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鹭
每个小孩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即使那是非常不切实际的,比如长大后想当美食鉴赏家,想当幼儿园老师,想当宇航员……真是无奇不有。而大人不清楚小孩想要什么,他们只会把“钢琴考级”和“奥数竞赛”两个名词摆在孩子面前让他们二择一。我很庆幸父母当年没有这样逼迫我。记得那时我将学习了一年的电子琴丢在墙角,只在休息的时候无师自通地用它弹弹流行歌;培训了几个月,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只拿回了二十分并且全是瞎蒙乱造的。其实,我只是在父母给我报培训班的同时看了不少课外书,即使那时的我还有很多字需要用拼音来写。
和那个年龄段的所有孩子一样,我将杨红樱的笑猫系列和马小跳系列等塞满了半个书架。杨红樱的书中世界总是充斥着至善、至真、至美的色彩。我们以这些系列为蓝本,把自己当作主角,会喜欢一个男生因为他的性格像吴缅,或是筹备好一个装满道具的轮箱,披着流苏披肩、戴着爷爷的老花眼镜,像模像样地演蜜儿……我不知道杨红樱神奇地改造了多少孩子的生活,但当年的我确实极其热情地把自己融入到了她的童话中去,即使我发现身边的同学们其实大多不具备小说中的模范气质,即使书中有很大一部分事情我至今也没有经历过。
“五色的霞光泄出如遥远天边的玫瑰,点染得群山俱羞,唤来薄薄的雾遮住曾经伟岸的身躯。夕阳尽情挥洒天地间的风云,叱咤着万种豪迈与温柔;缤纷绚丽的光环交织着光与火的诗篇,燃烧天宇之外的恢宏;纤柔如指的光线弹奏着血色的交响,咏颂苍穹无限的壮美……”我曾经把《猎豹夕阳》中的文字背诵得朗朗上口——不是因老师的要求,而是因为多次的朗读让我自然而然地在大脑中按下了保存键。那时候父母会在我入睡前读一些散文,如《感动中学生的100篇小小说》之类的,他们装作不知道我还是三年级的小学生。我不反感这些,甚至花费了和读杨红樱的童话系列同等的时间来听这些深沉而悲惨的故事。我提前触及了这些成年人层面的东西。虽然我很讨厌书中描述的生离死别,但我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有家长问我应该给孩子看什么书,我说她喜欢什么就看什么。想起老师中考前还给我们发过初中生必读名著清单,而我和同学们都惊讶地发现别说初中生必读名著,连小学生必读名著我们都几乎不曾看过。其实那些名著一直都静静地在我的书架上当摆设,而我从来没有过改变它们被我遗弃的命运的欲望——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只是挑拣我的兴趣所及,《家》或是《鲁迅文集》,以及一些类似于《小王子》的外国童话。我不想把阅读当成任务或负担,而接触一个我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时代背景。我甚至会因为不能理解主人公的行为而发火:“我完全无法理解一群疯子的复仇有什么好看的!”这不能怪那些无辜的名著,或许有充裕的时间,我会从中钻研出它们的精妙之处,但我认为大人没必要把读名著作为对小孩的强制性要求。听说个别优等生除了必读名著以外没碰过任何课外书,这么说来他们是把名著当课本来完成任务了。我觉得他们真乖,乖得挺可悲的。
自从小学毕业后,我彻底进入了一种遍地撒网的阅读模式,看过的书可谓杂乱无章,来源不外乎图书馆和朋友的书架。无论是打打杀杀的武侠魔幻,还是斯斯文文的柯艾小说,甚至各式各样的言情小说,我在有意无意间都看了不少。我在电脑上或电影院里一部一部地看电影,也看伟大的安妮的吐槽漫画。老师一定不高兴我们看这些,但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或许当初我在阅览这些与学业无关的闲杂内容时,只是为了消遣。我不会想到它们会出现在我的文章里,有时候是相仿的语气和句式;有时候是形象而妥帖的词汇;有时候情不自禁地便拿它们来作比喻;还有更多的时候,它们会忽然让我想起什么素材,以此扩展发挥成一篇文章。
说到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悟了,无非是沿着想走的路一直走下去,只要顺其自然就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