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交往中增强文化自信——基于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视角

2014-04-09 12:00吴贤军
关键词:哈贝马斯马克思民族

吴贤军

(1.福建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350007;2.福建工程学院 人文学院,福建 福州350108)

一 文化交往的本质和意义

马克思是社会交往理论的开创者,他的交往理论是其历史唯物主义的组成部分。马克思认为,交往是一切实践活动得以进行的前提和条件。“生产本身是以个人彼此之间交往为前提的”,“只有在这些个人的交往和相互联系中才是真正的力量”。[1]这种“真正的力量”的形成不是诸个人力量的简单相加,而是各个个人交换、占有和利用相互之间力量的产物。因此,马克思的交往理论打上了浓重的物质生产的烙印;也就是说,马克思交往范畴标志的是在一定历史阶段物质活动中,人与人之间的物质交往关系以及由这种关系决定的人的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

马克思交往理论对精神交往问题的论述并不充分,与其不同的是哈贝马斯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的交往理论,从理性和系统的层面对人类交往问题做了更为深入的分析,特别适用于文化交往问题。众所周知,文化的定义是非常丰富而多元的,从本质上看,乃是人类在改造对象世界、实际地处理诸方面关系的实践活动过程中创造和积累起来的生存和发展的智慧。[3]文化是民族本质力量的表征,是民族历史和现实的证明,因此,民族也就成为了文化交往的一个基点。文化交往就是通过各民族相互交换、占有和利用彼此之间的智慧或活动,以实现对其他民族实践活动和产品等的利用和对本民族实践能力和方式的丰富。

作为世界交往(物质和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交往突出了不同民族之间的差异性,能够丰富和提升本民族的创造力,参与广泛的文化交往对于各民族文化发展而言是十分有利的。一方面,文化交往有助于实现民族文化的创新,按照哈贝马斯的观点,合理的交往能够在公众领域确保大众的参与,从而能构成“文化、社会以及个性结构形成与再生的媒介。[4]另一方面,文化交往也能帮助培养起文化宽容理解的心态,避免文化冲突和排斥,而这正是一个民族自觉借鉴其他文化,形成文化自信的重要前提。哈贝马斯作为当代最著名的哲学和社会学家,其代表理论之一的交往行为理论,较为全面的剖析、论证和批评了人类的交往行为,为我们研究文化交往的意义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

二 以“生活世界”为基础的交往情境

(一)理想的交往言语情境

哈贝马斯充分重视语言理解在交往行为中的重要地位,他认为,“以理解为趋向的语言用法”是交往实践发端的前提,而交往又是绝对服从“以言行事的目的”的行为。为此,哈贝马斯提出“理想的言语情景”是成功的交往行为所必不可少的。言语情境主要包含四个普遍有效性要求,即可领会性、真实性、真诚性和正确性;三个交往性资质,即选择陈述性语句、表达言说者本人的意向以及实施言语行为的能力,而这二者共同提供了规范的交往言语情境。

文化交往既包括宏观上的民族主体,也包含微观上的个人、组织主体。作为在特定空间内进行的交往活动,文化交往也需要符合有效性要求。哈贝马斯的理论涉及了交往行为的四个最主要方面,即语言本身、外在自然、内在自然和社会。我们看到,对文化的理解是一件十分复杂的工程,需要使文化具备可理解性,在一种正确的言语范式中被解读。二战时期,美日爆发太平洋战争,著名人类学者本尼迪克特受美国政府委托,对日本人的文化性格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写出了著名的《菊花与刀》一书,帮助美国官方及民众认识并了解日本人的思想和文化,从而为美国二战后与日本的有效联盟、合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交往中的主体与世界

哈贝马斯十分强调交往结构中各种要素的组成和秩序。一方面,他认为交往行为实际包含三重交往关系:(1)与作为现存物的总体性的“外在世界”的关系;(2)与作为所有被规范化调整了的人际关系的总体性的“我们的社会世界”的关系;(3)与作为交往主体意向经验之总体性的“特殊的内在世界”的关系。[5]只有把握好这三层关系,才真正形成了一种“主体——主体”的相互交往作用结构。另一方面,他还引入了“生活世界”的概念,突出强调了交往行为的文化背景和文化功能。他认为,“生活世界”构成了一种现实的活动的背景,包括文化、社会和个性结构,交往行为总是在其视野领域内活动,“生活世界”在个体生存和社会生活中具有重要的地位。

哈贝马斯的这两个观点,一个从“演出者”出发,一个从“舞台”出发,对交往行为进行构象,实际上也间接突出了交往的文化表现。在这个大众传播高速发展的时代,媒体形象充分介入了交往过程,使交往更加容易被现实的各种系统所“殖民化”。哈贝马斯呼吁,要回归交往行为的本真属性——文化属性,这对于不同文明群体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亨廷顿在《文明冲突论》一书中所论述的,以美国为代表的基督教文明和以阿拉伯国家为代表的伊斯兰文明的冲突,正是文化交往过分背离了其本质,而被政治、经济和媒体等复杂系统干预的结果。

三 避免交往过程的工具理性

(一)对技术异化的扬弃

对有关科学技术异化问题的分析和论述是所有法兰克福学派成员的共同之处。但哈贝马斯在思考技术异化的原因上,要比其它人走得更远。他认为,交往和劳动这两个范畴中,交往具有优先性。交往主要是为了实现价值的合理性,而劳动则是为了实现工具的合理性。晚期资本主义科技的发展促成了“劳动”的合理化,但却使得交往行为变得日益“不合理”。主体(人)纯粹以改造客体(自然)的面目出现,主体的原有交往被扭曲。

哈贝马斯试图通过技术统治论来建构自己对交往问题某一方面思考,但这种对技术和工具理性的批评必然要指向文化,摆脱了科学工业束缚的真实文化。一方面,文化交往是对人物化过程的摆脱和抗拒,突出人的本质属性,使其摆脱压抑和同化;另一方面,文化交往也是对人本真兴趣的回归,让人有时间停下来思考一下,而不是始终重复着贝克特《等待戈多》中那样无休止的重复、机械以及空虚。

(二)以商谈伦理为特征的后民族对话

民族之间要想实现最充分的,不受工具理性束缚的交往,就必须摆脱国家的疆域封闭,形成开放和封闭交往的一种均衡关系。哈贝马斯主张建立一种程序主义的话语政治模式,其核心是商谈伦理,即以正当性的对话确保各民族实现政治平等下的心理和文化诉求。

商讨伦理的对话模式是哈贝马斯基于后现代问题和民族国家视域而提出的理论创设,本质上是为了维护当前的民族文化交往,其带有很强的道德自律成分。这有其合适的方面,因为民族群体或国家之间,不应该也不可能依靠法律或强制性规范来限制其交往方式,只能够对内基于一定的伦理,对外基于一定的程序,从而培养一种包容他者、尊重差异的普遍主义氛围和价值观。中韩两国长久以来都有文化交往,这种交往已经渗透到两个民族的历史血脉中。而韩国近年来为了谋求一定的文化资源,不惜歪曲历史,将中国的端午节、屈原等文化内容占为己有。然而,这种占有尽管不合理,却不可能靠强行意志来改变,唯有通过对自身文化的不断提升和发掘,才能在交往中凸显原版正品文化的价值,进而促进文化自信。

四 平等交往中增强文化自信

(一)打破西方现代理性的天然话语

文化尽管是人类物质和精神财富的结合,但却更深地打上了民族精神的烙印。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是,作为具有全人类普遍意义和普遍价值的现代理性主义,为何单单是诞生在西方文化之中。哈贝马斯对马克斯·韦伯合理化理论的观点进行了分析和批判,他认为韦伯一边承认西方文化的历史特殊性,一边又持有一种文化主义的立场,一旦有必要,他就通过反思的方法,撤销西方理性主义的“普遍意义和有效性”。[6]对此,哈贝马斯提出,西方理性主义的特殊性并不是因为其多么的独特,而只是合理化过程在现代资本主义背景下所选择的一种模式。也就是说,西方文化所创造的一切文明和制度,并不是现代世界永恒和必然的选择。

中华文化的发展有着不亚于西方文化的厚重感和生命力,只是因为近代西方科技的攻击性使我们陷入了一种文化危机。而我们向西方发达资本主义文明学习的过程,则加剧了这种文化的不自信。20世纪后期以来,西方文化由于种种现代性问题的困扰,自身也出现了一定的危机,对西方文化价值的肯定正不断受到挑战。因此,如果按照哈贝马斯认同的后民族国家平等交往、合理对话的途径走下去的话,中华文化重新获得自信而焕发现代性活力并非没有可能。

(二)自信的文化应具有世界意义

恩格斯指出:“最初的、从动物界分化出来的人在一切方面,都是和动物一样不自由的,但是文化上的每一进步 ,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7]人类自由的每一进步都离不开文化的进步,而文化的进步离不开人类彼此之间文化交往。要使中国文化具备强势地位,必须注重发挥中西文化交往的作用,以充分体现其世界意义。首先,文化交往有利于各民族博采众长,发展自身。例如,当代的中华文化就深受佛教文化、西方文化和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汉族文化也深深留下了西域文化、满族文化的痕迹。其次,文化交往有利于民族传统文化的价值创造。文化交往也包括文化产品和成果的交换和分享,只有通过对富含劳动价值的文化载体的比较和流通,才能更加凸显本民族文化的宝贵之处。最后,文化交往还有利于“非中心地区文化”获得文化自信,打破文化上的“西方中心主义”。文化交往全球化能够使得一些非西方的地区文化在展现自身魅力的同时,打开主体视界,在全球视野中找寻定位,从而获得文化的充分自信。

一种文化的繁荣离不开融入世界文化舞台,“盛唐文化”至今令人记忆犹新,正是因为其拥有海纳百川的气魄。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中华文化向来不排斥与各种优秀文化的交往,然而,这种交往应该是建立在平等、合理,符合交往主体本质的基础上,只有先构建文化交往的良好环境和开放平台,才能期待中华文化自信地争夺国际文化话语权,参与和引领世界文化发展潮流,并成为人类多元文化、共同繁荣的重要组成。

作为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哈贝马斯的思想内涵宏大深刻,非常丰富。文化自信是中共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的关键议题,从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来论证解决文化自信的途径,勾勒文化发展的道路,正是借鉴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分析中国实践的本义所在。

[1] 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28.

[2] 徐立娟,韩 苗.马克思交往理论与哈贝马斯交往理论的比较分析[J].学理论,2011(14):39.

[3] 桂 翔.文化交往的实质和意义[J].江淮论坛,2004(3):63.

[4] 乌尔根·哈贝马斯.后形而上学思想[M].曹卫东,付德根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82.

[5] 衣俊卿.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235.

[6] 乌尔根·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第一卷[M].曹卫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173.

[7] 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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