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科
(平顶山学院 文学院,河南 平顶山 467002)
陶渊明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最杰出的文学家,他从仕与隐的矛盾中挣扎既而觉醒,归隐后创作出大量的田园诗文,拓展了文学的表现领域,尽兴地抒发自我之情;在意境方面进行了自觉的实践;创立了平淡自然的诗歌风格,把文学自觉推向了时代的巅峰。我们从其诗文中可以看到他的文学自觉精神。
文学的主体是人,人的觉醒是文学自觉的前提,文的自觉是人的觉醒的表现形式。陶渊明正是由人的觉醒走向文学自觉的。这表现在他由传统文人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志向走向固穷守节、写诗自娱、书写个人喜怒哀乐的人生理想,完成了自我人格的一次觉醒。
人的觉醒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是密不可分的。陶渊明生活在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都异常尖锐的东晋末期。他少年颇有壮志,在《杂诗》其五中写道:“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可见他早年积极进取,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为国立功,对前途充满信心。到晋孝武帝太元十八年(393)29岁时,陶渊明才作了江州祭酒,然而,“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1]P2461当时社会黑暗,官场腐朽,到处布满了阴险的陷阱。而陶渊明个性纯真,追求自由又怀正志道,自然不满现实,不愿与统治者同流合污。但兼济天下的理想和“生生所资,未见其术”的窘迫生活,又使他不得不出仕。从诗文里可以看到诗人仕宦时期思想充满了矛盾与痛苦。如《庚子岁五月中都还阻风于规林》其二:
自古叹行役,我今始知之。山川一何旷,巽坎难与期。崩浪聒天响,长风无息时。久游恋所生,如何淹在兹。静念园林好,人间良可辞。当年讵有几,纵心复何疑。
据逯钦立《陶渊明事迹诗文系年》,庚子岁(公元 400年)陶渊明以桓玄官使至都上疏求讨孙恩,毕使后从都还荆。诗中记叙他奉命出使金陵返还仕途中的见闻,但吟咏的目标并未放在官差上。面对山川的坎坷,却后悔自己不该远离家乡,“借山川大浪暗喻仕途的艰难和风险,表现了诗人对官场的厌倦和对田园生活的热烈向往。”[2]P10“崩浪聒天响,长风无息时”一句,字面上是写船停江畔时所面临的恶劣环境,细看实为当时社会急剧动荡,政治风云变幻莫测的真实写照。朝廷腐朽,军阀割据,互相攻伐。这种政治背景下,个性率真的陶渊明寄身仕途,自然会挂念母亲思念故园。“静念园林好,人间良可辞”,要为园林告别“人间”,他的内心里萌生了归隐田园的念头。
还有次年写的《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据逯钦立考证,“陶是年假还,至七月赴江陵桓玄官府销假”[3]P75,其时陶渊明为桓玄幕僚。诗中写道“如何舍此去,遥遥至南荆”,大有上当受骗,无可奈何之感。后面的“商歌非吾事,依依在耦耕”,借宁戚和长沮、桀溺的典故来表达了自己归隐的愿望。他已经产生“投冠旋旧墟”“养真衡茅下”的想法了。
义熙元年(405),他对官场绝望了,彭泽令任上毅然归隐。这个从满怀壮志到失望最后绝望的过程终于成就了陶渊明,于将要归隐之际写的《归去来兮辞》是他彻底觉醒的标志性作品,“是他与官场诀别的宣言”[4]P400。从文中可看出他当时的心境是自责(田园将芜)、自悔(已往不谏,来者可追)、自觉、自醒(迷途未远,今是昨非)交织在一起的。他想建功立业而朝廷腐朽,他性情自然而官场黑暗,为生计出仕违背自己的本性。经过痛苦而且漫长的思想挣扎,他觉醒了。
《归去来兮辞》不仅是陶渊明人生转折的标志,还是第一真情之作。“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这一“悟”、一“知”、一“觉”,表明了陶渊明与官场彻底决裂的决心,显示着诗人主宰了自我。摆脱官场羁绊返回田园的欣喜跃然纸上,行文亦随之流畅轻快,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诗人为这生命史上的划时代作品,匠心独运,写得流畅清新,音节铿锵,自然成韵,呈现出一种天然真色之美。
欧阳修说“晋无文章,唯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一篇而已”可能是过誉,但可以肯定的是,《归去来兮辞》完成了陶渊明人格的彻底觉醒,也树立了中国文学史上表现士人文学自觉的高峰。时代造就了陶渊明,从此他以独特的人格理想实践着文学的追求。
文学的自觉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即创作的自觉、观念的自觉、批评的自觉。在文学走向自觉的过程中,最早出现的是文学创作的自觉。文学的自觉,是文学走向独立的一种表述方式,其意在说明,文学挣脱了政治、强权和经史诸子的束缚,超脱了过多的功利目的,摆脱了附庸和从属的地位,开始自主、自觉地表现作者生活的时代和社会,表达作者的思想情感,喜怒哀乐,可以较少约束地表达某一阶层或某一利益集团对社会时政的看法,较为自由地记述作家想要记述的事件或故事。就陶渊明而言,归隐田园,他有了一般文人所未曾有过的农耕生活经历,有了和劳动人民较多的接触。这使得他诗文的内容大为扩展,审美层次得到提升。在玄学盛行,唯美主义支配文坛的时代里,他创作出大量的田园诗文,开创了一个全新的表现领域。这些田园诗摆脱了政治、经学玄理的附庸和从属地位,以崭新的思想内容、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和平淡自然的风格表现出诗人高度的文学自觉精神。陶渊明文学创作的自觉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文学的自觉不仅是自觉的创作,而且更应该是自觉地去创作文学。陶渊明归隐后,躬耕自守,山川给了他自然,农夫给了他真情,生活给了他感受,个性的张扬与审美的冲动融入了诗人的血液,激励着他文学创作的热情,他自发自觉地用他的笔墨抒发对世情、人情和自然的体味,用纯真之心宣泄着他的喜怒哀乐。“他把自己的胸襟气韵贯注于外物,使外物的生命更活跃,情趣更丰富”[5]P375,一篇篇诗文便应运而生。
首先,陶渊明把目光投向了平凡无奇的乡村,以田园生活为内容,尽情地抒发自我之情,展现淳真个性,塑造自然之美。他把农业劳动视为自然的生活方式,歌颂在劳动生活中包含的美的意趣。在他的笔下,农村生活、田园风光第一次被当作重要的审美对象,为后人开辟了一片文学新天地。诗歌与日常生活相结合,唱出的田园之声,使文学摆脱了佛学哲理代言的身份,成为抒发诗人自己的主体情感的工具。他把诗文的题材范围推及田园、乡村、日常生活之中。开创出田园诗文这个全新的领域,扩大了诗歌的审美视野。
其次,陶渊明的诗文通过描绘田园风光,来抒发对纯洁的田园的热爱之情和对污浊的社会的憎恶。如《归园田居》第一首,通过对草屋茅舍、榆柳桃李、远村炊烟等景物的白描,流露出对田园风物的由衷喜爱和深切依恋。诗人把仕途斥为“尘网”,把投身其中看成是做了“羁鸟”、“池鱼”,把回归田园说成是冲出“樊笼”,重返“自然”,表现了他对丑恶社会的鄙视。
再次,他的诗文还赞美了田园生活中和谐美好的人际关系。诗人避开了官场的车马喧扰,在悠然自得的生活中,获得了自由而恬静的心境,也接近了下层文人和农民。这里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谈心赏文:“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移居》其一);和朴实的农民共话农事:“时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归园田居》其二);有邻里的相与宴饮:“漉我新熟酒,只鸡邀近局”(《归园田居》其五)。诗人写自己与村人交往中的这些生活小事,来表现对乡野间和谐人际关系的赞美。
最后,陶渊明的诗还抒发了参加农业劳动的生活感受,这是文人诗篇从未触及的领域。如《归园田居》第三首:“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诗句透过对劳动情景的描绘,抒发对自食其力生活的热爱和珍惜,表达了回归自然坚定信念。《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诗说:“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虽未量岁功,即事多所欣。”在田野风景和农事活动的描写中,洋溢着一种喜悦之情。由于诗人亲自参加了农业劳动,并由衷地喜爱它。劳动,第一次在文人创作中得到充分的歌颂。他的田园诗表现了只有一个劳动者才可能体会的思想感情。如《归园田居》第二首:“桑麻日已长,我土日以广。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表现了他对农作物收成的密切关注;《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陶渊明不仅亲自参加农业劳动,是第一位“开春理常业”的诗人,而且以“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诗句表达了对不事农桑者的鄙视之情。“在田园中,他对于自然,不只是美的感受,不是欣赏着,不是旁观者,他就生活于其中,与之融为一体。”[6]P166
陶渊明诗文的内容是非常丰富的。因为回归后没有官场冗务,有了乡村生活的体验,有了和下层人民的接触,见到了更多的残酷现实;没有了“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的苦恼,有了更多的思索,抒发自我情感的愿望愈加强烈。没有政治的束缚,没有名缰利锁羁绊,他便兴之所至,诗之所发,真情所到,他的创作是一种自觉自愿的,非模仿性的文学创作活动。
陶渊明除了在诗歌内容上自觉实践外,对诗歌意境的贡献也是显著的。人们通常将描写的生活图景和表现的思想感情融合一致而形成的境界,称之为意境。陶渊明诗歌主要是歌咏田园风光的,他以强烈的审美意识,发现了自然景物的审美情趣,并把自己的主观情感融入所描绘的客观事物之中去,在客观景物的白描中,寄寓了深厚的主观意识,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在这些日常生活的叙述描写中,情与景会,境与意合,情理形神达到高度完美的统一,创造出一种“物我合一”的艺术境界。
如《饮酒·结庐在人境》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写景如画,意境高远。诗人以赋比兴兼用的妙笔,构成了一个真淳自然,元气浑成的艺术境界,给我们以美的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两句对情与景的关系处理得尤为绝妙。诗人在东篱下采菊,偶尔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苍翠、静穆、巍然的南山姿容,日夕佳景,飞鸟自由自在的飞回南山。这是何等令人神往的情景。诗人高雅的情致,悠然的感受,也蕴含着诗人和大自然一刹那间的交感共鸣,确实是神来之笔。
“见”,是无意中的偶见,南山胜景和采菊时悠然自得的心境正好相吻合,合成物我两忘的“无我之境”。“悠然”二字也妙,既是指诗人望见南山之时的悠然心情,也是诗人眼中悠然的南山。南山胜景如何?诗人说是“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南山暮色中,一群群归鸟正向远山的怀抱翩翩飞去。这结伴飞返的鸟儿,是实写,也是兴喻之象。联想陶渊明其他作品中的“羁鸟恋旧林”、“鸟倦飞而知还”等诗句,我们会感到,目送飞鸟归山的诗人仿佛化身为鸟,悠然自得归返大自然之中。这时的山与庐,鸟与人,在诗境中合成一体了。所以诗人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也正如逯钦立先生所说,“归鸟群使人感受到真朴自然意趣”,[3]P90心境与物境已合为一体,其中的真意,还用得着语言去表达吗?
王国维先生将中国诗歌意境分为“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7]1,并且独具慧眼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作为“无我之境”的典型代表。陶渊明以自己独特的审美实践,奠定了中国诗歌的“无我之境”的艺术境界。
诗是纯粹白描,没有一字染情,然“处处景语处处情”,在这里陶渊明把冲出“尘网”的喜悦和对田园生活的热爱倾注到所描绘的乡村景物上,方宅、草屋、榆柳、桃李、村落、炊烟,鸡鸣,情趣盎然,生机勃勃。恬静美好的田园风光和追求自由和谐的人生乐趣融为一体,达到“天地与我并发,万物与我为一”[8]39的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不动声色的白描中,无不透漏出诗人对笔下景物的深切依恋。。正如郭预衡所言:“‘暧暧远人村’四句,作者似乎以纯客观的态度写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其间全无情绪性的渲染,但这白描的景物,却又衬出诗人心灵的晶莹剔透。只有人的心纯净如止水,如明镜。自然的影像声音,才能最真实、最细致的为人的感官所领会。”[9]P73安闲的环境,宁静的气氛,充满浓郁的诗情画意描写之中,我们感受到诗人精神的释然和轻松愉快。陶渊明带着自觉的文学追求,特有的审美的眼光,真挚的感情,深挚的热爱来感受自己生活的环境或事物,把自己的主观情感、意趣、追求完全融合到描写的对象中去,并且把它们艺术再现到物我两忘的程度,成为中国文学史上意境理论的第一个实践者。
归隐后的陶渊明不仅为文学开拓了新的表现领域,并且开创了文人亲近自然的先河,他将“自然”提升为美的至境,创造出平淡自然的诗歌风格,这和东晋诗坛崇尚和流行的华丽雕饰的诗风是截然不同的,陶渊明自觉追求平淡自然的诗风,是诗人有意识的自觉的美学追求。这使他的文学自觉从内容扩展到了审美领域。
陶渊明诗的平淡自然的风格,首先表现在取材之平易自然,善于通过宁静淳朴的乡居生活的描绘来表现诗人恬静的心境和淳真的情感。他的情与万物的情有一种共鸣,不是旁观者,不是欣赏者,不是过客,更不是占有者、附庸风雅者。他是自然界的一员,完全地归化自然。
陶渊明的诗写的都是自己亲身见闻和感受,诗中的生活场景又为人们习见。他的诗正是选择了带有典型意义的景物和事物,用人们熟知的形象,艺术地再现了自己的生活和理想,让人一读就懂,才倍感亲切。同时他又能与读者真诚相见,不虚夸,不掩饰,自己的生活困难、思想矛盾,都能坦率的和盘托出、不避丑拙,毫无矫揉造作之态,诗中处处有诗人在,有真情在,读其诗,如见其人、如见其心,确实是“情真景真、事真意真”。如《和郭主薄二首·蔼蔼堂前林》描写了夏日乡居的淳朴、悠闲生活,表现出摆脱官场牢笼之后那种轻松自得,怀安知足的乐趣。全篇似乎只随意拈了几个极平常的生活情景:树下乘凉、读书弹琴、美酒自斟和稚子学语,但诗人紧扣一个“乐”字将它们组合起来,整个生活的纯真之趣就跃然纸上。首两句写景只一个“贮”字,仿佛仲夏清幽凉爽的林荫下贮存了一瓮清泉,伸手可掬一般,平淡中有醇味,朴素中见奇趣。“卧起弄琴书”的“弄”字微妙地表现了诗人那种悠然自得,逍遥无拘的乐趣。全诗“无夸张”、“无虚浮”,通篇展现的都是人们平时习见的生活,只以淳朴真情动人,平淡冲和,意境浑成,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且诗句如叙家常,然皆一一从胸中流出,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因而使人倍感亲切,从中不难体会诗人返璞归真,陶然自得的心志。
陶渊明诗平淡自然的风格,还表现在语言之自然,即追求语言的质朴和适应性上。陶诗的语言平淡质直,不用雕饰辞采。始终保持着民间语言质朴平淡、清新活泼的本来面目。他自觉追求语言和谐,即适应性,适合作者的心性,适合所描绘的对象,适合所表达的情感。陶渊明生性简易淡泊,而落笔触目皆是山林田园牧歌,采用自然平淡的“田家语”,和所描写的田园自然风光及闲居生活高度和谐一致。如:“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过门更相呼,有酒斟酌之。农务各自归,闲暇辄相思。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此理将不胜,无为忽去兹。衣食当须纪,力耕不吾欺。”(《移居二首》之二)诗酒唱和,欢聚谈笑,经营衣食,不忘力耕。平淡枯燥的耕读生活,在诗人笔下显得如此充实美好,诗情画意,风神摇曳。这是因为诗人不雕词琢句,用朴素的口语化的句子如实写出。虽然质朴平淡,没有绮丽华美,还是为我们带来绝妙和沉醉。如写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癸卯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只是平平常常十个字,就写出了雪落无声的轻柔意态。写风“有风自南,翼彼新苗”(《时运》),只一个“翼”字,便将南风微拂新苗摇曳之态写的和煦暖人。“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等等,都是明白如话的佳句。
摆脱了世俗功利的陶渊明自觉作诗为文,不祈浮名,不媚陋俗,只求质朴平淡自然,明白如话,使人耳目为之一新。对“自然”的认识达到了他所在时代的巅峰,即使今天看来,也没多少人可以超越,对“自然”的追求使得他的诗歌葆有一种清新之气。他由一种“积极的、合理的人生态度而获得他所特有的与生和谐的感觉,这种生之和谐产生了中国最伟大的诗歌。”[10]P24
在东晋纷繁复杂的时代背景下,陶渊明凭着率真而追求自由的个性,“固穷守节”和“崇尚自然”的志趣,经过十三年几仕几隐的挣扎,终于获得人格的觉醒,终与统治集团决裂,走上了文人真正归隐的道路。他归隐后的文学创作彻底挣脱了政治的藩篱,摆脱了世俗功利的羁绊,以崭新的思想内容、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和平淡自然的风格显示出高度的文学自觉精神。他笔下的文学不再是经学玄理政治的附庸和从属,而是堂堂正正的为诗人自己导达意气,抒发情怀。他开创了田园诗这个全新的题材,拓展了诗歌的表现领域。他以强烈的审美意识,独特的审美实践,奠定了中国诗歌的“无我之境”的艺术境界。归隐后的陶渊明最能领略自然之美,诗文以取材的平易,语言的平淡创立了平淡自然的文学风格,为魏晋诗坛带来自然清新之气。他在归隐中创作的诗文达到了魏晋文学的最高境界,也把文学自觉推向了时代的峰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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