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偶单亲母亲个案研究
——基于优势视角

2014-04-09 05:51赵素燕
社会工作 2014年3期
关键词:丧偶单亲单亲家庭

赵素燕

丧偶单亲母亲个案研究
——基于优势视角

赵素燕

随着现代化和城市化的高速发展,作为社会中最重要的组成细胞——家庭,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传统相对稳定的婚姻被现代化的高速运转击打得支离破碎。我国单亲母亲的数量不断增加,并且呈继续增长的趋势。丧偶单亲母亲作为单亲母亲的构成形式之一,有着区别于其他单亲母亲形式的特殊性,值得我们去关注与研究。现有文献主要偏重于对单亲母亲家庭整体的研究;对其他形式的单亲母亲家庭的研究较少,有限的研究中也主要侧重问题视角加以关注。文章以丧偶式单亲家庭为研究对象,采取个案研究法,利用丧偶单亲家庭的特殊优势挖掘服务对象潜能,使其回归正常生活。

丧偶单亲母亲 优势视角 抗逆力

赵素燕,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博士研究生(北京 100081);太原科技大学人文社科学院讲师(山西太原 030024)。

一、问题的提出及文献回顾

(一)问题的提出

当前,中国社会进入急剧变革时期。无论意愿如何,个体都被裹挟进现代化的进程当中,城市化、现代化的高速运转带来了私人生活的变革。作为最集中体现私人生活的领域——家庭,在这一宏大背景之下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强烈冲击。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人们心理承担着巨大压力,焦虑、紧张等不良情绪几乎成了上班一族的主题词。社会的变迁使传统的婚姻家庭观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我国的离婚率呈逐渐上升的趋势;不断增多的意外事故和疾病、未婚先孕等现象的发生,使得单亲家庭数量随之增加。在这些单亲家庭中,以女性为主的单亲家庭占近90%(林岚,2005)。对多数单亲母亲而言,这种身份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成为永远的身份。单亲家庭使得家庭作为一个完整的生产单位和协作体的意义破碎,原本由完整的家庭共同承担完成的使命现在却只能由单亲母亲一人承担,严酷的现实条件使得她们正在成为时空转变下新的弱势群体。对于前后境遇相差悬殊的单亲母亲来说,生活从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沦落至独自承担所有。即便是非常小的事件,都有可能意味着苦难。生活的迥然变化使得一颗原本充满温暖的心蒙上了阴影。丧偶单亲母亲作为单亲母亲的重要存在形式之一,她们的生活值得们研究和关注。

2012年3月,笔者经由一名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的介绍,加之自身从事社会工作教育的缘故,开始跟进一个丧偶单亲母亲的个案,该个案于2013年10月结案。

(二)文献回顾

1.关于单亲母亲家庭的研究

单亲家庭与人类社会是相伴相生的,然而单亲家庭概念的最早提出却源于对欧美现实家庭的考察。西方学者SchlesinWer(1980)对英语国家进行了18年的研究,他将单亲家庭的概念界定为“以男性或女性为家长,同被抚养子女生活在一起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多由死亡、离婚、分居、抛弃或者未婚所形成”。单亲家庭一般由四种形式构成:离婚式单亲家庭;丧偶式单亲家庭;分居式单亲家庭;未婚式单亲家庭(刘鸿雁,1998)。

美国1960年进行的人口普查表明,只有9%的孩子是来自单亲家庭,而2000年人口普查时,这个比例增加到了28%。2010年最新的人口普查显示,来自单亲家庭的孩子仍占27%。关于我国各类型单亲家庭的比例,笔者尚未找到确切的数字,但单亲母亲比例的上升已成为不争的事实。目前国内对单亲母亲问题的研究主要侧重于单亲母亲家庭的整体状况,在关于单亲母亲的主流叙事中单亲母亲被视为“值得同情的”,因此关于单亲母亲的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对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和子女社会适应方面。研究指出,单亲母亲家庭对子女的认知水平、智力发育、心理适应等均有影响,其中负面影响占主导(林岚,2005;万敏,2009)。

中国历来有着重视家庭幸福和婚姻稳定的文化传统,这使得健全家庭成为幸福家庭的首要条件,自然对完整家庭的认同感要强些。相反对单亲母亲家庭则存在消极的刻板印象,主流叙事大都集中在“不健全家庭”、“问题家庭”等带有消极感情色彩的修辞上。

2.关于单亲母亲的研究

对单亲母亲的研究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从微观层面对单亲母亲的困境进行分析;另一则认为微观的困境本身是表象,其原因是肤浅的,主张应从根本社会结构入手寻找原因。具体来说,微观层面侧重具体分析母亲面临的困境,比如经济压力、负面情绪的难以调适、子女关系的紧张、面临社交压力、再婚困难等(唐文军,1999;李洪涛,2000;郭砾,2002)。除此之外有学者从理论层面对单亲母亲的困境做出阐释。学者认为,单亲母亲所面临的困难并不能简单地将原因归结为原有家庭结构的解体,根本原因在于缺少资源、缺乏社会支持网络。中国自古以来属于典型的从夫居住模式,这种居住模式和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观念使得女性在婚后弱化自己的社交网络,强化丈夫的社会关系网络,丈夫作为社会支持网络核心成员的缺位,也使得女性所依赖的社会关系网遭到摧毁(李婵,2004)。在中国社会中,人们传统观念认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原有的社会关系虽客观存在,但在女性婚后呈现弱关联状态。

综上所述,学界对单亲母亲的研究有一些初步的成果。对单亲母亲的关注主要从单亲母亲这一家庭整体所面临的经济、社会适应困境来分析;对单亲母亲的研究也大都笼而统之。缺乏对单亲母亲具体形式的研究,忽视了单亲母亲形式内部的差异性。此外,以往研究中的价值取向主要是与主流叙事保持一致。缺乏社会工作的人文反思,社会工作中强调人的主体性和价值。这也正好契合了优势视角的内核,本研究选取丧偶单亲母亲为研究对象,采用优势视角分析方法对丧偶单亲母亲进行个案研究。目前,尽管社会工作迎来了发展的春天,但大多都停留在理论层面,社会工作真正介入的并不多。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属于个案研究,从资料收集的角度来看,本文采取了深度访谈和文献法进行资料收集。从社会工作具体开展的工作来看,本文采取了社会工作中的个案工作介入方法。

二、个案状况

(一)个案背景资料

服务对象W,女性,33岁,在一事业单位工作。丈夫于2011年6月因一场车祸去世。W和丈夫是大学同学,感情基础很好,和丈夫认识8年结婚,目前育有一女儿。从恋爱到结婚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丈夫是很顾家的人,在家中排行老大,对W很照顾。生活上,W一般对丈夫很依赖。W和丈夫上学的地方位于山西省会城市太原,但双方均不是此地人。生完孩子后,由婆婆协助看孩子。W丈夫生性平和,带女儿也是十分耐心。女儿和爸爸十分亲昵。W的女儿4岁,刚上幼儿园。W的原生家庭在山西省的另外一个地方,有一姐姐、父母健在。但由于不在一个城市,平日里联系仅限于打电话,逢年过节回家看看。

(二)W的生活现状

1.面对生活的无力感

服务对象W与丈夫自上大学二年级开始恋爱关系,双方尽管结婚只有3年,但自恋爱以来是班级上令人艳羡的模范恋人,婚后算是模范夫妻。可以想象,丈夫的去世对W的打击,倘使双方感情一般或许没有这么强烈的伤痛。一场车祸夺走了W的幸福生活,正如W所言:“我们俩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我丈夫心态很好,但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他都能够从另外一个角度发现机会。总让人豁然开朗,和他相处的日子里,我特别依赖他。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心里觉得特别孤单,也不想出门,不愿意讲话,只有在回忆中能感受到昔日的快乐。”

可以看出,服务对象W的感情生活很健康、很幸福,对丈夫的感情很深,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没有丈夫的日子,对过往恋恋不舍。认为丈夫是生活幸福的全部,没有了丈夫,宁愿靠回忆换来虚假的幸福,也不愿意将注意力转移到新的生活中去。

2.微妙的家庭成员关系

婆婆是因为丈夫的面子才肯进城看孩子,婆婆进城勉强的主要原因是家中还有老伴,婆婆不放心老伴的独立生活。婆媳之间基本上没有矛盾,可以维持表面的平和,但现在丈夫去世后,婆婆和W之间关系微妙,婆婆不好一下子回到老家去,但似乎也并不想继续待下去。

“其实我婆婆肯定也想回去了,只不过觉得我一个女人有些可怜。再加上顾及孙女,所以丈夫去世后也和我呆在一起。但是婆婆是要回去的。假使婆婆回到老家,我还要上班,照看孩子存在难度。婆婆说不行带回老家,我当然不愿意。我老公在的时候,婆婆如果家中有事,是可以回去待一段时间的。我老公是很顾家的那种,婆婆不在时我们一起照顾孩子,也没觉得累。现在他一走,我好像连照顾人都不会了,觉得孩子很可怜,我高兴不起来,但又觉得对不起孩子。”

“我觉得她心里似乎也明白一些,她也经常会提到爸爸,提到爸爸如何和她做游戏如何陪她玩。我觉得她也很留恋她爸爸的点点滴滴。但是没了就是没了,谁能给予和亲生父亲一样的爱。无人能取代,觉得孩子可怜,但又无能为力。”

服务对象W在丈夫去世后,不由自主会将自己的悲伤情绪带出来,尽管表面上照顾着孩子的生活起居。但没有从心理和精神上给予孩子正能量。因为W本身并未从阴影中走出。婆婆与W之间的若即若离关系,始于一份责任,始于对一个女人的同情。现实的难题摆在W面前,如何走出阴影,更好地走向新生活。

三、服务对象优势特质

(一)W自身的优势特质

1.服务对象自身的认知优势

W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对社会工作本身有一定的认知,对社会工作的理念有所耳闻。笔者与W沟通顺畅,对社会工作的很多理念领悟力较高。可以看出,由于W的教育背景,对社会工作有一定的了解,在对其进行访谈和介入时也相对便利、容易。尽管目前W对挖掘自身优势存在阻力和障碍,但对优势视角的认知态度是积极的。在访谈中,W愿意交流并愿意谈论对一些理论学派的看法,良好的大学教育是对W进行个案研究的优势前提条件。

2.对丧偶的情绪表达

情绪是与经历息息相关的,经历变故必然会产生一定的消极情绪。是需要表达和疏导的。适当的疏导消极情绪有助于缓解压力、紧张和焦虑。情绪疏导正如科塞的“安全阀”机制可以使身体避免发生大的冲突,保持身体平衡。如果一味地逃避、压抑所面临的消极情绪,不给身体的不良情绪一个表达的畅通渠道,个体必然会面临心理或身体的冲突。W在个案访谈过程中,愿意主动表达自己对丈夫的深厚情谊和思念之情,毫不掩饰地将对丈夫的思念表达给笔者:

“我经常会拿出我们大学时期的照片,再现每张照片的情景,翻看一下他那会写给我的日记,看着情不自禁地会流眼泪……”

“总是在梦里梦到他,梦到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干许多事情……”

“有时静静地一个人想他,真的很心痛,那种感觉别人难以理解。毕竟遇到和自己惺惺相惜的伴侣太难得了。”

尽管服务对象W现在能够客观承认丈夫去世的消息,但在内心里,她仍然回忆留恋与丈夫一起的日子。尽管有对残酷现实的无力感和无可奈何,但能够主动积极表达自己的情绪,将心目中的真实想法再现。良好的情绪宣泄保持了心理的健康。这些都是W的优势特质。

3.服务对象的行为特征

在笔者对服务对象W进行访谈过程中,W更多地表露出其无助的一面,这当然也是W的真实心理状态。但在W与外界交往过程中,W还是尽量保持了一种正常生活状态的面貌。作为上班一族,W并不希望同事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她在外面还是尽量以积极的状态应对自己的遭遇。服务对象W在与外界的交往当中希望以一种未受到丧偶事件波及的姿态面世,不愿意苟合媒体的“可怜”、“非正常生活状态”的叙述。

“丈夫的去世对我打击的确很大,但人死不能复生,总要面对。我还年轻,我还有我的生

活,还有我的女儿。我也不希望别人觉得我可怜,本来社会上对‘寡妇’就有偏见,我不希望我

被描述成惨兮兮的,我希望我能尽快步入正常生活。”

服务对象W在面对外界时的坚强源于作为一个“单位人”的压力,如果是个体经营主,可能没有这种体验。不愿被同事瞧不起,不愿认同社会上的主流叙事“可怜、惨兮兮”等话语。尽管内心仍很脆弱,但对自己的外在行为表现出了克制力。这些都是服务对象的优势特质。

服务对象W在认知、情绪、行为上都存在较多优势特质。首先在对社会工作优势视角的认知上,愿意接受个案介入和挖掘自身的优势;其次在对丧偶的情绪感受上,宣泄心中的思念、孤独情绪,适时的表达使得自己身心有良好的安全阀机制,避免身心冲突;最后,在服务对象的外在行为表现上,迫于“单位人”的压力,从外在行为上强化自己的正常生活状态。这些优势特质能帮助服务对象W接受并改善未来的单亲生活,成功应对生活压力,解决自己目前暂时面临的困难,走出困境。

(二)W的社会支持网络

1.社区居委会的支持

W和丈夫文化水平较高,对社区各项工作较为支持。服务对象W丧偶后,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对W很关照。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除了前去探望之外,她们还向周围的朋友进行咨询,看是否还有什么方面可以帮助到服务对象W,也正因为如此,笔者才有机会通过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介绍,接触到服务对象W并对其进行介入服务。

2.家庭网络支持

W在家中排行老二,也算是家中的掌上明珠。父亲十分疼爱,只是由于相隔较远,平日里见面次数较少。W娘家人对W很牵挂,W父亲时不时给予经济支持,这些更是不可多得的优势特质。

无论是亲属在经济上给予的帮助,还是社区居委会的关照,对服务对象W来说都是一种优势特质。

四、优势视角下对服务对象的介入

(一)优势视角核心理念

1.赋权

赋权,简单来说,即是赋予服务对象以权力,充实个人或群体的权力,挖掘与激发服务对象潜能的实践过程。这里的“权力”区别于国家层面上的权力,是通过充实个人或群体的权力进而达到对外界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强调的是个体对他者的控制力、影响力,当然也包括主体对环境的支配能力。在对W的个案介入中,希望能够增强W对环境的驾驭能力,更好地服务W的生活,使W能够得心应手地控制生活。

2.抗逆力

抗逆力作为实现赋权的基础,是优势视角的理论内核。是指当个人面对挫折和困境时的反弹力。抗逆力高的人能够以健康积极的态度去面对逆境。好比一根弹簧,好的弹簧能够迅速弹回去,人在遇到困境而反弹的能力其实就是抗逆力。基于这一理念,社会工作者相信所有的单亲母亲都具有面对困境的反弹能力,所以社会工作者的任务是去激发服务对象W的抗逆力,挖掘其潜在的优势特质。服务对象W在认知、情绪、行为上所具有的明显优势特质能帮助她接受并改善未来的单亲生活,成功应对生活压力,解决自己目前暂时面临的困难,走出困境。

3.整合

社会科学中强调“人类行为与社会环境”的关系,即“人在情境中”,这同样适用于优势视角的整合理念。人是环境中的人,只有在情境中人的行为才有意义。人类行为离不开社会环境。服务对象W在丧偶后,W的社会环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生活上W不再拥有和丈夫的甜美世界,需要独自承担很多;她需要适应新的环境,拥有新的生活状态。对此,社会工作者需要与服务对象一起重构其生活环境,实现她与新的生活环境的整合。

(二)个案介入过程

目前我国关于单亲母亲的媒体报道和学者的主流叙事大都定位在被动、可怜等负面叙述。这些叙述方式的“标签化”影响着单亲母亲对自身的认知。因此,社会工作者在对单亲母亲个案介入时,最终目的是希望破除负面叙事对服务对象的影响,利用社会工作者和服务对象充满意义的交流。使服务对象在叙事和口述当中逐渐将负面叙述对其的影响淡出生活,最终实现服务对象增力的目的。一般来说优势视角的介入包括经典三步骤:解构、建构并重构,解构“假问题”、建构“新意义”、重构“新生活”。

1.解构“假问题”:问题本身不是问题

何为“问题”?所谓的“问题”是不是真正的问题,是真命题还是伪命题这本来就是一个建构的事实。传统的心理治疗遵循的是一套病理学范式,采用医学诊断、明确症状、专业确诊、关注病态、实施治疗、回复健康的思维路径和工作模式(田国秀,2006)。可见在病理学范式当中是将人看作一个有问题的人然后加以治疗。建构主义范式为我们提供了另一条思考路径,所谓的问题是真问题还是伪命题。单亲母亲并不一定真的如媒体报道那样“胆怯、逃避”,但主流话语的建构使得一个虚假命题成了公众的知识构成。怎样看待“问题”,这是优势视角与问题视角的区别所在。优势视角看到的是服务对象具备的抗逆力潜质,并运用沟通等一系列手段破除掉“问题”对服务对象的困扰,最终实现服务对象对当下生活状态的认同。问题视角更多地是基于一种假设“服务对象是‘问题人’”,强调服务对象的困难和病症,以服务对象的问题为切入点,进而寻找一套治疗病症的方案。前者是将服务对象看作平等的个体,后者则把服务对象看做需要治疗的客体,忽略了其主体性的存在。

服务对象W:“在得知他出意外之初,我真是欲哭无泪,现在情况好多了,但还是会觉得没有人陪伴,生活无趣……”

笔者:“你不是还有活泼可爱的女儿吗。”

服务对象W:“是啊,女儿也是我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伴侣走了,心里还是像被掏空了一样。”

笔者:“嗯,确实。毕竟你们俩感情那么好,慢慢适应吧。”

服务对象W:“我平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哭,越哭越伤心。”

笔者:“嗯,是的,想哭就哭出来,男人还哭吧哭吧不是罪,更何况女人”

服务对象W(笑了):“嗯,我也觉得哭完轻松些。”

笔者:“这样就好,有不良情绪就发泄出来,慢慢来吧,肯定会好起来的。”

服务对象W:“有时候都不想去单位,别人都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你.....”笔者:“别那么想,人都有同情心,毕竟大哥现在不在了,或许别人也真的是想帮助您呢。”服务对象W:“或许吧,估计是我太敏感了。”

笔者:“嗯,反正只要自己觉得没什么,能正常面对就行。”

服务对象W:“这个我知道,我也是尽量表现得坚强,我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惨兮兮的。”

针对W的悲伤情绪,笔者首先是认同她的感受,认可发泄情绪的合理性。同时指出不必拘泥于别人的评价和眼神的认知,关键取决于自己的行为,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活。孟子说,人皆有恻隐之心。假使看到往井边爬的一个小孩谁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应该正确看待别人的同情,至于外界对单亲的建构则大可不必理会。通过与W的交流,使W力图摆脱偏见对生活的困扰,解构旧有的虚假问题,将注意力聚焦在服务对象W如何应对生活以及从她的生活世界里挖掘优势特质。

2.建构“新意义”:挖掘服务对象背后的抗逆力

问题视角更多的是强调单亲母亲的无力感,很显然是违背社会工作中诸如尊重服务对象W相信他们的潜能等原则的。优势视角更多地关注服务对象W所具有的抗逆力及自助能力,关注服务对象自身优势对实现其增权增力的可能性上。

在服务对象W和笔者倾诉过程中,笔者坚持背后有优势视角理念的支持。希望向服务对象W传递积极思想,让服务对象认可自己。

服务对象W:“真是今非昔比,现在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以前许多事情都无需操心,现在他不在也没人帮我,只能靠我自己。”

笔者:“说明你遇到问题希望自己能够独立解决,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服务对象W:“是的,虽然我老公在时他为家里分担的要多一些,但我这个人不太愿意麻烦人。”

笔者:“嗯,那说明您现在反而更加独立了。”

服务对象W:“哎,人跟着奈何走,逼不得已呗。”

笔者:“不管怎么样,反正这是件好事,是你身上的优势。”服务对象W:“嗯。”

笔者:“我发现您不会向孩子转嫁您的不良情绪。”

服务对象W:“孩子是无辜的,本来没了爹就挺可怜的,我不可能再给她施压。”

笔者:“嗯,我真觉得您有很多优势潜质,这些优势肯定会帮助您克服遇到的困难。”

笔者向服务对象W表露出非常认可其身上的优势,希望服务对象能够珍惜自身的优势,认可自己并逐步走出阴影,迈向新生活。

3.重构“新生活”:用正常状态替代“非正常状态”

对单亲母亲存在的虚假问题解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建构新生活。在运用优势视角进行个案介入的过程中强调解构问题、建构意义、最后如何引导单亲母亲重构新的生活。主要从对事实的接受、家庭关系和社会网络支持做了个案社会工作的介入。

笔者:“您现在接受了大哥去世的事实了吗?“

服务对象W:“说实话,事实肯定事实,但心里就是不愿去想,不想承认。”

笔者:“嗯,遇到这种情况谁也难免是这种情况,不过认清事实,可能您能更好地开始新生活。”

服务对象W:“这个我也知道,我也一直在努力。”笔者:“您现在说这些,感觉表情上透露着一种坚定,您已经开始向悲伤挑战了。”服务对象W:“是吗?有时我不好意思悲伤,除非一个人时,感觉老哭挺丢人的。”笔者:“您别这么想,宣泄悲伤情绪说明拥有着正常人的情感,而且适当的宣泄有利于维持身心健康。”

服务对象W:“嗯,那我就不会掩饰我的伤心了,伤心归伤心,我也希望尽快走向新生。”

家庭关系上,首先是处理婆媳关系。W做好了让婆婆回老家的准备。婆婆也表示如果需要帮助,她愿意进城过来协助。至于亲子关系,应该说这也是W开始新生活的一大动因。孩子尽管只有4岁,但从接触中发现,孩子在父亲去世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似乎比以前更懂事了。

笔者:“你知道你爸爸去哪了吗?”

女儿:“妈妈说爸爸不会再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笔者:“那你会不会想他呢?”

女儿:“嗯,我最喜欢爸爸了,但是我也爱妈妈。老师说要做懂事的乖宝宝。”

服务对象W之前认为的尴尬婆媳关系通过沟通,双方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服务对象W愿意让婆婆回到老家,结束这份纠结。同时女儿的成长和进步进一步刺激着服务对象W的积极进取心,有利于增强服务对象抵抗危机的能力。

原生家庭方面,加强和父母的联系,用亲情温暖生活。

国外学者提出的“抗逆力轮”技术一方面是指缓解环境中的危机因素,另一方面是建立环境中的抗逆力,培育单亲母亲的抗逆素质。促进W增加社会联结。鼓励服务对象和原生家庭加强联系,前几年由于生活得比较幸福,和父母的联系不太频繁。鉴于服务对象W目前的情况,建议服务对象W可以适当地加强和父母的联系,用亲情筑起温暖的桥梁。

通过心理认知、重塑家庭关系和加强社会关系支持等方面,实现对服务对象生活的重构。

五、结论与反思

帮助和推动单亲母亲关键在于转换对单亲母亲的认知。使单亲母亲认识到,她们不是社会的另类,她们的“问题”是生活的一部分,是生命中的小插曲。“问题”只是表现形式,当我们领会了“问题”背后的积极意义,接纳她们,理解她们,同她们一起探索,单亲母亲一样可以是社会的最强音。转换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理论范式上,从医学治疗范式转向社会工作范式。以往针对“单亲母亲”开展社会工作主要是从问题视角出发,采用一套医学治疗流程。诊断问题成了重要环节,花费大量时间将其行为和心理问题的帽子相扣。事实上,许多时候问题都是虚假的,是建构出来的虚假表象。而现代社会工作的重要视角是优势视角,充分相信服务对象,挖掘服务对象内在的心理能量。帮助她们优化情境、家庭、社区各种资源,使之和谐匹配,优势互补。推动单亲母亲正能量的发挥,达到适应性、抗压性等多方面的综合发展。

其次在社会工作者的角色定位上,从主导者变为协助者。以往在对服务对象介入之前往往将服务对象作为“问题人”,对服务对象进行评估测量然后提出解决方案,社会工作者即是医学治疗范式下的执行者、操作者和主导者。在现代社会工作理念当中,社会工作者由治疗范式下的主导者变为社会工作范式下的协调者。服务对象的命运由服务对象把握,社会工作者对服务对象主要起帮助和协调作用。

[1]郭砾,2002,《女户主单亲家庭的社会支持问题》,《学习与探索》第1期。

[2]洪业应,2008,《社会工作视角下单亲母亲的生存困境及对策》,《湖南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9期。

[3]李婵,2004,《社会学视野下的单亲家庭》,《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第5期。

[4]李洪涛,2000,《单亲母亲现状研究》,《妇女研究论丛》第2期。

[5]林岚,2005,《单亲家庭母亲及其子女成长之研究》,《广西教育学院学报》第2期。

[6]刘鸿雁,1998,《单亲家庭研究综述》,《人口研究》第2期。

[7]唐文军,1999,《单亲母亲的处境和需要》,《中华女子学院学报》第2期。

[8]万敏,2010,《城市贫困单亲母亲子女的资源及其流向——以济南为个案》,《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学报》第2期。

[9]王美燕,吴冬才,2007,《构建我国单亲家庭家务劳动价值补偿制度的探讨》,《福建论坛(社科教育版)》第6期。

[10]王世军,2002,《单亲家庭贫困研究》,《浙江学刊》第1期。

[11]Luther S.S.,1991,Vulnerability and resilience“Astudy of hiWhrisk adolescents”Child Development,Vol.62.

编辑/杨恪鉴

C916

A

1672-4828(2014)03-0086-08

10.3969/j.issn.1672-4828.2014.03.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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