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舟
壬辰年春夏之交,笔者在新疆文联大厦遇见从昆仑山摄影归来的李学亮,他皮肤黝黑,可以想见这次旅途的艰辛,可他依旧乐呵呵如弥勒佛一般。
一位作家说,李学亮又到昆仑“摄魂”去了。
李学亮1955年生于乌鲁木齐市,国家一级摄影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被中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人民政府授予“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称号,现任民进新疆区委会委员、中国摄影家协会副主席、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联副主席、新疆摄影家协会主席等职。
多年来,他自驾越野车走遍天山南北,行程100余万公里,拍摄摄影作品5万余张。他曾12次进入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10次进入罗布泊无人区进行摄影创作。2000年,在寻找罗布泊小河5号墓地的探险队中担任摄影师,成功为小河5号墓地拍摄考古资料图片数百张,被中央电视台等多家媒体报道。
他出版的代表专著有《天山南北》、《西风摄魂》、《穿越新疆》、《航拍新疆》、《新丝绸之路》(日文版)和《中国新疆李学亮摄影艺术》等;先后在北京、上海、台湾和日本等地举办过个人影展;他的作品获得中国文联摄影类最高奖——第六届中国摄影金像奖(创作奖),摄影作品《风迹》获得第22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览金奖;连续3年获得《中国摄影》反转片摄影十杰称号。
第一个为“小河”存照
1934年,瑞典考古学者贝格曼来中国考察,在新疆罗布泊孔雀河下游一条没有名字的河发现了后来命名为“小河”墓地的遗址,在这里他发现了他认为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木乃伊”。之后,“小河”又神奇地消失在大漠瀚海中。
2000年12月,李学亮应邀随新疆考古研究所所长王炳华教授一行11人,经过11天的苦旅,幸运地找到了“小河”。站在“小河”墓地前,王教授再次向大家重申了纪律:“任何人都不准动小河5号墓地上的东西。为了在胶片和电视里不留下脚印,摄影师先上,李学亮,你先上。”
李学亮欣慰地背起摄影包,扛上三角架,大步登上了小河5号墓地。想到1934年贝格曼之后自己是第一个登上“5号墓地”的中国人,他心潮起伏,把相机对准了小河5号墓地上的一切。
这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活动,而李学亮的拍摄生涯,也翻开新的一页。小河“摄魂”的经历使他认识到,丝路文明与文化将是人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
王教授感慨地说:“已经找过两次‘小河,但都没有找到,今日如愿了。自从贝格曼发现了‘小河之后,寻找‘小河已经成了中国考古学者们的一个夙愿,这将是新世纪中国考古学一件有意义的大事,全世界都会对此瞩目的。”
李学亮无疑是第一个为“小河”存照的摄影家。
把美丽带给更多的人
“博格达”一词出自蒙语,是“神灵”的意思,山上终年白雪皑皑,山下是明镜般的天池,是新疆最具神话传说和神性化的山峰之一。
李学亮走遍了新疆的山山水水,拍摄了数万张照片,每次经过博格达,看到远处的山峰,都使他想起小时候的梦。7月天,他开始“摄魂”博格达,先开车到阜康县的白杨河,然后租了马匹,找了一个哈萨克族向导,“你一个人去博格达峰干什么呢?”向导问。答:“拍照片。”向导不屑地耸耸眉毛说:“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给一个山照相么?”
在博格达峰,李学亮疯狂地寻找和摄取这座山瑰丽莫测的灵魂。当行囊里装满了感光后的胶片,踏上归途时,向导又问:“这些照片能有什么用,能值多少钱?”他回答:“这么美丽的地方,现在,只有你和我能看得到,而我的相片,把美丽带给了那些喜欢美而无法看到的人。”向导伸出大拇指说:“你是个好人。”
穿越罗布泊的艰难
罗布泊——一个众多考古学家和探险家向往的地方,而摄影家却对它望而却步。
李学亮常常为自己穿越罗布泊的拍摄经历沉醉,罗布泊“摄魂”成为他人生的一种新体验,他先后10次驱车进入罗布泊无人区摄影。
李学亮理性地认识到,进入罗布泊,需要做充分的准备,诸如车辆、骆驼、食物和水、御寒的衣物、合脚的鞋、帐篷、地图等等。他驾驶着自己的越野车进入罗布泊腹地,极目望去,巨大的雅丹(风蚀地貌),形态各异,气势恢弘,撼人心神。
行路难!接近楼兰的最后18公里路程,整整走了6个小时。
楼兰古城,成为世界上许多专家学者探寻的圣地。从楼兰古城再向南行,就是大片的盐壳地了。千百年前这里是罗布泊湖心,湖水干涸之后,泥土中的盐碱反渗出来,结成板块。又经过千百年的地壳运动,现在成为地表一层坚硬厚实的盐壳,如同灰色的海浪——汽车走在上面,就像在海中行船。走过这一段“船路”,穿越戈壁滩,就能看到沙浪之中伫立的米兰古城了。
熟悉他的同行说,李学亮进出一次罗布泊,无异于捡回一条命。
“摄魂”喀纳斯
喀纳斯的春季是美丽的,喀纳斯的冬季也是神奇的。
严冬时节,李学亮踏上了赴喀纳斯拍摄的旅途,从布尔津县开车到冲乎尔乡后,他只能转乘马爬犁经黑流滩、祁玛洛依村、绕道禾木河乡、贾登峪林场,最后到达喀纳斯。整整要在爬犁上坐14天,来回近400公里的路程。
他在冲乎尔乡一个村子里找到一个强壮朴实的维吾尔族向导吐尔逊江,并租了他的马和爬犁。这里的爬犁其实就是用马拉着两根长圆木,在两根木头中间连上几块板子,人坐在上面,就这么被马拉着走。不到半个小时,寒冷就会侵透全身,四肢僵硬。
上路时,雪又下了起来。村里好心的哈萨克牧民劝他等雪停了再走,因为前方的路都在狭窄的河谷中,可李学亮挡不住禾木河优美景色的诱惑,毅然起程了。
这条路,一边是悬崖峭壁,另一边是山,这么陡的路坐在爬犁上,真让人心惊胆战。把能穿的衣服都裹在身上,还冷得好像什么也没有穿一样。热气从口罩上面钻出来,立刻变成霜粘在睫毛上,眼睛眨几下就被粘了起来。就这样蜷缩在爬犁上,李学亮终于来到禾木河乡。
整齐的木房之间,飘荡着袅袅炊烟,山上笔直的桦林,齐刷刷地向上挺立着。雪的起伏,就是山的起伏,白雪覆盖了一切,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奇幻的童话世界。对着上苍赐予的这一幅奇丽景致,李学亮忘记了寒冷与疲倦,举起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
新疆知名作家周涛这样评价李学亮:“他是一只长久地盘旋在空中的苍鹰,锐利的眼睛凝视着大漠上的每一棵草丛;他还是一个在戈壁上披着褐色斗篷的独行侠,可以独自在戈壁上困守18个昼夜;他曾车陷荒原,弃车步行到远处的村庄……他过去是一个兵,后来是小号演奏员,1998年后以摄影为天职,自己买了台越野车,几年间自驾野马驰遍天山南北,行程120万公里。这个90公斤体重的披长发的汉子,终日奔波,不知疲倦,留下数万张珍贵的摄影作品。他是李学亮——这个摄影界的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