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凯里小说认同问题研究缘起

2014-04-09 09:49:55张计连
怀化学院学报 2014年7期
关键词:澳大利亚人凯里澳大利亚

张计连

(云南大学 人文学院中文系,云南 昆明650091)

认同是西方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概念,它受到新左派、女性主义主义、后殖民主义理论家的特别青睐。其基本含义,是指个人对特定社会的文化的认同。这个词总爱追问:我(现代人)是谁?从何而来、到何处去?身份认同植根于西方现代性的内在矛盾,它具有三种倾向:一,传统的固定认同,它来自西方哲学主体论;二,受相对主义影响,出现一种时髦的后现代认同,它反对单一僵硬,提倡变动多样;三,另有一种折中认同,他/她秉承现代性批判理念,倡导一种相对本质主义[1]465。关于认同研究的缘起众说纷纭。英国学者巴克说:政治斗争、哲学和语言学研究使认同成为20 世纪90年代文化研究的中心课题[2]165。美国学者弗里德曼则认为认同是欧美文化政治的风向标,20 世纪“70年代中期起,在美国还要早,在普遍进步与发展基础上的现代政治层面,政治文化开始了全面转向……转向与性别、本土或种族身份相关的文化身份认同政治。”[3]234英国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特雷·伊格尔顿进一步表示:“后现代文化是典型的身份认同政治,膜拜去中心主体。”[4]76

英国文化研究学者斯图亚特·霍尔也从启蒙哲学之后的现代知识话语入手,探讨现代和后现代身份认同的五大范式,它们分别是:马克思主义、弗洛伊德心理分析、女性主义、解构主义语言中心观、福柯的权利/话语分析[1]466。从启蒙哲学、马克思主义,到当代少数话语,身份认同与身份主体论的流变,历经三次大的裂变从而形成三种模式。第一种是以主体为中心的启蒙身份认同。从笛卡尔在《方法论》中提出的“我思故我在”,到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区分的“自我/他者”,再到康德在《什么是启蒙?》中对启蒙主体理性与精神的探讨,启蒙身份认同从启蒙时代的历史语境中剥离出来。它泛指“建立在对人的这样一种理解基础之上,即人是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同一个体,具有理性、意识和行动能力”[5]275的一种身份认同模式。第二种是以社会为中心的社会身份认同。从马克思的阶级身份到韦伯对现代工具理性的批判再到弗洛伊德从超我和心里界面对瓦解启蒙主体的进一步瓦解属于这种范式。然后,拉康以“镜像阶段”理论,福柯以权利和话语探讨社会对个人的影响,社会认同强调各种社会力量的决定作用,承认身份认同过程中的自我与他者、个体和社会的相互作用。第三种是后现代去中心身份认同。后现代身份认同的特征是去中心,用霍尔的话说:“主体在不同时间获得不同身份,自我不再是中心,我们包含相互矛盾的身份认同,力量又指向四面八方,因此身份认同总是一个不断变动的过程。”[6]227影响后现代认同的主要因素有相对主义、语言学转向和身份认同政治。这种认同模式从自尼采而来的相对主义开始到后现代思想家德里达的延异、互文、解构再发展到德勒兹和瓜塔里的“空缺”与“游牧”。

加拿大著名的社会学家查尔斯·泰勒以考古学的精细进一步梳理了现代认同的演化历程,他出版了巨著《自我认同的根源:现代认同的形成》。泰勒认为,“我的认同是由提供框架和视界的承诺和身份规定的”,也就是说,“我能够在其中采取一种立场的视界。”[7]37对文学作品中的认同问题研究,就是对文学作品的一种解读立场和一种阐释策略。巴尔扎克曾说“小说应当与社会身份登记处相竞争”[8]149,彼得·凯里是澳大利亚社会身份登记处最有力的竞争者。澳大利亚的国家政策、民族政策、文化政策以及经济的发展、社会生活方式的转变、文化的冲突与融合,不断地在他的作品中回现。凯里的创作有对殖民历史、民族主义的反思,有对澳大利亚当下幸福生活方式神话的解构,有对现代澳大利亚人自我认同的探讨。追寻彼得·凯里小说中的认同迷踪,可以看到澳大利亚国家认同如何从含混走向澄明、民族认同如何在危机中出现转机,文化认同如何在困境中走向超越以及凯里小说对个体自我认同探索之种种。

关于文学的认同建构,以下几个层面的问题尤其值得关注[9]181-195。首先,是民族起源的神话。认同研究发现,几乎每个民族都有自己关于起源的神话。其次,是历史的形成的文学史经典。没有经典的民族也一定会创造和制作出经典来,这就像霍布斯鲍姆所说的,重复是保持与过去连续性的通道。再次,在这些经典中,往往会凝练出一些典范性的人物形象,从认知心理学角度说,这些经典型人物通常具有“人格样板”的作用。例如:在《凯利帮真史》(The True History of the Kelly Gang)中,彼得·凯里把澳大利亚官方历史上的丛林强盗内德·凯利当成民族英雄来塑造。假如说作品中的正面形象起到了“积极的”认同建构作用的话,那么,文学中不少否定性形象也起到更复杂的认同建构功能,比如《奥斯卡与露辛达》(Oscar and Lucinda)中的杰弗里斯。最后,文学中所呈现的家园空间及其生活方式,尤其是一些象征性的自然和人文景观,如澳大利亚的丛林文学,伙伴关系。家园是一种空间的归宿,家园更是一种熟悉的、亲近的和缠绕的体验,它们不断地强化人们对家园的热爱、眷恋和向往,不断地提醒人们自己的文化身份,尤其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童年经验。澳大利亚文学从大英帝国殖民时期文学发展到19 世纪末20 世纪初的民族主义时期的文学,可以说是土生土长的澳洲白人对童年经验的澳洲式的确认。因此,我们可以从其民族起源神话,对帝国文学经典的重写,对澳大利丛林强盗的重塑以及凯里小说中展现的澳大利亚生活方式等入手来研究凯里小说中的认同问题。

认同作为一个问题,广泛地存在于社会文化的各个层面中,它蕴含了复杂的“差异政治”及权力关系。它包含了“从民族的、种族的文化差异,到阶级的、社会分层的差异,再到性别的差异,各种亚文化的差异,甚至区域文化地方性差异等,都可以包容在认同的范畴之下。”[9]因此,差异性成为认同问题研究的主要内容。从彼得·凯里的生平和创作背景来看,我们不难发现:凯里成长的年代是澳大利亚国家认同从含混走向澄明的时期;凯里步入文学创作的年代正值澳大利亚民族主义第三波热潮兴起的时候;凯里开始发表作品的时期是澳大利亚民族认同陷入困境和设法摆脱困境的时期;凯里创作高峰期是澳大利亚国家、民族起源神话受到挑战的时候;凯里创作后期是澳大利亚的民族、国家、文化认同逐渐明朗的时候。下文将从作家的生活经历,作品反映的殖民历史和认同现实以及澳大利亚的历史上的民族主义三方面分析我们缘何可以从认同问题入手来研究凯里小说。

首先,彼得·凯里丰富的生活经历为建构错综复杂的认同世界提供了素材。凯里出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20 世纪70-80年代澳大利亚民族主义高涨时期显名于英语世界。3年多的伦敦生活、周游欧洲的经历,昆士兰热带雨林3年嬉皮士生活体验和旅居美国20 多年的域外生活,使得凯里对认同问题极为关注。这些入乎其内出乎其外的生活经历也让凯里更好的理解澳大利亚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文化认同和个体自我认同的复杂性、含混性和待定性。

1967-1970年,凯里定居英国伦敦,一边从事广告业工作,一边周游欧洲,为以后的创作积累了大量的素材。《奥斯卡与露辛达》中的露辛达到达伦敦的感受和对英国与英国人的态度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凯里自己的体验,那种寻根之后的无根的漂泊感是在回归历史的过程中表达的现代人的感受。虽然凯里借露辛达的口表达在伦敦所看到的人,所经历的事都是不值得写的,但是凯里的《奥斯卡与露辛达》与《杰克·迈格斯》(Jack Maggs)的构思和写作无不得益于他的3年伦敦生活。这两部作品中对18 世纪英国伦敦大街小巷,伦敦大桥和伦敦大雾的描写同时有着凯里的丰富想象和现代伦敦的特点。而旅居美国20 多年的经历,则为凯里作品中的美国题材、“美国梦”的描写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如果说20 世纪70-80年代的凯里作品中的美国还只是“梦”的话,那么20 世纪90年代以及以后的作品中的美国因素,则是现实中的美帝国,那是一个在政治、经济、文化上都是以压倒优势屹立于世的超级大国和强国。《特里斯坦·史密斯不寻常的生活》(The Unusual Life of Tristan Smith)、《偷窃:一个爱情故事》(Theft:A Love Story)、《他的非法自我》(His Illegal Self)都是以美国为主要写作对象之一,探讨美澳关系的作品。澳大利亚的民族认同、国家认同和文化认同是在其与英国、美国的关系中显现出来的,澳大利亚人的个体自我认同是在后现代语境中参照诸多的“他者”而彰显的“自我”的认同。穿行在澳、英、美、欧的彼得·凯里以创作阐释着自身的处境及其所思、所想,也以自身的经历阐释着他的作品中的认同。

其次,澳大利亚的殖民历史与社会现实给彼得·凯里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的源泉。凯里在《奥斯卡与露辛达》荣膺布克奖之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以为我们的国家仍有待构造,甚至有待于发现。我们澳大利亚人还没有被塑造出来。对此,我很恼怒。谁用得着何谓英国人、何谓中国人犯愁?不过,这也是一个优势。我们没有历史的重负压在自己的肩上。我们可以自由而愚蠢地认为我们无所不能。(英人)入侵以来,毕竟只有200年啊。”[10]凯里观察到他成长和出道时,澳大利亚的整个社会的认同都因其含混待定而成为问题,这些问题成为他的作品反映和讨论的重要问题。

虽然在澳洲这块古老的大陆上,土著人有几万年的生存史,但本文界定的澳大利亚历史为其被命名之后的两百多年的历史,即白人入侵之后的历史。欧洲白人到达澳大利亚之后,他们视澳洲土著人为“同类相食的人兽”,“在理性及有关的每一种感觉方面,他们连最低级的畜牲还不如”[11]。从1788年第一批罪犯到达新南威尔士州屠杀和驱赶澳洲土著并强占大片土地开始,到1859年英国殖民者先后在澳洲大陆上开拓了新南威尔士、维多利亚、南澳大利亚、西澳大利亚、北部地区和塔斯马尼亚六块殖民地。这一时期的澳大利亚人“首先把自己看成不列颠人,然后才是维多利亚人,南澳大利亚人或其他人,并逐渐地习惯于成为澳大利亚人。”[12]40澳大利亚联邦成立之前作为英国的殖民地,在国防、外交和反战资本方面都依赖于英国,他们的贸易和大部分移民都是靠亲属关系、文化和宪法的约束力而与英国联系在一起[13]25-26。殖民时期的澳大利亚人说的是英语,看的是英国的文学作品,传承的是英国的传统文化,怀恋的是英国的故土。《奥斯卡与露辛达》中的奥斯卡和露辛达的母亲伊丽莎白就是这样的文学典型。

再次,澳大利亚的民族主义为成为彼得·凯里小说中认同问题探讨的主要依据。19 世纪90年代的澳大利亚,民族主义运动风起云涌、社会思潮方兴未艾、工会主义的呼声响彻澳洲各地。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澳大利亚土生人口占了绝大多数,1901年联邦成立时,澳大利亚人口主要是英国血统的人,总人口77% 在澳大利亚出生,18% 在不列颠、爱尔兰出生,最大的非英语族群是占总人口1%的德国人和占总人口0.8%的中国人[14]141。打着本地印记的澳洲人,由于长期在地广人稀、荒凉多灾的地理环境中生活,逐步形成了粗犷、爽朗、乐观、幽默的独立性格,确立了以英语为基础,并吸收本地方言土语和乡音乡调的澳大利亚英语,养成了适应南半球气候条件以及自然条件的民族习惯[15]67-68。这一时期,澳大利亚人把自己视为英国公民的情况有所改变,他们越来越反感英国殖民者鄙视澳洲殖民地,把澳洲人视为“二等公民”的做法。英国殖民者认为殖民地是培养不出主教、教授和法官的地方,甚至连殖民地的商品也一无是处,殖民地的果子酒是酸的;殖民地的啤酒是搀水的;殖民地的奶酪是腐臭的;殖民地的蜜饯是烂的[15]。民族主义者以《公报》(Bulletin)为主要阵地,发表有关民族独立、民主、平等的言论和文学作品。

彼得·凯里的《奥斯卡与露辛达》、《凯利帮真史》和《杰克·迈格斯》反映的正是19 世纪的殖民地时期的澳大利亚。这一时期的“澳大利亚人经常庆祝自己的国家99%是不列颠血统,这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是不成立的,但它已成为澳大利亚民族神话的一部分”[12]94。《奥斯卡与露辛达》反映的是19世纪40-60年代初的澳大利亚,这一时期的澳洲各殖民地是分散的,六块主要的殖民地就是在这时候形成的。《凯利帮真史》则主要反映19 世纪60-80年代的澳洲历史,以爱尔兰裔澳大利亚人在殖民地的遭遇,反映白澳内部的民族、族裔矛盾冲突。《杰克·迈格斯》反映的则是19 世纪末澳大利亚民族意识的增强,澳大利亚联邦成立前夕的历史。凯里是一个历史感很强的作家,他这三部小说反映了殖民地澳大利亚民族认同、国家认同、文化认同形成的全过程,这是一个动态的、发展的且充满矛盾张力的过程。《奥斯卡与露辛达》主要指涉文化认同(基督教文化与澳洲土著文化的关系)和种族认同(澳洲土著人与白人的关系),《凯利帮真史》主要指涉的是族裔认同(爱尔兰裔澳大利亚人的认同问题),《杰克·迈格斯》主要指涉的是国家认同

(澳大利亚与英国的关系)。这三部小说从不同的角度,反应不同时间段的澳洲殖民历史中的认同问题。

1901年,澳大利亚联邦成立之后,依然隶属于英国,澳大利亚没有自己的国歌,澳大利亚人出国门没有自己的护照,他们用的是英国的护照。总之,19 世纪90年代的澳大利亚民族主义运动以联邦建立为终结宣告结束。此后,“无论是欧洲人,还是与欧洲有近亲血缘关系的澳大利亚人,总把澳大利亚州看作是欧洲放错了位置的部分。”[16]195澳大利亚联邦实施殖民时期延续下来的“白澳政策”,“什么是澳大利亚人由与不列颠或英语的联系来决定。”[12]澳洲土著人和华人等少数族裔或其他有色人种依然受到排斥和歧视,澳大利亚成为西方资本主义在南太平洋中的“一个培养各种各样种族、国籍和宗教偏见的国度。”[17]112华人在彼得·凯里的作品中一直以“他者”的身份出现,是被消音的一个群体。从《魔术师》(Illywhacker)中贩卖中华文化的神秘的、超能的“他者”到《奥斯卡与露辛达》中开赌馆、好赌博、胆小怕事娶了白人女子的隐身的“他者”,再到《凯利帮真史》中受攻击、勇敢但不讲信用的“他者”和《美国梦》(American Dreams)中的如机器般听从白人指挥的“他者”,都反映了澳大利亚历史上,华人的参与足迹以及他们被边缘化,被剥夺了话语权的生存境况。

二战期间澳大利亚的民族主义运动再次高涨。如果说一战让为宗主国卖命的在战事中失败的澳大利亚人感觉到自己很勇敢的话①,那么二战则让澳大利亚人认识到宗主国英国不是他们的上帝,他们的安全不在于英国的保护而在于新兴帝国美国的保护。这段时间是澳大利亚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加强的时候。战后的澳大利亚受到美国的影响越来越明显,美国资本、跨国公司的涌入,消费文化对澳洲社会的渗透,让澳大利亚的文化界备感焦虑。凯里小说中的“美国梦”和美国因素就是这一时期澳大利亚文化认同的表现,也暗含了国家认同、民族认同的模糊和强化。经济的发展,新移民的涌入,使得澳大利亚的社会、政治、经济情况都发生了变化。为了吸收和同化新移民,澳大利亚的民族政策由“白澳政策”变为“同化政策”。澳大利亚政府宣扬一种“澳大利亚生活方式”,以此来规约和同化新移民。但是何为澳大利亚生活方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澳大利亚生活方式是一个人人说不清而又人人不离口的术语,它是一个模糊、散漫的概念,缺乏历史和文化的底蕴[18]153。这种认同的根基是不明确的,正如一个移民所抱怨的那样,“他们老是告诉我,必须采用它(澳大利亚生活方式),但这种生活方式是什么,谁也没有告诉我”[14]202凯里的第一部小说《幸福》(Bliss)就是在解构“澳大利亚幸福生活”神话的同时,思考究竟什么是澳大利亚的生活方式。然而,这部小说里在新兴的城市生活方式和传统的澳大利亚的乡土的生活方式里,凯里选择的显然是后者。20 世纪60-70年代的世界政治风云变化也将澳大利亚卷入,《他的非法自我》反映的正是在这种各种思潮异常活跃,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反越战游行盛行时的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关系,凯里以此来探讨澳大利亚国家认同的加强和巩固。

加拿大的哲学人类学家查尔斯·泰勒指出现代身份认同本质上是政治性的[7]37。在政治上,彼得·凯里是左派,他主张澳大利亚脱离英联邦成为独立自主的国家,因此主张澳国共和的他曾数次拒绝接受英国女王的接见。在《凯利帮真史》中面对澳大利亚的殖民历史,凯里对殖民者是持批判态度的,他以赞赏的眼光把反抗殖民统治的丛林大盗内德·凯利当作民族英雄来塑造。《奥斯卡与露辛达》敢于直视曾经抹杀和涂改过的澳洲土著问题,对殖民者在澳洲大陆这块土地上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行进行批判。在《悉尼:一个作家的返乡之旅》(30Days in Sydney:A Wildly Distorted)中,凯里更是深情思考着澳洲大陆这块土地的过去和未来,对土著人的悉尼、流放犯的悉尼和今天的新悉尼的描绘无不包含着现实社会的政治意蕴。正如特雷·伊格尔顿所说,“文学,就我们所继承的这一词的含义来说,就是一种意识形态。它与种种社会权利问题有着密切的关系。”[19]21伊格尔顿用整个英国文学从起源到兴盛再到现代和后现代的诸多形态证明了,“文学在好几个方面都是这项意识形态事业的候选人。”[19]22彼得·凯里在他的小说里和散文作品里都不忌讳公开谈论澳大利亚政治生活中的热点问题,就是在他的采访中也不回避自己的政治观点和态度[20],他对土著、对殖民历史、对基督教文化、对美国影响等诸多澳大利亚社会政治生活中所不能回避的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可以说凯里所有的作品都有着或淡或浓的意识形态色彩。在历史和现实生活中取材,探讨社会历史政治中的认同问题是凯里创作的出发点,也是我们研究凯里小说中认同问题的缘起。

注释:

①加里波第战役,尽管澳大利亚损兵折将、损失惨重,但澳大利亚人认为自己很勇敢,以“澳新军团纪念日”来纪念阵亡的将士,增强民族自豪感。

[1]赵一帆等主编.西方文论关键词[C].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2]Barker,Chris.Cultural Studies[M].Sage Publications,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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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Hall,Stuart.Stuart Hall:Critical Dialogues in Cultural Studies[C].ed.D.Morley and K.Chen ,Lodon:Routledge,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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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米兰·昆德拉.背叛的遗嘱[M].孟湄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

[9]周宪主编.文学与认同:跨学科的反思[C].北京:中华书局,2008.

[10]Carey,Peter.In an Interview with Edmund White[J].The Sunday Times (London),March 20,1988:8-9.

[11]张安德.试论“白澳政策”的渊源、演变及其终结[J].湖北大学学报(哲社版),1995 (2):51-57.

[12]Jamrozik,Adam;Boland,Cathy;and Urquhart,Robert.Social Change and Cultural Transformation in Australia[M].Melbourn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13]刘丽君,邓子钦,张立中.澳大利亚文化史稿[M].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1988.

[14][澳]理查德·怀特.创造澳大利亚[M].杨岸青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

[15]黄源深.澳大利亚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16]林汉隽.亚太经济及其文化背景[M].北京:学林出版社,1987.

[17][澳]唐纳德·霍恩著.澳大利亚——一个幸运之邦的国民[M].徐维源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

[18]Bennett,David.Multicultural States:Rethinking Difference and Identity[M].New York:Routledge,1998.

[19][英]特雷·伊格尔顿.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M].伍晓明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20][澳]埃德蒙·怀特.将自己的心灵印在文学版图上——彼得·凯里访谈录[J].晓风,晓燕译.外国文学,1990 (4):7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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