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的当代生命力与价值——中外学者关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问题的一场学术对话

禚明亮（中国社会科学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学术前沿对话

马克思主义的当代生命力与价值
——中外学者关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问题的一场学术对话

禚明亮
（中国社会科学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马克思主义是否能够解决资本主义金融危机？马克思主义是否已经过时？马克思主义如何与当代工人运动结合？国外学者如何看待中国模式？2013年2-4月，笔者就马克思主义研究中的几个重要学术问题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求教于加拿大学者迈克尔·A．勒博维茨先生、美国学者海勒娜·希恩女士和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家辛向阳、郑曙村先生。讨论的主要问题包括：马克思主义的当代价值、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中国模式或中国道路等。

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资本主义

对话参与人简介：

迈克尔·A．勒博维茨，加拿大西蒙·弗雷泽大学名誉教授，主要著有：《超越资本：马克思的工人阶级政治经济学》、《现在就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以及《社会主义替代：真正的人类发展》等。2004年凭借《超越〈资本论〉：马克思的工人阶级政治经济学》一书，荣获“多伊彻纪念奖”（Deutscher Memorial Prize），该奖用于表彰那些“最具信服力和最具革新力的马克思主义著作”。

海勒娜·希恩，爱尔兰都柏林城市大学荣誉教授、爱尔兰人道主义协会讲师，现为南非开普敦大学访问学者，主要研究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等。

辛向阳，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秘书长、马克思主义发展研究部副主任、国家文化安全与意识形态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

郑曙村，曲阜师范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行政学研究所所长，山东省国际政治与国际共运学会常务理事。

禚明亮：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科学的世界观与方法论，其真理性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展现得更为透彻。近年来，对于马克思主义的讨论越来越热烈，越来越多的人认为马克思主义在解决当前资本主义金融危机中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认为马克思主义是我们观察世界与改造世界的唯一的科学理论。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迈克尔·A．勒博维茨：我认为马克思主义使我们能够去了解当前资本主义金融危机的性质，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在非马克思主义者看来，这次危机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一次意外或者是糟糕的决定所造成的结果。他们没有办法去分清前因后果，而且通常把症状视为问题的来源。与此相反，马克思主义使我们从整体来思考资本主义，同时去挖掘和了解那些导致资本主义危机以及不间断膨胀的周期性的潜在性因素。

然而，如果认为马克思主义可以解决这次危机，那就错了。因为马克思主义是一个理论——一种思考问题的方法。从根本上来讲，终结资本主义危机的唯一方法就是终结资本主义。这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理论，而且需要人们的决心和毅力来结束这个堕落的经济体系。

海勒娜·希恩：马克思主义是当前我们所能看到的唯一一种兼具视野全面性、理论连贯性和结论可信性的世界观。它是唯一一种系统地思考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的思维方法。

辛向阳：马克思主义始终注意把握经济社会发展的规律性和趋势性，使我们能够在观察世界和认识世界时不会偏离方向，这就是它的世界观与方法论意义。这一方法论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来越复杂，更加显示出其重要性。

郑曙村：认识和观察世界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多种多样的，马克思主义也是观察和分析问题的世界观与方法论，但马克思主义与其他世界观和方法论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具有高度科学性和真理性，它能够指导人们正确认识和把握社会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

禚明亮：我认为，与许多西方学界所宣扬的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了”，人类历史已经“终结”的看法不同，马克思主义理论仍然可以用来指导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比如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方法仍然可以分析当代西方社会的阶级构成，此外，还包括许多方面。不知道您怎么看？

海勒娜·希恩：是的。马克思主义从开始到现在，都具有现实指导性。事实上，与历史相比，在当前的指导价值更为明显。资本主义不仅仅掠夺了世界上的物质财富，而且也“殖民”了人们的思想，麻痹了人们进行系统思考的能力。马克思主义的最大价值是它帮助人们逐渐培养起系统性思考的习惯，教会人们以彼此关联的“网状”思维方法来观察世间万物，事物之间这种相互联系的关系本来就是万物所包含的。不去掌握该事物与其它事物的相互联系，你就无法准确地认识这一事物。当前我们的世界充斥着碎片化的思维方式，马克思主义与此针锋相对，它启迪人们用整体性的思维方式来看待这个世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并提出用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方案，这才是世界发展的唯一希望。

迈克尔·A．勒博维茨：我认为当前完全可以用马克思主义去分析资本主义。有一种观点是错误的，即认为资本主义发生变化了，因而马克思主义也要变化。马克思深刻把握住了资本主义的性质，因此，虽然资本主义的某些形式发生了变化，但其本质未变。资本主义是一种以剥削和压迫工人群众为基础、以掌握生产资料的人获取利润为目的的制度体系。这一点至今未变。

辛向阳：我非常赞同勒博维茨先生的观点。尽管在当今资本主义世界，阶级特别是工人阶级的某些形式发生了很大变化，如出现了所谓的白领、金领阶层，但并没有改变阶级的实质。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世界中依然存在，而且受剥削的程度还在不断加深之中，尤其是在遇到金融危机之时。很多国家都处于破产之中，政府无力去帮助失业的工人。离开了阶级分析，很多问题难以提出科学的答案，更不可能有科学的解决方案。

郑曙村：我同意海勒娜·希恩看法。马克思主义自始至终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尤其是今天在资本主义金融危机持续发展的背景下，更感觉马克思当年揭示的资本的本质和资本主义危机理论的可贵价值。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方法、基本理论、基本观点所具有的科学性和真理性不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褪色，因而也就不能说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了”。

禚明亮：过去几十年里，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理论家有哪些？他们的主要贡献又是什么呢？

迈克尔·A．勒博维茨：我认为，要思考过去几十年间最突出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的话，我们不得不跳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这一狭隘的范畴。其中一名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是伊斯塔法·梅萨罗斯（István Mészáros）①也翻译为“梅扎罗斯”或“麦扎罗”。英国苏塞克斯大学哲学系教授，祖籍匈牙利。其代表著作有《马克思的异化理论》(1970)、《卢卡奇的辩证法概念》(1972)、《哲学、意识形态和社会科学》(1986)、《意识形态力》(1989)、《超越资本》(1995)和论文《无法控制的全球资本》(1998)、《历史决定性的本质》(2001)、《政治学的结构性危机》(2006)以及《历史与阶级意识面面观》等编著。戴维·麦克莱伦指出，“作为卢卡奇的学生，梅萨罗斯致力于对老师做深入细致的研究”，并有《历史与阶级意识面面观》(编)和《卢卡奇的辩证法概念》(著)为例证。参见[英]戴维·麦克莱伦:《马克思以后的马克思主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73页。，他之所以重要是他强调马克思主义是一个有机系统并提醒人们不要忘记资本主义也是一个有机系统。另外一名著名的学者是一位马克思主义生物学家，他的名字叫理查德·莱文斯（Richard Levins）②理查德·莱文斯（Richard Levins），美国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人口与世界卫生系教授、古巴哈瓦那生态系统研究所教授。。他与理查德·勒沃汀（Richard Lewontin）③理查德·勒沃汀（Richard Lewontin），美国哈佛大学基因学教授、首创用生物化学方法研究遗传多样性的著名遗传学家、美国生物学界的马克思主义者。合著的一本名为《辩证的生物学家》（The Dialectical Biologist）的书对辩证的世界观的分析非常精彩，与主导西方思想的原子论的、笛卡尔式的观点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除了这一理论洞察以外，莱文斯的重要之处还在于他对个人决策的互动和无意识造成的结果，尤其与环境的关系的研究，他还就这些问题与古巴公共医疗人员展开了积极的合作。此外，在研究马克思主义与环境问题之间关系的学者中，约翰·贝拉米·福斯特走在了学术的最前沿，他写过一本关于马克思和生态学的才华横溢的著作，并且继续帮助我们扩展关于资本主义与环境方面的知识。所有这些学者都深深地影响了我的思想，并给我的个人研究带来了极大的帮助。最后，我还想提到玛尔塔·哈内克（Marta Harnecker）①智利学者玛尔塔·哈内克（Marta Harnecker）和德国籍的墨西哥教授海因茨·迪特里希（Heinz Dieterich）提出的“21世纪社会主义”得到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和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的赏识和采纳。他对于政党和社会运动，尤其是拉美问题的研究，对于指明一个政治组织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具有重要的意义。

禚明亮：马克思主义在不断解决理论和现实问题的过程中不断实现创新和发展。在当前您认为马克思主义需要解决的主要理论问题是什么？

迈克尔·A．勒博维茨：我认为，必须承认的是马克思主义在20世纪被发展到一种扭曲的状态，这一点很重要。在20世纪，人们忘记了马克思是一位辩证主义的思想家，他所尝试的是从整体上来思考问题——整体包含着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相互构成的部分，它们共同构成一个有机系统。所缺失的是一种将生产力看成是一种非中立的东西、有其产生的社会性质的印记的深刻认识。换言之，存在一种忘记生产关系的性质的倾向。相反地，所呈现的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实证主义和决定论，其中生产力的发展被视为所有变革的根由（和工具）。由于帝国主义的威胁，这种孕育于苏联背景下的理念只是试图实现尽量快速的发展，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却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一种扭曲。我在最近出版的一本书中，《“现实社会主义”的矛盾：领导者与被领导者》（Contradictions of “Real Socialism”: The Conductor and the Conducted.），讨论了这种扭曲了的马克思主义。

与轻视生产关系的重要性密切关联的是对于人类在生产过程中如何被生产出来的关注。想象一下，究竟马克思是怎么阐述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人类是如何被残害和扭曲的！这种倾向就是忘记资本主义生产对人类影响，而只是讨论人对人的剥削。但这并不是马克思的所作所为。马克思解释说，资本的源泉是剥削，但是他的愤怒是来自于他承认资本主义是如何毁灭人类的。如果你忘记了这一点，很容易得出这种结论，即唯一关键性的问题是发展生产力，而不在乎它是怎样发生的，因而你就可以证明古拉格集中营和资本主义是合法的，而不去思考这种状况下所产生的人的性质。我认为，我们需要回到马克思那里去。

海勒娜·希恩：当前马克思主义需要解决的基本问题就是如何从资本主义走向社会主义、如何“剥夺”剥夺者。资本主义将这么多的力量和财富通过这么复杂的途径集中起来，使我们越来越害怕该如何实现形势的逆转。

禚明亮：迈克尔·A．勒博维茨先生，您最近出版了《社会主义替代：人类的真正发展》（The Socialist Alternative: Real Human Development）一书。我们很感兴趣。能跟我们介绍一下本书的主题吗？您认为“人类真正的发展”的主要特征是什么？①

迈克尔·A．勒博维茨：在该书中，我尝试回到马克思所强调的将人类发展作为中心的思想中去。在马克思看来，目标是建立一个可以允许“富有的人”（“rich human beings”）发展的社会。当他谈到“富有”时，他不是在讲人们能够如何消费，而是指人们能够去发展他们的能力、潜质。这是一种在多个方面的能力和需要都得到满足的“富有”的人。而且马克思非常明确地指出，这需要将思维和行为统一起来，即终结思维和肉体行为相分离、终结人们在别人的指挥下工作却最终为了满足别人的需要的情况。这种人类发展的方式是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完全不相容的。

禚明亮：那么您为什么认为社会主义是实现“人类的真正发展”的唯一道路？资本主义为什么不行？

迈克尔·A．勒博维茨：马克思坚信人类的发展需要建立一个基于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的合作型社会。我认为，我们可以更加具体地来阐述这一问题，这也是我在《社会主义替代：人类的真正发展》一书中所做的事情。人类的真正发展所需要的生产关系是能够发展人类自己的能力，即由工人组织起来的社会主义生产。但是，这意味着必然要实行生产资料的公有制——社会所有制。而且社会所有制不是属于一个国家的所有制，也不是属于某个工人团体的所有制，相反的，它是一种社会性的所有制，它直接满足并不断满足社会的需要。因此，这个共同体必须像一个社会机构那样活跃，而且我们存在于这个共同体中，我们为别人生产产品完全是出于团结。所以，这里我们就有了一个“社会主义三角形”：生产资料的社会所有制、由工人组织起来的社会化生产以及满足社会需要的目标（这意味着是一个团结一致的社会）。这是所有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都必须努力实现的一种社会。这一进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我们必须同时从上述三个“角”上去努力，而且在长期内绝不能推迟其中任何一个“角”上的发展，因为未来不会来临，直到我们通过努力终结邪恶的资本主义。我们需要清楚的是，当我们试图要推迟某一个“角”上的发展的时候，也就是在允许资本的逻辑在这一地方肆意发展的时候。

辛向阳：资本主义之所以不能实现“人类的真正发展”除了勒博维茨先生所讲的理由外，还有两个重要原因：第一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导致的是人的片面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和追求利润的本性，使人的发展越来越趋向于更加片面化得发展；第二就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即生产的社会化与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造成的，这一基本矛盾使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呈现出生产力发展为全面发展提供了可能性与私人占有带来的全面发展的不可能性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尖锐，其最终结果就是促使新的社会形态即共产主义的出现。

郑曙村：我理解的“人类的真正发展”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实质是人类的彻底解放，这个崇高的目标是与资本主义不相容的。因为生产资料由少数人占有的制度设计，决定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不可能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资本主义私有制度必然导致社会收入分配两极分化，国家是资本家的总代表，政府是资本家的代言人。这使经济发展的成果不可能公平地惠及大多数劳动阶层。近几十年来，发达国家内发展的不平衡和社会的两极分化并没有减轻，甚至趋于严重，这表现在发达国家出现了中产阶级日益边缘化的趋势。加上随着社会竞争加剧，劳动者的压力更加沉重，人日益成为挣钱和消费的机器，人的精神世界日益贫乏，人的发展趋于畸形。实际上，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必须依赖于集体的行动和社会的发展与解放，只有实现了集体行动和社会的发展与解放，个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才是可能的。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实现了社会关系的根本性变革，有着集体行动的优势，为人的全面发展开辟了无限广阔的前景。要解决人的发展不平衡状况，最终只能寄希望于社会主义。

禚明亮：科学理论一旦被工人阶级所掌握，就会产生巨大的理论效力。您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今天的工人运动的契合点在哪里？

海勒娜·希恩：一直以来，马克思主义都是工人运动中最为强大的理论工具。然而，工人运动的力量在缩减，虽然现在比以前更加需要这一点。近期，占领运动是世界许多国家所爆发的一种最大规模抵抗运动，工人运动在参与这一运动的过程中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但在这次新的运动中，马克思主义只是其中一只力量，此外还包括无政府主义和社会民主理论等。

迈克尔·A．勒博维茨：不幸的是，目前马克思主义还很少影响到西方的左翼运动、工人运动以及阿拉伯之春和占领运动。从一定程度上讲，我认为这反映出20世纪对马克思主义的扭曲所造成的严重后果。马克思主义没有讲出当前社会运动中人们的最迫切、最重要的呼声。当人们不再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中心，马克思主义不能满足人们的需要，也就不足为怪了。因此，这是一个问题。

另外一个问题是一些马克思主义组织的问题，他们坚信自己的“后兜”里有解决一切问题的“良方”，因此相应地他们就要求所有社会运动都要听从他们。简而言之，就是一些马克思主义组织忘记了如何倾听别人的想法。

目前人民群众确实在遭受着苦难，他们确实也已经愤怒了。人们产生这场怒火的根源是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危机，现在则是食物生产的危机（这导致食品价格的上涨）。人们对他们感觉不公正的现象进行了回应。但是他们目前并不是借助于马克思主义，事实上，在许多地区，人们更多关注的是无政府主义。而且，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由于缺乏一种明晰连贯的左翼分析框架，以供人们沟通和学习，法西斯主义或许会趁虚而入，这一势头可以在当前的希腊看得最为清楚。因此，我们有着巨大的责任，向人们解释不公正的来源在于资本主义制度——就像马克思在19世纪坚持认为要超越“平等工资、平等工作日”的口号（他正确地将这一口号描述为一种保守派的口号），转而强调终结资本主义工资关系的革命性口号一样。但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首先必须倾听和理解别人的想法。如果我们不去这样做，法西斯主义和宗教原教旨主义等思想或许就会成功。

郑曙村：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理论体系，是工人阶级及其政党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它深刻提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总规律和总趋势，代表着广大工人阶级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160多年来，马克思主义一直在指导着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推动着人类的进步事业。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力是不容置疑的。当然，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力的大小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不同时期是有变化的，大致与社会主义运动的高潮、低潮成正比的。马克思恩格斯时代，马克思主义一直保持了强大的影响力，在20世纪初到20世纪中叶，借由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党创立的苏联以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大力传播达到了巅峰。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随着东欧、苏联社会主义的解体，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空前的低潮，马克思主义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大大减弱。虽然有所减弱，但马克思主义仍然具有广泛影响力和强大生命力，仍然是我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强大思想武器。在21世纪的今天，世界上仍有许多国家和政党以马克思主义为其国家或政党的意识形态。

今天，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力减弱确实是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怎样增强或扩大马克思主义影响力，这是我们当前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的重要课题。

禚明亮：您如何看待中国的崛起？如何理解中国模式或者中国道路？

迈克尔·A．勒博维茨：我深信不疑的是，21世纪的资本主义世界将进行一次深刻的变革和重组，而且中国将取代美国，成为世界上占主导地位的资本主义国家（以上海为中心）。这里有很多原因，其中包括中国政府通过吸引大量农村人口进城务工而确立的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政策，也包括政府通过国家的力量来推进关键部门和行业的发展。然而，我不认为中国是在走向社会主义。

辛向阳：我不同意勒博维茨关于中国不是走向社会主义的观点。这就是西方学者的思维方式。其实，中国是在走社会主义，是走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中国崛起的基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具有三大能力：集中力量办大事、成熟定型成大事、融合发展干大事。第一大能力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五年来，我们有效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严重冲击，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国内生产总值从26.6万亿元增加到51.9万亿元，跃升到世界第二位。赢得了世界的喝彩。第二大能力就是成熟定型成大事。我们的制度不断成熟定型，其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逐步提升。比如我们的政治制度和基本经济制度是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基础。第三大能力就是融合发展干大事。我们的发展是融基本经验与客观规律于一体的发展，是融全球视野与中国国情于一体的发展，是融民族梦与个人梦于一体的发展，是融工业化与信息化于一体的发展，是融现实与未来于一体的发展。

郑曙村：随着中国的日益崛起，如何认识中国模式或者中国道路成为一个热门话题。但对中国模式从概念到内容、实质乃至前景的认识争议不断。在中国模式的性质的认识上，西方学者有一种典型的代表性观点，认为中国模式本质上是“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或“国家资本主义”。勒博维茨持的也是这种认识。按他的观点，21世纪中国将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一员，而且是超越美国的资本主义国家。这种观点我是不敢苟同的。改革开放后，中国开始借鉴和利用资本主义的先进技术、管理经验、资金，实行市场化改革，所有这些都是在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的前提下进行的，中国无论是怎样利用资本主义，但从不搞资本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因而，中国的社会主义本质始终未变。即利用了资本主义的长处，又坚持了社会主义制度，发挥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所以，把利用资本主义看成是走向资本主义是错误的。中国模式或者说中国道路是社会主义本质的中国实现形式，而不是资本主义的表现形式。

（责任编辑：李俊丹 校对：贾建钢）

A811

A

1673-2030(2014)01-0046-05

2014-02-20

禚明亮（1986—），男，山东临沭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马克思主义研究系2011级博士研究生、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会主义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