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璞,张 文
在宋代西南边疆认知中,“极边”成为引用颇为高频的词汇,它代表了帝国“势力的扩张达到其移民所能生存的生态地理极限,以及帝国行政力量所能控制的政治地理极限”。[注]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186页。宋代西南“极边”作为帝国疆域的最边缘地带,不仅与帝国边疆层级体系的划分密不可分,而且成为帝国在周边族群(或政权)树立形象、凝聚认同的最前沿。鉴于此,宋廷对西南“极边”地区实行迥异于内地的特殊政策,并努力在此边缘强化帝国的自我意象。宋代西南“极边”的研究,成为洞悉宋代边疆政策的重要窗口,以及体现“华夏”与周边族群互动的重要舞台。[注]关于宋代“极边”地理的研究,学界虽已展开,但主要集中在西北地区。如程 龙《北宋西北战区粮食补给地理》(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李 晓《宋代政府购买制度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杜芝明,黎小龙《“极边”、“次边”与宋代边疆思想探析》(《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0年第2期);杜芝明《宋代边疆地理思想研究》(西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1年);郑 涛,张 文《极边、次边、近里:北宋西北边疆层级体系三级制界说》(《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2年第2期)等。然而对西南“极边”地理的研究则尚未充分展开,虽然杜芝明、郑涛等人在文章中有所论及,然远未充分,需继续予以研究。另外,关于宋代西南地区的界定,学界也有不同的见解,本文认为应当包括川峡四路(益、梓、利、夔)、广南西路的全部,以及荆湖南、北路的西部地区,其范围以今日川、渝、黔、桂为核心,外延包含陕、甘南部,湘、鄂西部以及滇北。因云南宋代基本属于大理,不予讨论;而海南虽不属西南,但宋代为广南西路所辖,为保持该路地理的完整,估将其纳入西南研究。本文此后关于西南的讨论主要遵循上述范围。
“极边”一词的最早出现,学界目前未有明确定论。杜芝明、黎小龙先生认为“产生于唐,而频于两宋,‘极’强调的是以统治中心为参照点的边缘地区,‘边’是政权或民族治与不治的过渡地带,强调的是两者的差别”。[注]杜芝明,黎小龙:《“极边”、“次边”与宋代边疆思想探析》,《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0年第2期。程龙则认为“极边的概念在真宗大中祥符年间已经形成”。[注]程 龙:《宋代西北战区粮食补给地理》,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270页。言外之意,“极边”的出现要早于真宗时期。在西南地区,“极边”称谓的出现要更晚一些。据《续资治通鉴长编》:“(神宗熙宁八年)诏融州融水县尉蒙鼎换右侍禁,充宜、融州极边寨栅主兵任使,从知桂州刘彛荐也”,[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59神宗熙宁八年春二月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6320页。“极边”二字最早出现在神宗熙宁八年(1075年)的广南西路。
对宋代“极边”地理的整体认识,杜芝明、黎小龙先生认为,可以分为“内边”和“外边”两部分,“最外围州构成‘外边’,接壤于《宋史·外国传》所涉及的区域;与疆域内少数民族接壤地区称‘内边’,接壤于《宋史·蛮夷传》涉及的部分区域”。[注]杜芝明,黎小龙:《“极边”、“次边”与宋代边疆思想探析》,《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0年第2期。我们认为这种划分标准对西南“极边”地理的界定也是恰当的。宋代西南“外边”环被吐蕃、大理、越等边外政权,南宋时期还有金朝,宋王朝在这条边界带内设立“极边”州郡,自有注重对外军事防御的考虑。而在西南“内边”地带,毗邻众多的少数民族,这些族群或为宋王朝所羁縻,或自建政权(如自杞、罗氏、罗甸等),但仍处于宋王朝的政治影响之下,逐年定期朝贡。然而在帝国以“华夏”心态自居的情况下,这些族群(或政权)被界定为“非我”的他族,宋王朝在此设“极边”州郡,主要出于对内民族控驭的考虑。基于族群意义的考虑,宋代对“极边”的界定是“基于叙事学和符号学的文本分析,能够得以一窥特定历史时期汉人对于异己的再现策略”。[注]安 琪:《图像的“华夷之辨”:清代百苗图与苗疆历史的视觉表述》,《云南社会科学》2013年第2期。具体来看,西南“极边”内、外边的界定,可分为两种情况:在广南西路、荆湖南、北两路以及四川东、南、西三面这条内边区域,并未毗邻强大的边外敌对政权,宋廷在此设置“极边”直接针对的是周边羁縻或藩属的少数民族州郡(部落)或政权,加强边地民族社会秩序的安定;在四川北面这条外边区域,主要针对边外强大的敌对政权(南宋时期的金或蒙古),起到“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军事外御作用。因此在西南“极边”内,虽然称谓相同,但不同地域因面临的情况与任务各不相同,其“极边”的性质也是迥然而异的。总体而言,宋代西南“极边”强调的是对外军事防御和对内民族控驭并重的功能,体现的是政治边疆与族群(文化)边疆的统一。
对宋代西南“极边”的界定,尤其需要对其同义词汇的掌握。宋人虽无“极边”的详细解释,但却有“极边曰被边”[注]任 广:《书叙指南》卷19《边陲疆境》,四库全书本。的记载,按其理解“被边”与“极边”是等同的。事实上,通过分析,这种说法是成立的。如“黎州极边,重山复岭”[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蕃夷5之55,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与“汝愚以黎州三面被边”;[注]脱 脱等:《宋史》卷496《蛮夷传四》,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4237页。“施、黔、戎、泸州、南平军极边之地”[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95哲宗元祐二年二月丁亥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9625页。与“戎、泸被边,民夷杂居;[注]苏 辙:《栾城集》卷27《何正臣知梓州》,四库全书本。“辰、鼎二州并为极边”[注]曾公亮:《武经总要》前集卷20《边防》,四库全书本。与“武陵(辰州)被边,旧难其守”;[注]苏 辙:《栾城集》卷28《刘敏知辰州》,四库全书本。“宜、融等极边州郡”[注]胡 寅:《斐然集》卷15《缴都督府辟范希荀充广西经抚库官》,四库全书本。与“宜为州,被边所控制非一”[注]张 栻:《南轩集》卷9《宜州学记》,四库全书本。等,所描述的地理方位是对等的。除宋人明言的“被边”外,还可通过推论找到“极边”的其他释义。如李晓就认为,“极边”还可称为“沿边、缘边、并边”,但却未能继续予以分析与例证。[注]李 晓:《宋朝政府购买制度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05页。首先,通过“广西除静江极边凡四郡,次边凡六郡”[注]李曾伯:《可斋续稿》后卷8《回宣谕奏》,四库全书本。与“河北三十六州军,内沿边、次边”[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50仁宗庆历四年六月戊午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3641页。的比较看,“极边”可称为“沿边”。西南亦有“沿边”称谓,如“诏邕州沿边州峒首领”[注]脱 脱等:《宋史》卷15《神宗纪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291页。与“邕管极边”;[注]蔡 戡:《定斋集》卷6《荐胡槻万俟似状》,四库全书本。“沅州最处极边”[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兵5之12,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与“知沅州,蛮杀沿边巡检”、[注]脱 脱等:《宋史》卷330《余卞传》,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0718页。“广南西路最处极边”[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兵29之29,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与“广西沿边”[注]脱 脱等:《宋史》卷495《蛮夷传三》,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4213页。等,均为同义。其次,通过“给河北监牧,仍以缘边、次边空闲牧地”[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41神宗熙宁五年十二月乙酉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5878页。看,“缘边”亦“极边”。西南“极边”亦可称“缘边”,如“又诏戎、泸知州自今差武臣各带本州缘边都巡检使”,[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03神宗元丰三年三月庚寅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7373页。“桂、宜、融等用土丁缘边防拓”[注]脱 脱等:《宋史》卷191《兵志五》,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742页。等。再者,“从施、黔并边诸州”[注]脱 脱等:《宋史》卷183《食货下五》,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474页。与“施、黔、戎、泸州、南平军极边之地”对比看,“极边”在西南亦称“并边”。
了解“极边”的同义词汇,将有助于我们准确掌握宋代边疆称谓的表述与指称,更好认知“极边”的内涵,避免犯认识性的错误。如程龙认为,“缘边相当于极边与次边的总和”,[注]程 龙:《宋代西北战区粮食补给地理》,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274页。杜芝明认为,“极边在指称上主要有极边州军、镇寨,较少见极边路”,[注]杜芝明:《宋代边疆地理思想研究》,西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1年,第57页。其论定皆不准确。因“缘边”本即“极边”,自然不包括“次边”;而“极边路”在宋代凡处“极边”(被边、缘边、并边)位置的路份皆可称之,如“河北、河东、陕西被边三路”、[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74哲宗元祐元年夏四月癸巳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9073页。“广南西路最处极边”、“利州一路…乃处极边”、[注]魏了翁:《鹤山集》卷18《应诏封事》,四库全书本。“臣僚言沿边七路”[注]脱脱等:《宋史》卷160《选举志六》,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765页。等,并不少见。
宋代西南“极边”州郡的分布,北宋主要集中在荆湖南、北两路西部、广南西路、川峡三路(益、梓、夔),主要因毗邻西南少数民族(或政权),处于“华夏”控制能力的最边缘。南宋后,西南“极边”新增利州东、西两路(有时合称利州路),主要因北方被金朝占领,利路直接与金接境,地处御金最前沿(理宗时改为宋蒙对峙)。从西南“极边”的分布看,主要体现为军事与民族并重的原则。宋代西南“极边”共三十九府、州、军,[注]具体为:黎州、雅州、威州、绵州、茂州、石泉军、嘉州、戎(叙)州、泸州、长宁军、施州、黔州、南平军、思州、珍州、洋州、金州、阶州、成州、西和州、凤州、文州、龙州、邕州、宜州、钦州、融州、廉州、琼州、吉阳军、万安军、昌化军、静江府、邵州、武冈军、沅州、辰州、澧州、鼎州。其分布区间自广西一直延伸至利路,呈现明显的带状分布,与北方“极边”呈现的带状极为类似。西南“极边”呈现的这种带状分布,构成一条完整的军事与族群分界带,便于“极边”州郡的前后照应,共同完成对边外的军事防御和民族控驭功能。
对宋代边疆层级体系的划分,学界向有二级制(极边、次边或近里)、三级制(极边、次边、近里)两种观点,讨论的焦点在于“次边”是否等同于“近里”。为此郑涛、张文曾专文予以探讨,并认为宋代边疆层级体系主要为三级制,但主要集中在西北、北方;西南虽情况复杂,但仍以三级制为主。[注]郑 涛,张 文:《极边、次边、近里:北宋西北边疆层级体系三级制界说》,《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2年第2期。另,作者认为虽然西南边疆层级体系大致以三级制为主,但西南边地因涉及民族、边外政权等因素,情况远较西北、北方复杂,需要具体分析。因“极边”为宋代西南边疆层级体系的最重要一环,故在此一并予以论述。
宋代西南边疆层级体系划分最明显的是广南西路,据神宗熙宁十年(1077年)知桂州赵卨的上奏:“奉诏相度邕、钦州峒丁,自极边、次边、腹内,分左江、右江州峒”,[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兵4之33,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可知广西边疆层级确存在三级制。另据宋人周去非对广西边州的认识:“邕、宜、钦、廉、融、琼州、吉阳、万安、昌化军、静江府,系沿边;柳、宾、贵、横、榆林、化、雷,系次边,总广西二十五州,而边州十七”,[注]周去非:《岭外代答》卷1《地理门·并边》,四库全书本。另,据同卷《土丁戍边》条“次边柳、象、宾、横州”,可知象州亦为次边,如此广西的边州数目应为18个。可知在广西除去边州外,剩余的七州可称为“近里”。通过对广西边州(极边、次边)与近里的分析,可以确定其边疆层级基本是三级制的。川峡四路的情况则较为复杂,从其“极边”分布看“自黔、恭以西,至涪、泸、嘉、叙,自阶又折而东,南至威、茂、黎、雅,被边十余郡,绵亘数千里”。[注]脱 脱等:《宋史》卷496《蛮夷传四》,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4245页。在《宋史》勾勒的这条“极边”带内,惟有恭、涪二州的定位要具体分析。史料称“恭州”(南宋光宗升重庆府),当为北宋情况,当时恭、涪二州南接南平獠、播州夷,自为“极边”;然徽宗时已经历南平建军、播州纳土等事件,恭、涪“极边”的称号已让位给更南的黔、思、珍州、南平军,只能算为“次边”。因此宋人度正直言“重庆之为郡,在昌、合之下,忠、涪之上,较其地势,未为僻远”,[注]度 正:《性善堂稿》卷6《重庆府到任条奏便民五事》,四库全书本。此时恭、涪毗邻,已难称“极边”。如此四川南部至少已有“极边、次边”。再言利州两路,兴元府“汉中巨屏,实蔽极边”,作为屏障“极边”的重地,自为“次边”。沔、利州、大安军,理宗时蒙古破关外“极边”西和、凤等州,进至沔州等地,已被称为“阆苑以东,剑阁以西,今乃视为极边”。[注]吴 泳:《鹤林集》卷18《论蜀事四失三忧及保蜀三策札子》,四库全书本。显然三地此前与兴元府同为“次边”,证明四川北部亦至少存在“极边、次边”。另,端平三年(1236年)蒙古攻破关外“极边”四州及“次边”兴元府,从宋军“或望风退走而奔窜巴山,或遇敌奔溃而冲突于内郡”[注]傅增湘:《宋代蜀文辑存》卷84牟子才《论救蜀四事疏》,香港:龙门书店,1971年,第1066页。的记载看,其“内郡”相当于“近里”,由此可推断四川边疆层级大致是三级制。荆湖南、北路西部的情况则因史料阙载,难知其详。
总而言之,宋代西南边疆地区因民族矛盾始终较为突出,且位于帝国政治统治的边缘地带,因此其边地的防御色彩是极其浓厚的。在西南边疆防御体系中,史料强调最多的是“极边”的记载,以突出其军事战略价值;其次为“次边”;而“腹里”始终因其防御纵深过于狭小,而不被关注。然而,西南边疆层级体系大致为三级制确是存在的,即郑涛、张文此前所论断的。当然在西南不同地区还是应当另论的,如四川雅州为“极边”,但下辖荣经县“西接沈黎,北连碉门,虽名极边,其实近里”,显然雅州本地为极边、近里二级制;广西路宜州“系是极边”,然下辖宜山、忻城被称为“腹里”,亦为二级制。此外,在探讨西南“极边”层级体系时,因西南“极边”界定为内、外两边,各自性质、功能互异,需注意到其“极边”、“近里”的作用也互不相同。在广南西路、荆湖南、北两路与四川东、南、西三面的内边,因主要面对的是帝国政治影响下的少数民族州郡(部落)或政权,其“次边”、“近里”成为“极边”处理民族事务的支援区域,强调的是后勤保障功能。而在四川北面的外边,因直接面对强敌政权,其“次边”、“近里”主要用于配合“极边”加强军事外御,强调的是战略纵深功能。
宋代西南“极边”作为“华夏”所能生存的“生态极限和政治控制力的极限”,[注]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5页。成为“本土”与“异域”的临界带,其意义对于帝国自不同于内地。因此宋自建立以来,便在西南“极边”之地实行迥异于内地的特殊优惠政策,以维护帝国的边缘能够巩固与稳定,从而帝国的形象也能在边远之地得以确立。
首先,宋代在西南“极边”极其注重官员素质的择选,因官员是作为帝国的代表在边疆行施行政职能,官员水平的好坏直接影响帝国边疆政策的稳定。如淳熙十一年(1184年),四川安抚制置使留正言:“黎州东南边大渡河上修筑要冲城,…今已修筑了当,所有差知要冲城官,乞行下本司作员阙奏差”,朝廷准奏,并特别强调“仍精加选择,务要得人”。[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方域19之23,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其次,宋代中央注重对“极边”官吏政绩的考核,对勤能的循吏予以嘉赏,并着重强调其远域为官的劳苦。如高宗时,以阶、文、龙州经略使吴拱“蒙犯隆暑,勤劳极边”,特赐予夏药慰劳。[注]洪 适:《盘洲集》卷16《赐阶文龙州经略使吴拱等夏药敕书》,四库全书本。宋廷同时对破坏边疆安定,导致“夷人”骚乱的庸吏加以责罚,以维护边疆秩序的和谐稳定。如元丰五年(1082年),广西转运副使吴潜言“近差温杲知钦州,窃闻交贼切齿欲食杲肉,万一因以致寇”,朝廷以“杲资性绵愞,又与交人有隙,实不宜在极边要地”,令“改差本路钤辖,刘熙兼知钦州”。[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31神宗元丰五年十二月丁未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8047页。政和二年(1112年),枢密院上言:“广西沿边堡砦,昨因边臣希赏,改建州城,侵扰蛮夷,大开边衅”,朝廷诏令“广南西路帅、漕、宪司共条具利害以闻”。[注]脱 脱等:《宋史》卷495《蛮夷传三》,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4213页。绍兴十四年(1144年),权广南西路转运判官李绍祖言:“广南西路最处极边,…并边之臣以至县寨将吏,意在希功冒赏,不知体国爱民,自非守臣帅领皆得其人,未有不生事者”,朝廷诏本路帅臣监司“常切戒约边吏,谨守疆陲,不得妄意希功”。[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兵29之29,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绍兴三十年(1160年),知黎州冯时行言:“本州系极边,…而官吏…百色骚扰”,朝廷令本路转运司觉察,“如违即行按治,仍出牓晓谕”。[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刑法2之155,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淳熙五年(1178年),宋廷以知威州侯英“到任以来,不恤边事,专事贪污,乃以私钱冒买茶货,卖入生蕃,侵夺诸蕃之利,以致蕃蛮怨乱”,将其“降黜,以为边吏贪污之戒”。[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蕃夷5之41,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再者,宋代中央尤其注意提高极边官吏的待遇,以鼓励其远域为官。如神宗时,考定《铨试法》,以“邕、宜、钦极边烟瘴知州,听奏子孙一人”,“任子中选者得随铨拟注,其入优等,往往特旨赐进士出身”。[注]脱 脱等:《宋史》卷159《选举志五》,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731页。元丰五年(1082年),宋廷以钦州“极边烟瘴”,其知州“许依邕宜二州,奏子孙一人恩泽,著为令”。[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25神宗元丰五年夏四月甲子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7820页。绍兴二十九年(1159年),知金州王彦上奏:“管下六县,系是极边,其县令并系选人,往往惮于远涉,无人愿就,乞不限文武官选择辟差一次”,朝廷批准。[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选举31之7,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绍兴十一年(1161年),宋廷特诏“阶、成、岷、凤、金、商、秦、陇州、永兴军、凤翔府州县官,并依光州已得旨,到任半年,减二年磨勘,任满迁一官,以极边故也”。[注]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1绍兴十一年秋七月乙卯条,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年,第2226页。乾道四年(1168年),夔州路钤辖安抚司言:“思州地在极边,东、西、南三界接连溪峒夷人,其守把溪峒隘口,依条许子孙承袭,欲望将本州年老事故使臣依珍州、南平军等处条例,许子孙承袭班行微小名目”,朝廷从之。[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蕃夷5之39,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宋代西南“极边”远离王朝统治中心,如一味遵循传统的行政机构管辖,则常有“鞭长莫及”之感,并对边地突发事件亦常难以临机应断。为此,朝廷在西南“极边”设置沿边都巡检使、管内安抚使、沿边(缘边)安抚使、经略安抚使等特殊的管理机构,由边地守臣兼任。朝廷专置这些边地特色浓厚的行政机构,一方面突出中央对边地的重视,起到扶绥远域汉民与少数民族的目的;另一方面授予边臣以应急专断之权,可以随时应付边地突发事件,起到加强便宜从事的作用。如在四川地区: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宋廷诏戎、泸知州“自今差武臣各带本州缘边都巡检使,遇有边事,与兵官照应出入”。[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03神宗元丰三年三月庚寅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7373页。徽宗政和六年(1116年),宋廷置缘边安抚司于泸州。[注]脱 脱等:《宋史》卷21《徽宗纪三》,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96页。宣和二年(1120年),宋廷诏泸州守臣带“潼川府、夔州路兵马都钤辖、泸南沿边路兵马都钤辖、泸南沿边安抚使”;六年(1124年)诏泸州“止带主管泸南沿边安抚司公事,仍差守臣”。[注]脱 脱等:《宋史》卷167《职官志七》,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962页。高宗建炎后,宋廷以文州知州带“沿边管内安抚”;绍兴三年(1133年),又以绵州知州兼绵、威、茂州、石泉军沿边安抚使,节制屯戍军马。[注]脱 脱等:《宋史》卷36《光宗纪》,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2224页、第2213页。淳熙十一年(1184年),宋廷以金州“系极边重地,常差武臣知州,带金、房、开、达州安抚使,节制屯驻军马”,特招其守臣仍旧带“管内安抚”。[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职官41之114,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在荆湖北路,仁宗时任命张纶为“辰州、澧、鼎等州缘边五溪十峒巡检安抚使”,使晓谕“蛮酋祸福”。[注]脱 脱等:《宋史》卷426《张纶传》,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2695页。此外,高宗时另在荆湖南、北两路设“经略安抚使”管辖边地事务。[注]脱 脱等:《宋史》卷167《职官七》,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962页。在广南西路,朝廷亦置经略安抚司,“职在绥御戎夷”。元祐二年(1087年),又诏沿边臣僚“奏请事并先赴经略司详度以闻”。[注]脱 脱等:《宋史》卷167《职官七》,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962页。
宋代西南“极边”之地受自然条件与经济开发所限,生产力水平远不如内地,对其赋税要求自然不能同于内地百姓。中央王朝“并不依赖剥削边缘人群来维持,一般而言传统华夏最擅长的是剥削华夏农民,相反的,华夏边缘必须顺服、安定以造成太平盛世意象”。[注]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250页。为此,宋代中央对“极边”百姓采取诸多优惠措施以减免其赋税,在“施惠远人”的口号下,确保边疆秩序的稳定。如神宗时,朝廷因“泸州极边,支移税赋,往被送纳米一斗为钱三百文,草一束一百文,民力之耗可知矣”,立即诏为蠲减。[注]吕 陶:《净德集》卷4《奉使回奏十事状》,四库全书本。淳熙八年(1181年),宋廷因四川制置使陈岘奏:“黎州极边,重山复岭,物产荒薄,又经去岁骚动,民力彫乏,理宜优恤。契勘本州米价每石不过五六千,而百姓税米自来不令输纳本色,却每石估钱一十三贯文,除土丁之家曾经绍兴三十年裁减只作八贯文理纳外,其余税户至今仍纳一十三贯文,实为重困”,朝廷降诏黎州:“将本州人户税米估钱,每石并与裁减三贯,内土丁之家已经裁减者,更与两贯”。[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蕃夷5之55,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淳熙十二年(1185年),知西和州王朴奏:“本州威远铺、旧州、胜阅三处博买铺,乃本州极边,非水陆冲要,大商经由,逐铺过取钱物,只作收税”,乞求“将本州三博买铺尽行废罢,俾边民各得营生”,朝廷令“逐铺税额向上与减一分,惟边民不妨营生”。[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食货18之14,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绍熙元年(1190年),权利州路提刑朱致知言:“阶、成、西和、凤州最系极边,连年灾伤赈济,其所管常平钱斛,自今年赈济之后,已是支遣尽绝。乞预行措置收糴斛斗,专一准备缓急贷济支用”,朝廷令“四川总领所更切契勘,如将来委有欠少,即于逐州见桩积陈次物斛内更加斟量借拨,毋致阙误”。[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食货68之90,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庆元元年(1195年),知黎州王闻诗言:“本州系西南极边,止管汉源一县,地瘠民稀,税赋寡薄,岁计元系转运司科拨邛州、蒲江井盐一千七百九十六担有奇变卖。自今每斤计钱三百二十文,比年内郡盐价比日前愈更低小,而本州岁额之盐尤发卖不行,科俵于民,虽贫乏下户,计口纳直,各有定额,负盐直而流徙者,不可胜数。内则省计愈亏,外则边民告病”,朝廷诏令“总所出一万道,制、漕二司各出三千道,对还本州省计。…所有科卖民户食盐簿藉,并与除去,务从民便”。[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食货28之21,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宋代西南“极边”为朝廷备边之地,又且民族关系复杂,冲突动乱时有发生,费用开支亦倍于内地。宋廷为求边疆安定,在“极边”地区实施特殊财政优惠政策,亦为形势所需。此外,宋廷注意“极边”兵财事权的统一,避免掣肘,并授予守臣一定便宜之权。如高宗时,宋廷为“优恤边方”专置经府库,曾“给降见钱六万五千贯、度牒四百道,付广西经略安抚司充本息,专备蛮夷犒设支用”;另外,“邕、钦、连、宜、融等极边州郡刺探支费,盐菜生料亦于经抚库出给”。[注]胡 寅:《斐然集》卷15《缴都督府辟范希荀充广西经抚库官》,四库全书本。孝宗时,广南西路安抚使吴儆上奏:“臣目所亲见广西帅臣任三面被边之责,漕臣专一路煮海之利,州郡所用财计尽皆仰给漕臣,故帅臣之权甚轻而漕臣之权甚重,帅臣欲备边而漕臣欲丰财,所以广西沿边诸郡如融州、宜州、邕州、钦州皆系控扼溪洞及化外诸国去处,比年以来亭障日坏,戍卒日耗。…欲望陛下特降指挥,委自广西漕臣与帅臣协力措置,为帅臣者亦合兼知漕司财计,庶几两相通融,彼此任责,使沿边诸郡亭障戍卒稍复元丰之旧,非惟可以慑伏溪洞,折其萌芽,亦可示化外诸国以形势,使之不敢起窥伺之心”,朝廷从之。[注]吴 儆:《竹洲集》卷2《论广西帅臣兼知漕计》,四库全书本。淳熙八年(1181年),宋廷因枢密院编修官李嘉谋言:“边事利害,任专则成功,权分则败事。今黎州小寇,制置司措置捍御,而复有他司牵制,是制置司事权不专也;制置司遣西兵于黎州,而或不委黎州节制,是黎州事权不一也。自今…凡制置司所遣兵将至黎州,亦当委黎州太守节制,庶几上下协心,事权不分,易于成事”,朝廷降诏:“自今黎州屯戍土军、禁军等,并听黎州守臣节制,其西兵遇有边事,亦听本州守臣节制”。[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蕃夷5之55,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宋代“极边”地区的保甲或乡兵“选自户籍,或土民应募,在所团结训练,以为防守之兵”,[注]脱 脱等:《宋史》卷190《兵志四》,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706页。因其熟知地利,成为外戍官军的重要辅助。如夔路“极边”义军土丁、壮丁“习山川道路,遇蛮入寇,遣使袭讨,官军但据险策应之”;[注]脱 脱等:《宋史》卷191《兵志五》,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744页。黎州“系极边,与吐蕃、南蛮接境,全仰百姓、土丁防托。”[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刑法2之155,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在“极边”之地,保甲或乡兵的使用能够因地制宜,成为中央在当地加强武备的传统政策。如元祐二年(1087年),知邢州巩彦辅言:“施、黔、戎、泸州、南平军极边之地,保甲多居山谷,请每岁农隙,令县尉亲诣其居,如监司按阅。”[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兵2之36,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元符二年(1099年),广西察访司言:“桂、宜、融等用土丁缘边防拓,差及单丁,乞差两丁以上之家。”[注]脱 脱等:《宋史》卷191《兵志五》,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742页。乾道六年(1170年),前知武冈军赵善谷言:“武冈与湖北、广西邻壤,为极边之地,溪峒七百八十余所。…惟真良、三门、兵溪、香平有土军可备守御。”[注]脱 脱等:《宋史》卷494《蛮夷传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14193页。嘉定十六年(1223年),利路提刑虞刚简“习知利路自被边,多贼谍,且军骄不可令繇,田里不相联比”,乃“条保甲之法,视夔部加详”。[注]魏了翁:《鹤山集》卷76《朝请大夫利州路提点刑狱主管冲佑观虞公墓志铭》,四库全书本。
宋代西南“极边”远离内地、环境恶劣,或为“烟瘴”,或为“水土恶弱”,且“重山复岭,物产荒薄”,对远离乡土前来戍守的将士尤为艰辛。宋廷为体恤边疆将士的劳苦,采取定期轮戍制,既能缓解将士思乡之苦,又可提高边地的军事效能。如哲宗时,朝臣王说建言:“广西被边之地,移兵于其境内,则习瘴癘,无甚惮。湖南、北兵交驻潭桂,则近戍而不劳,又控扼衡荆,缓急可用,仍不畏死,乐于应募。”[注]邹 浩:《道乡集》卷35《中大夫直龙图阁知青州军州事王公墓志铭》,四库全书本。元祐元年(1086年),广西经略安抚使、都钤辖司言:“乞除桂、宜、融、钦、廉州系将、不系将马、步军轮差赴邕州极边水土恶弱寨镇监栅及巡防并都同巡检等处,并乞依邕州条例,一年一替;其余诸州差往邕州寨镇及左、右江溪峒巡检并钦州如昔峒、抵棹寨,并二年一替;其诸州巡检下,一年一替”,朝廷从之。[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兵5之11,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元祐六年(1091年),湖北边事司言:“沅州最处极边,戍兵不习水土,例多死亡,乞以辰州雄略两指挥兵员更戍,免戍它路”,朝廷从之。[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兵5之12,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同年,措置湖北边事司言:“沅州最处极边,戍兵不习水土,例多死亡,乞以辰州雄略第十五、二十五两指挥兵员更戍,免戍他路”,朝廷从之。[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61哲宗元祐六年秋七月乙巳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11027页。另如广西邕、钦二州“与交阯为境,自昔二郡土丁杂官军戍边”,“钦之抵棹寨以安远县土丁百人更戍,季一替”。大观元年(1107年),又诏宜州土丁“依邕钦例戍边正兵长戍二百人,土丁更戍三百人”。[注]周去非:《岭外代答》卷3《外国门下·土丁戍边》,四库全书本。
宋代西南“极边”不只是划分地理区域及族群社会的界限,它也代表了一个社会发展的最大限度,换句话说,“一个被认为是防御性的、用以隔绝少数民族的帝国界限,实际上有两种作用:它不但阻止外面的人进来,也阻止里面的人出去”。[注][美]拉铁摩尔:《中国的亚洲内陆边疆》,唐晓锋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40页。因此,宋代为防止周边族群(或政权)对帝国边疆的破坏,“就必须把汉人局限在中国内地范围之内,并把少数民族人限制在边界之外”。[注][美]拉铁摩尔:《中国的亚洲内陆边疆》,唐晓锋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40页。如熙宁八年(1075年),宋廷闻“嘉、雅、威、茂州顷者虽时有寇略,然不至大患者,盖以山州险阻足恃故也。今提举戎、黎等州买马司乃役兵匠开隘通道,甚非守围之利”,特诏“罢嘉、雅、威、茂州开通险路”。[注]李 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67神宗熙宁八年八月庚寅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6539页。绍兴六年(1136年),太常博士李弼奏言四川极边林木“顷岁以来一切废弛,加以军兴而制器械,运粮而造船筏,自近及远,斫采殆尽,异时障蔽之地,乃四通八达”,宋廷遂以“蜀三面被边,绵亘四百里,山溪险阻林木障蔽”,降诏四川制置大使司“禁止采伐禁山林木”。[注]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00绍兴六年夏四月辛酉条,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年,第1646页。隆兴九年(1163年),朝廷又下诏“塞四川沿边支径”。[注]脱 脱等:《宋史》卷35《孝宗纪三》,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679页。淳熙十六年(1189年),前权发遣洋州王知新上奏:“窃见本州真符县沿边所置关隘,皆高山峻岭,林木参天,虎豹熊罴,不通人行,自可以限隔。自辛巳岁以来,归正之人将关外空闲山地给令耕种,今已三十年,生子生孙,蕃息甚众,尽是斫伐林木,为刀耕火种之事。……又将林木蓊翳之处开踏成路,……如此一年复一年,林木渐稀,则关隘不足恃矣”,朝廷乃令四川制置司“下沿边州郡,将应有林木关隘去处措置严切禁戢,毋致采斫”。[注]徐 松:《宋会要辑稿》刑法2之124,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综上所述,在宋代西南边疆,“极边”作为帝国疆域的最边缘地带,亦可称为“沿边、缘边、并边”,“极边”不仅包括州县镇寨,还包括路。宋代西南“极边”的分布从广南西路向北延伸至利州路,呈现出与北方类似的带状分布,可清晰窥见宋代西南边疆战略防御的重点所在。西南“极边”体现出军事防御与民族控驭并重的功能,是“华夏”向周边族群(或政权)展示形象的重要舞台。它蕴含了王朝内地与边疆少数民族的互动过程,可称为“地缘博弈”;同时又蕴含了与边外的差异,又称为“地缘跨越”。[注]杜玉亭,欧阳杰:《地缘博弈与地缘跨越:云南近现代史理论问题探索》,《云南社会科学》2013年第6期。“极边”与宋代西南边疆层级体系的划分密不可分,成为其三级体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宋廷为加强对西南“极边”的控制,稳定帝国在临界区的统治秩序,实行迥异于内地的特殊政策。政治上,精择官吏,提高政治待遇,并设置沿边都巡检使、管内安抚使等特殊的边地管理机构,应付突发事件,便宜从事;经济上,实施财政优惠措施,专置经府库等经济机构援助边地,注意减轻边民赋税负担,并加强守臣的财政兼管权力;军事上,注意“极边”特色武装的使用,做到因地制宜,实行“轮戍制”提高军事效能;交通边备上,重视对“极边”山川道路、森林植被等的保护,加强内外双控能力。这些政策的实施,密切了边疆与内地的联系,起到了外部抵御与内部凝聚的重要作用,并对后世的边疆政策产生了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