五藏克糌粑,并四处为他们访医寻药,与此同时,“圣帕巴拉莅临法会首座,并共同完成自受灌顶等法事。因阳光灼热干旱,圣帕巴拉逐慈悲怜惜被酷热折磨之众生灵,前往阿查曲米祈雨,并于该地停留数十日做盛大的祈雨仪式。据说是日晚逐乌云密布开始普降雨水,使农民、动物等因干旱所苦之众生得以解脱。”[2]他还下令古修囊卓扎仓抽十八僧,桑堆巴和益当巴抽八僧等前往拉萨学经,恰佐钦莫将先前于汉人处收来的乌拉差银发给百姓等等。综上不难得知,作为一名活佛,他以身作则,不仅使得格鲁派在昌都地区广泛盛行起来,而且为庶民僧众做了不少善事。
七世帕巴拉活佛主政昌都期间,与驻扎在当地的汉族官员和路经该地的驻藏官员关系融洽、友好、相互来往,据记载:“堪布扎巴主从、钦差代表夷情等恭携皇诏,以及赏赐物大缎十五匹、哈达三十左右、玉器等于北京行抵拉章,总爷和粮务也一同前来。由执事等迎请,圣帕巴拉按旧规设宴并赏赐礼品等,汉藏众主从人员均甚为满意。”[2]与此同时,驻藏大臣返抵昌都,给帕巴拉活佛进送上等哈达、上等氆氇六匹、绒呢、上等果扎香等,帕巴拉也回赐礼品十五种皮类、响铜佛像并大摆素食宴等。“拉萨留驻藏大臣因拟返回北京,遂前来拜见。为其设宴并相谈甚细。嗣后,留驻藏大臣屡次前来拜访时,帕巴拉皆赏以丰盛素食,并赐唐卡、念珠、圣物洁品、各类兽皮等”[2],驻藏大臣将帕巴拉回赏之响铜无量寿佛和兽皮等物返献予他,并言:“请求时常得到保佑,并赐予教言及护结,八月前来拜见的亚大臣设素食宴、赏赐响铜无量佛像、各种皮类等。[2]帕巴拉佛为先后前来拜见的许驻藏大臣、波驻藏大臣设素食宴并赐什物。此后又为皇上八十寿辰经忏事特遣人员至北京呈献上等哈达、响铜佛像九尊、银二十两之曼札、香一百束、各种氆氇二十匹。皇上特复赐诏书并赏有:上等哈达七条、上等经忏哈达七条、银三十两之酥油茶桐、各种上等缎九匹、各种小缎三匹,以及上等汉地香三束,红檀香木玻璃内藏长寿玉佛像一尊、八佛唐卡、高两层之菩提塔唐卡、玉如意、汉式荷包三对、上等哈达七条、绸缎十三匹。”[2]乾隆六十年 (1796),皇上为拉章大乘宫钦赐“祝厘寺”之扁文、金册等经北京夷情主从等,人于二月十五日祈接至昌都时,派遣卓白玛,恰佐钦莫二人先后迎迓圣帕巴拉于大金门持香迎候,并接至尼唯沃擦齐瓦宫之法座后祈领。为钦差夷情主从、昌都总爷、粮务主从等人设宴赏哈达。当时帕巴拉题诗如下:
“文殊幻化所降主钦布
以指度化众生奇妙者
书赐胜于各方之庙名
曰为祝厘寺之圣扁文
诏书赏赐什物亦恩赐。”[2]
为于北京前来的夷情主从赐哈达、绸缎等物,为皇上呈敬折文及响铜日协拉莫佛像,为驻藏大臣赏赐响铜佛像及呈文。以上充分说明,以昌都寺寺主帕巴拉活佛为主的地方政教首领加强了与清中央王朝的密切关系。
此外,帕巴拉每年的朝贡还有明确地记载,“乾隆五十二年 (1787),帕巴拉派遣卓平措如、觉巴主从前往北京拜谒皇帝。对此年班进贡情况藏文记载得很简略。但在汉文档案里对这一年帕巴拉派遣使臣年班进贡情况记载得特别详细,从中可全面了解其过程及有关接待方式:乾隆五十二年 (1787),四川总督保宁奏:“窃前据察木多 (昌都)驻台文武转据帕克巴拉呼图克图、锡巴 (瓦)拉呼图克图禀自乾隆四十八年进贡后,本年已届三年,谨办贡物,届期选派大喇嘛赴京恭进等情。经臣饬令照例办理去。后据该呼图克图遣正使堪布朋楚克、副使囊索觉特巴等于七月二十六日,自察木多起程,经各台文武护送前进,由打箭炉进口。当饬建昌道徐长发、护阜和协都司马元德送交成锦道林隽、署守备李永陆弹压稽查。于十月十二日来抵成都,在途行走安静并无逗留需索及遗失物件等事。现据藩司王站柱照例办给骑驮盘费等项。该喇嘛于十月十六日,自成都起程,委令守备贾彬伴送进京。”[3]
帕巴拉之美名更加传扬在乾隆五十六年 (1791),为皇上八十寿辰之经忏佛事新建寺庙一事上,皇上特别嘉赞赏其刻有“广宏黄教之喀尔之德尼诺门罕”的银印,为新建寺庙赐书写有满蒙藏汉四种文字“祝厘寺”的匾额。是时,译为满文的奏书载:“据奏,昌都帕巴拉呼图克图,因朕八旬大寿庆典,修立庙宇一所,请赐庙名。并将从前赏给前辈帕巴拉呼图克图之铜印更换银印,以示区别等语。帕巴拉呼图克图释典甚好。近年来,往返备用乌拉,均属妥速,并无贻误,著加恩将前赏之铜印更换银印。新修之庙,书赐‘祝厘寺’庙名。钦此。”[4]
在乾隆五十三年 (1788)毗邻西藏的廓尔喀军侵扰后藏,清朝中央政府随即派军队500人赴藏协同西藏军民反击侵略者。七世帕巴拉积极为清军支应乌拉差,运送辎重粮秫饷银,受到清廷的褒奖。帕巴拉不仅为路过的官员热情服务,而且接见赴前线驱逐廓尔喀军的嘉绒金川士兵,“设素食面点,并相应赐予物品,当新年莅临之际,帕巴拉还主动宴请清代驻藏官员及察木多粮台官员——粮务,热情款待,叙谈友情,增进了彼此信任和了解。”[2]
乾隆五十七年 (1792),七世帕巴拉派往京城进贡的堪布扎巴向乾隆皇帝祝寿呈献供物,“上赐诏书、银印、良绸大缎五十等物”[2],帕巴拉依旧为钦差代表和汉地堪布扎巴嘉措奉领前来的诏书、银印等远近迎迓,为藏汉人员设宴。次年 (1793),清军打败廓尔喀入侵之敌,凯旋而归,“战斗英雄海贡于拉萨拟往北京途径昌都古如地方,帕巴拉专程去迎接。在谈及驱赶廓尔喀军时,清政府指出“藏汉过往者虽然繁多,然昌都人为驿站等各方面提供条件极为得力”[2]充分肯定了昌都人民为驱赶侵略势力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是年藏历二月中旬,完成驱逐廓尔喀入侵之敌的汉官中堂从西藏返回北京途中抵达昌都,帕巴拉及其随从前往迎接,互敬哈达。汉官中堂高兴的说:“尔乃佛法之主,却亲自远行前来迎迓,尔之待者已将所需各物备拟齐全,吾甚为喜悦。翌日,中堂亦莅临,并于拉章大乘宫与圣帕巴拉复聚,赐上等哈达、内装米底杂纳佛泥印像之银龛一。设盛宴并相互交谈时长。圣帕巴拉赐其唐卡、皮类、二十匹骡等物。中堂回呈三百两银、上等黄氆氇八、黄呢绒八匹和若干汉地奇物。中堂主从于玛塘启程时,圣帕巴拉师徒复送,行至野达设灶郊迎地,两人于该地互献上等哈达告别。”[2]从中看出帕巴拉维护藏汉民族之间团结的践行者。
在驱逐廓尔喀侵略者的战斗中,清廷派大军进藏,其中四川总督孙士毅负责由四川到昌都粮饷的筹划和运输。当孙士毅从打箭炉 (今康定)赴西藏督运粮食到昌都后,与帕巴拉呼图克图见面,两人一见如故,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战争胜利后,孙士毅在《酬昌都呼图克图并序》的诗中满含深情的写道:
昌都呼图克图土民称为帕帕佛,覃研经旨数十年不下山,贵客往谒不报也,闻予之西藏,设伊蒲馔于四十里外和南送别,异之而作此诗:“
远公不出山,终岁同鸡棲,偶因送渊明,不觉过虎溪
帕翁将毋同,紫衲迎霜蹄,捉臂遉尔笑,癯面俨冻梨
为余设短榻,为余捣香齑,向余前致词,努力西招西
远人慑皇威,行将息征鼙,归来听粥鼓,寺门手重携
言已洒然别,元旨深端倪,回视白云合,依旧禅关迷
我心感且悟,如登初桄梯,三生石上缘,此理或可稽。”[5]
综上所述,帕巴拉活佛之所以在宗教和政治领域有着崇高的社会地位与威望,除了自身的宗教造诣赢得广大信众的爱戴外,更是与历代中央政府的提携、封赐和扶持是分不开的,当然他也没有辜负朝廷的信任和厚爱。
[1]王尧、陈庆英主编.西藏历史文化辞典 [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 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98年,p194
[2]江参.昌都强巴林寺及历代帕巴拉传略 [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0年,p140、p144、p106、p126、p115、p121、p102-109、p111-118、p118、p137、p137、p143、p145、p146、p147
[3]张双智、张羽新.清代昌都强巴林寺帕克巴拉活佛朝觐年班制度[J].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10年第5期,p36-39
[4]土呷.西藏昌都历代帕巴拉活佛与中央政府的关系研究 [J].西藏研究,2012年第3期,p24
[5]吴丰培.川藏游踪汇编[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p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