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文垣医案》浅析孙一奎临证辨治规律

郭锦晨，潘翠群，汪 瑶

（安徽中医药大学，安徽合肥 230038）

孙一奎，字文垣，号东宿，安徽徽州休宁县人。因他一生行医注重人体元气之生生不息，故别号生生子［1］。孙氏深入研究医学理论及诸子杂家书，经30年，治疾多验，医技精湛，晚年名振三吴。《孙文垣医案》是《赤水玄珠全集》之一，系门人余煌、徐景奇及其子泰来、明来将孙氏治验按先后顺序汇编而成，反映了孙氏的临证辨治特点［2］。从《孙文垣医案》探析其临证辨治规律，对提高临床技能和学习孙氏学术思想与治验大有裨益。

1 元气受病，多从三焦辨治

“查少川公年四十三”案患者“脉浮大无力，悌其色，白中隐青”，孙氏认为此由气虚中满所致，言“下焦元气壮盛，斯能升降变化”，立温补下焦之法，用附子理中汤加砂仁、补骨脂、赤小豆、桂心等数帖后渐愈。“一书办年过五十”案患者“忽患下消之症，一日夜小便二十余度，清白而长……脉之六部大而无力”，此病缘由下元不足，无气升腾于上所致，孙氏立温补下焦之法，用熟地黄、鹿角霜、山茱萸、桑螵蛸、鹿角胶、人参、白茯苓等炼蜜为丸，盐汤送服，不久即愈。“南都大司马袁洪溪老先生”案患者因“过食瓜梨新藕，遂成泄泻”，误用润肠通利之剂，病情反复不愈，其“脉两寸短弱，关缓大，两尺洪大”，孙氏认为患者上中二焦元气不足，湿热下流，用补中益气汤提补元气，加黄柏、知母祛下焦湿热。“仲案侄孙”案患者“色黄口渴，小水短涩，腹胀不可言”，孙氏诊为真气虚而中满之症，治以温补下元并兼理气健脾，用参苓白术散加破故纸、肉桂等，佐以大附子、炮干姜温里回阳，调治而愈［3］。

2 温补之法，多法益气健脾

“陈仰山先生内人”案患者小产后出现“五更泄泻，面虚浮……左濡弱”，此为大虚且瘀血不去新血不生，孙氏急用温补之法，用人参、白术、茯苓益气健脾，佐以姜炭、粉草、香附、丹参，四帖后泻即止。“臧七房二老夫人”案患者“患痢……大便滑泄不固，舌干口燥生疮”，孙氏脉症合参，立升清降浊、补助元气之法，用四君子汤益气健脾为主，佐用葛根、芍药、黄连、桔梗、陈皮等。“舜田臧公”案患者“为人多怒多欲，胸膈痞胀，饮食少”，时医或治以平胃散或治以针砂丸，孙氏察其脉沉而濡弱，认为此由气虚中满所致，应温补升提之，用人参、白术、黄芪、茯苓益气健脾，加以炮姜、陈皮、泽泻、苍术等，脾气健运，清浊则分。“金文学达泉先生”案患者因痢服药后“六脉已和，但软弱”，孙氏认为患者病后气血不足，宜温补之，用八珍汤益气健脾补血，佐以陈皮、香附、阿胶、条芩等。

3 气虚发热，多遵甘温除热

“少司空凌老夫人”案患者“腹胀痛，发热，经过期不行者五日”，孙氏言“经闭非病，孕也”，发热腹痛实为气虚所致，用人参、白术、当归、甘草甘温益气除热，佐以芍药、香附、柴胡等，四帖后即愈。“倪少南内人”案患者“行经如崩，势不可遏，头晕眼花，脉右寸极软弱，左近驶”，孙氏认为此为气虚血热之症，用人参、黄芪、白术、粉草甘温益气，佐以荆芥穗、蒲黄、侧柏叶、姜炭，三剂而瘥。“有金良美者年十八”案患者“咳嗽吐红，下午潮热梦遗”，孙氏察其面色白而又隐夹青气，两足痿软无力，诊为气虚血热之症，用四君子汤甘温益气健脾加鳖甲、白芍、陈皮、通草、贝母、牡丹皮等药，二十帖后而潮热止。“吴东渠年五十又七”案患者“胸痞作胀，肌肉大削……遍身发热口渴”，孙氏诊其脉六部皆浮大，按之豁然空虚，言此中气大虚，元神俱脱，急用四君子汤补气健脾加白芍、葛根、粉草、木香、陈皮、藿香等，调治而愈。

4 痹证论治，多系痰湿相关

“丘太守镇山翁令侄”案患者“两手痉挛，指掉不能屈伸……寝室大减”，孙氏认为其乃痉挛症，言“少年时不谨欲，风湿之邪乘虚而入”，时医不分六经，一概发汗之，导致血气俱虚。阴血充盛，气血畅行，则邪风无以留着［4］。孙氏从燥湿、舒筋活络、补益气血立法，以五加皮、薏苡仁、红花、人参、鹿角胶、龟板、虎骨、当归、丹参、地黄之类，数剂则愈。“华岳令堂”案患者因右边手臂、肢节皆胀痛求医于孙氏，孙氏察其脉两手皆滑数，右尺软弱，言其为痛痹，治以东垣舒经汤为主，加羌活、升麻、桃仁、独活、猪苓、黄柏、防己、知母、黄连等，两贴即愈。“族侄孙君实”案患者“遍身筋骨疼痛，肢节肿痛”，孙氏察其六脉浮紧而数，诊为周痹，系湿热所致，用生地黄、红花、酒芩、酒连、酒柏、防风、羌活、海桐皮、威灵仙、甘草、赤芍药等，八剂即愈。“太塘徐公”案患者“手肘肩髃皆肿，肿处皆痛而发热”，孙氏察其脉，六部皆弦，又见其色青而白，此乃筋痿症，以五加皮、苡仁、甘草、苍耳子、枸杞子、回阳、人参、杜仲、黄柏等燥湿舒筋、补气养血，三十贴而全安。

5 补肾固本，多温阳血肉之品

“上舍张怀赤”案患者“每早晨肠鸣泻一二度……且未有子”，孙氏诊其尺脉短弱，右关滑大，用六君子汤加破故纸、桂心、益智仁、肉豆蔻、杜仲等温补肾阳之品为丸，温阳益肾，阳中求阴，服之则愈，次年得子［5］。“姚惠斋先生”案患者“夜多泄泻，泻必三五次……小便长”，孙氏言其为阳气大虚，虚中有寒，治当温补下元，兼之升举，用人参、黄芪、白术、白芍药、肉桂、杜仲、补骨脂补气助阳，佐以大附子、升麻、防风、生姜、大枣等，连服四帖而瘳。“程宅一老妪”案患者常头晕、脚软、大便溏泄、小水淋漓，孙氏认为其乃下元虚惫所致，用人参、黄芪、山茱萸、杜仲、薏苡仁、茯苓补肾固本为主，佐以白术、陈皮、山药、粉草，八帖即愈。“善易数者何洗心”案患者每饮食稍冷，必作胀泻，孙氏察其左三部皆濡弱，右寸亦然，关滑尺沉微，用温补下元之法，以补骨脂、杜仲、菟丝子、山茱萸肉、人参、山药为主，佐以白茯苓、泽泻、肉果，数剂而愈。

汪机私淑丹溪学说，薛己遥承东垣绪余，孙氏灵活地将汪机参芪用法与薛己温补下元法有机结合，温阳在肾，益气在脾，重视元气，为明代温补学派的兴盛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6］。孙氏诊治疾病善博采诸家之长而合之，正如其所言“业医者，能因古人之法，而审其用法之时，斯得古人立法之心”。从其临证辨治规律可知，孙氏既发展了汪机的学说，又丰富了薛己、李东垣、丹溪的治法，为医治病决死生者多验，不愧为新安医家中集大成者。

［1］邹杰，赵会茹.孙一奎临证治肾用药分析［J］.中医研究，2005（4）：63.

［2］张玉才.孙一奎生平、著作及学术思想初探［J］.安徽中医学院学报，1986，5（2）：16.

［3］郭锦晨.《素圃医案》“伤寒治效”中四逆汤的应用浅探［J］.湖北中医药大学学报，2014，16（1）：72.

［4］郭锦晨，段雷，周海来.“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理论在治疗“痒风”中的运用［J］.甘肃中医学院学报，2013，30（6）：24-25.

［5］王玉凤，黄学武，张晓军.孙一奎辨治痹证特色浅析［J］.北京中医药，2008，27（12）：948.

［6］张宇鹏.简述孙一奎临证施治思想［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13，19（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