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云山:殖民时期中印关系的伟大智者

2014-03-31 15:47郁龙余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4年11期
关键词:云山泰戈尔印度

郁龙余

(深圳大学 印度研究中心,广东 深圳 518060)

谭云山被称为中印现代关系史上友谊金桥的一位建造者。他于1927年在新加坡受到泰戈尔邀请,1928年来到印度国际大学,1937年成立中国学院,一直到1983年在菩提迦耶圆寂,凡五十余年一直为中印文化交流奔忙。著名学者季羡林说:“云山先生踏着法显、玄奘、义净等古代高僧大德的足迹,从事继承和促进中印两个伟大民族间的传统友谊,可以说是穷毕生之力。”②谭中:《谭云山与中印文化交流》,第xvi页,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时代虽不同,但是“最后他们都以文化交流的辉煌业绩彪炳史册,其无量功德赢得后人的敬仰”③郁龙余等:《梵典与华章》,第465页,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印度真正学科意义上的现代汉学的开拓,肇始于国际大学。谭云山在《印度之汉学》中指出:“汉学之在近代印度始具规模者,梵斯佛菩尔提(Visva-Bharati)大学可称为发祥地。该校始创汉学研究于其研究部(Vidya-Bhavana)时为一九二一年,沙司铎氏(Vidhushekhara Bhartacharya Shastri)任该部主任。一九二四年,诗圣太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应北京各大学主办之学术讲演会邀请来游中国,该会主席为晚近大学者梁启超先生——当时曾有交换学者与教授之建议,拟请沙司铎氏偕同其他学者自印度和平庄(Santiniketan)来北京讲授梵文并研究中文;一面则请梁启超氏与其他中国学者数人至和平庄协助研究汉学之机关,同时研究梵语。”④谭云山:《印度之汉学》,《图书月刊》第一卷,第七、八、期,第54页,1941年。由于种种原因,这个动议并没有实现。印度国际大学汉学研究获得实质性的发展,是在泰戈尔的支持下,谭云山建立中国学院之后。

1928年,谭云山应国际大学研究部主任沙司铎之邀,开班教授中文,“学者凡五人,其中二人为大学教师,三人为作研究工作者。两教师之一为默克海略氏(Probhat Kumar Mukherji),为梵斯佛菩尔提大学教授兼图书馆长,博学多识,为孟加拉名作家……但开班教授此课者,余并非第一人。当余至该校以前,已另有中国学者林君讲授中文历史二年矣。除该程以外,晚近英国大语言家戈林博士(Dr.Colins),时为该校比较语言学教授,亦从余研究中国经学。戈氏通语言达五十种,熟谙中国文字,余赠以老子及四书,彼即以研读焉”⑤同上,第55页。。

中国学院,又称中文学院,在印度语言中被称为Chīna Bhavana,直译为“中国宫”或“中国大厦”。但实际上,她从成立的那一天起,一直是国际大学中一个独立经费、独立管理、独立教学的特殊学院。直到1951年,国际大学由私立大学改为国立大学。在中印现代关系史上,特别是在那中国全民抵抗日本侵略、印度人民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悲壮岁月中,中国学院发挥了难以替代的巨大作用。

中国学院的原动力是泰戈尔,她的实际缔造者是谭云山。泰戈尔和谭云山是一对异国忘年交,他们之间的故事使人感动。正是泰戈尔和谭云山之间的人世少有的隆情厚义,才催生了中国学院和印度现代汉学。另外,谭云山百折不挠、庄敬弘毅,以及中国、印度的许多英杰的鼎力支持,也是中国学院成功的不可或缺的条件。

1933年,谭云山为中印学会立下宗旨:研究中印学术,沟通中印文化,融洽中印感情,联合中印民族,创造人类和平,促进世界大同。这个宗旨后来变为中国学院的宗旨,是谭云山为之奋斗终身的三十六字真言。谭云山有几个身份,一是国际大学教授,中国学院院长;二是中印学会秘书,实际的操作手;三是文化专员,这是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给的头衔。当然,他还有几个软身份,泰戈尔的朋友与学生,尼赫鲁的朋友,甘地的敬仰者,释迦牟尼的信徒。在谭云山的一生中,他始终坚持了两个最基本的身份。一是中国人的身份,始终拿着中国护照;二是学者的身份,他始终热衷于教学和学术。一度有人劝其加入国民党,但是他婉拒了。但是,仍有极少数人怀疑他的身份。面对这种怀疑,他理直气壮地说:“文化学术事业,最为清高尊严,苟借此掩蔽,以从事政治活动,岂不损人格与自丧地位?曷能讲学?至于遇有中国官员来印,辙来访问中国学院,这是一种游历参观性质,亦为一种同情与爱护,尊重文化学术之表示。绝对不能同政治关系,混为一谈。”①新加坡《南洋商报》,1950年9月7日。以上是1950年谭云山为新加坡《南洋商报》所写特稿《谭云山与国际大学中国学院》的内容。

谭云山自认识泰戈尔开始,为中印文化事业奋斗终身,主要取得以下七大功绩。

一 白马投荒,创建中国学院

1927年7月,谭云山在新加坡和心仪已久的诗圣泰戈尔相识。泰戈尔慧眼识英才,热情邀请不到30岁、没有大学文凭的谭云山到国际大学任教。意气风发的湖南才俊谭云山,深感知遇之恩,决心白马投荒,为中印文化交流贡献终身。1928年9月,谭云山结束自己在南洋的大有前途的事业,告别新婚妻子来到印度的圣地尼克坦。谭云山认识到,要在圣地尼克坦站住脚,真正将中印文化交流事业开展起来,必须有一个运作机构和场所。于是,筹资建设中国学院大楼成了谭云山工作的重中之重。在《建设国际大学中国学院计划书》中,谭云山写道:“本学院院所,包括一会堂兼图书室并教授二人学员十人之住室及厨房等。建筑费约需三万罗比。合中币约三万三千元。”②谭云山:《印度国际大学中国学院》,金克木译于1942年8月18日,原载《印度日报》,重载于《时事月报》。见《深圳大学印度研究通讯》,2009年第3期(总第4期)。原稿存深圳大学谭云山中印友谊馆《谭云山文献》。

谭云山当初的思路,是个人捐款或公家拨款均可。“若由一人独捐,则以其人名名此建筑,以为纪念。若由众人合捐或公款提拨,则另作特别纪念。如将来范围扩充,可再建筑一独立会堂与一独立图书馆等。”③同上。这个计划说明,谭云山有相当高明的管理才华和发展眼光。1934年10月,谭云山携带泰戈尔的书信及建院计划书回国。上下奔波游说,终获成功。“所募集的款项,已足够修建一所中国学院的房舍及购置必需的用具。”④同上。除了金钱之外,谭云山还收获了更为宝贵的精神财富:“我获得了我国几乎所有重要人物的同情与热心。这些人中,我要列举下面的几位:即现代中国的文化领袖之一,故蔡孑民先生,今日中国最崇高伟大的人物与领袖蒋委员长,考试院院长戴季陶先生,立法院副院长叶楚伧先生,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孔祥熙先生,教育部长陈立夫先生,中央研究院院长朱家骅先生。而戴季陶先生之鼎力倡导与陈立夫先生之热忱赞助,尤令人感激不已。”⑤同上。在谭云山的奔走下,1935年8月,泰戈尔收到由南京中印学会汇出的31,712卢比7.5安那的建设款。1936年,谭云山回到印度,立即开始建设中国学院大楼。1937年4月14日是印度孟加拉历元旦,中国学院宣告成立。泰戈尔兴奋不已,说:“今天在我真是一个伟大的日子。这是我久已期望的日子。”又说:“今天开幕的这所学院,将成为中印两国日益增长的更广泛的了解的中心与象征。”⑥同上。他为中国学院写了一首《赞颂诗》和一首《颂诗》(song)。圣雄不能亲临,他致信泰戈尔祝贺道:“谨祝中国学院为中印新交谊之象征。”致信谭云山说:“你的努力,很有价值,谨祝其成功圆满。”原本答应担任开幕式主席的国大党主席尼赫鲁,因病(实为英兵所阻)没有出席,就委托他的独生女儿英迪拉带来了“一封很感动人的长信”,称这是一次“伟大的典礼”,“其伟大处正在一则唤起悠久的过去的回忆,一则也在其预告将来的同盟以及锻炼出使中印更加接近的新的连锁”⑦同上。。

中国方面对中国学院的成立,也表示了巨大的热忱。大批政要名流、社会贤达来信来电。1937年4月1日,蒋介石以委员长身份致电泰戈尔:“闻中国学院开幕,曷胜欣忭。亟愿与阁下合作以阐扬东方文化,致人类于和平幸福,而导世界于康宁协和。谨电致贺,并颂健康。”⑧谭云山:同上。原稿存深圳大学谭云山中印友谊馆《谭云山文献》。《谭云山文献》第1卷中的译文的字句稍有不同。蔡元培、戴季陶、陈大齐同日致电泰戈尔:“太戈尔先生慧鉴:中国学院成立,曷胜欣慰。愿共同努力,发扬东方之学术与文化,以进入人类和平幸福之域,而谋大同世界之实现。谨以至诚祈中印文化合作伟大之成就,并祝先生暨诸同志健康。”①见深圳大学谭云山中印友谊馆《谭云山文献》,第1卷。

在中印友人倾力支持下,谭云山以中国学院首任院长的身份开展建院工作。总体而言,进展顺利。1942年,建院五周年之际,蒋介石夫妇又捐一笔款。谭云山不无感激地写道:“最近蒋委员长与蒋夫人又捐了三万罗比的一笔巨款,为扩充院舍之用。”②新加坡《南洋商报》,1950年9月7日。

在泰戈尔的支持下,谭云山成功筹建中国学院大楼,大楼正门上方由当时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手写的“中国学院”四个大字赫然醒目。从建院那天起一直到现在,中国学院始终是国际大学最耀眼的景观,她和谭云山的名字紧紧联在一起。

二 募集图书,建印度首个中文图书馆

图书馆对于一个学院的重要性,谭云山十分清楚。所以,无论在1933年由他起草的《中印学会:计划、总章、缘起》中,还是在印度的印中会一经成立,由他在泰戈尔指导下起草的《建设国际大学中国学院计划书》中,都十分强调中文图书馆的建设。他在《计划书》中说:“本学院先设一图书室将来再扩充成一图书馆,专收罗各种新旧中文书籍以及有关于中国文化史地等之其他各种外国文字之书籍。”③同上。

由此可见,谭云山想建的中文图书馆,是包括各国文字在内的中国文化图书馆。甚至他还想往文化博物馆方向发展,在《计划书》中他还写道:“如果将来事实可能,并增设一文化馆,以陈列中印两国各种有关文化之事物。”④同上。

图书募集工作进展顺利,谭云山说:“我募来的书籍,甚至比我预计的数目还要多。中国中印学会,购赠了十余万卷中文书。其他友人与出版家等,也捐赠了此数的一半。大部分都是关于中国佛学、经学、史学、哲学、文学、艺术等的重要而珍贵的书籍。”⑤同上。中国中印学会成立于1935年5月的南京,蔡元培任理事会主席,戴季陶为监事会主席。“中印学会一成立,就决定向印中学会赠送一批图书,在国际大学建立中国图书馆。这批图书陆续运出,首批就有六万册,前后共有十多万册。中印学会所赠图书至今仍是国际大学的镇校之宝。”⑥郁龙余等:《梵典与华章》,第463页,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1949年之后,中国学院的中文图书馆建设,不断得到新的动力。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1957年1月周恩来总理访问印度,接受国际大学荣誉学位,发表演讲、捐款并赠书。谭云山特别珍视和周恩来的友谊,特别将周总理赠书的书目卡片抄录后珍藏起来。1967年谭云山退休,在《谭云山文献》中记录着当时的馆藏情况:

中国学院图书馆:

中印学会赠书22,314册。

自购、总图书馆转给他人赠书中文7,125册。

其他文字2,331册,共9,456册。

周恩来总理赠书11,762册。

1967年7月1日存书43,532册。

第一批中印学会赠书为谭云山1934年亲自在南京购置,费银2万元。书目845类,共20,097本。

第二批书亦由谭云山在南京亲自计划定购并指导。

以上两批共收到983类,共26,753本。

这些细节记录说明,自建院到退休,谭云山始终关注中国学院的图书馆建设。

谭云山深知佛典在中印文化交往中的重要性。“基于此点,谭教授请求当时之最高政治当局及教育部,惠捐上海频伽大藏经十部。于收到藏经后,彼即分赠下列各个文化机关:

(1)加尔各答大学Calcutta University

(2)巴特那大学Patna University(比哈尔邦)

(3)贝纳拉斯印度教大学Benaras Hindu University(北方邦)

(4)安达拉大学Andhra University(今安达拉邦)

(5)槃达喀东方研究院Bhandarkar Oriental Research Institute(今麻哈拉施特拉邦的浦那Poona)

(6)文开特什瓦拉东方学院Sri Venkateswara Oriental Institute(今开拉邦的提鲁跋提Tirupati)

(7)国际印度文化学院International Academy of Indian Culture(今巴基斯坦的拉合尔Lahore)

(8)大菩提社Maha Bodhi Society(今北方邦的鹿野苑Sarnath)

(9)孟加拉佛教会Bengal Buddhist Association(加尔各答)

(10)国际大学中国学院Visva-Bharati Cheena-Bhavana(圣地尼克坦)

此上海频伽藏共有释典一九一六部,计八四一六卷,合订成四一四厚册,附有樟木夹板,共装成四十夹。他希望此举能引起印度学者对中文研究的浓厚兴趣,并藉此增进两国间的亲密友谊。①[印度]巴宙:《中国第一位驻印“文化大使”》,载谭中《谭云山与中印文化交流》,第167页,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三 成立中国语言文学专业,招生开课

印度的中文教育以加尔各答为最早。因为加城是印度第一商埠,离东南亚较近,有较多华人在此经商与居住。华人中又以具有重文传统的客家人居多,所以中文教育在20世初,即已在加城华人中出现,教育对象主要是他们的子女。教育程度只停留在小学、中学层级。

印度大学的中文教育始于1918年加尔各答大学,但由于缺乏合格师资,学生常送到法国、越南、日本培养。印度高校的中文教育走上正轨,始于国际大学的中国学院,始于谭云山。

国际大学中国学院院章总则第二条说:“本院目的乃在建立并发扬中印文化之交流,因此本院将供给中国学者研究印度语文、宗教及哲学等,以及印度学者研究中国语文、宗教及哲学等之方便,而佛教为所有研究之中心。”这说明,中国学院既重视学习,又重视研究;既为中国学者提供学习印度文化的条件,又为印度学者提供学习中国文化的条件。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中国学院采取了两大有效措施:一设立“中国文化讲座”和“中国佛学会讲座”,二设立学员甲乙两种奖学金。

从结果来看,中国学院的专业教学是非常成功的。在不长时间内,国际大学成了印度的中国学摇篮,印度各大学的中国学师资几乎都来自国际大学,或者与国际大学有关。谭云山最早的学生只有五名,其中三名是教师,两名是研究人员。著名孟加拉文作家、图书馆长慕克吉教授就是其中之一。利用中国教育部设立的奖学金,谭云山组织交换的教授有师觉月(P.C.Bagchi)、蒲罗丹(Pradhana)和巴帕提(P.V.Bapat)。师觉月和蒲罗丹,都到过北京大学进行研究与教学。师觉月是印度著名中国学家,出任过国际大学副校长。蒲罗丹为著名梵文教授。巴帕提的交换并没有去中国,而是在国际大学中国学院做三年研究(1945-1947)。他出任过德里大学佛学系主任。在印度的留华学生中,日后成绩卓著的有白春晖(Paranjpe)、泰无量(Amitanth Tagore)、南希真(Ramanan)等等。中国派往印度的留学生有王汉中、沈锜、魏鉒荪等,都学有所成,在印度大学获得博士学位。

通过其他渠道到印度,接受中印学会和中国学院各种形式帮助的中国学子,不胜其数。后来事业有成的就有周达夫、吴晓铃、石素真、常任侠、徐梵澄、金克木、游云山、杨允元、巫白慧、冉云华、李开物、杨瑞林、糜文开等。其中,游云山不大为人熟悉。其实,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台湾尼众领袖晓云法师。1998年正值谭云山诞辰100周年,她在题词中写道:“余得住于学院前后五载,承谭院长之关照,感念之致!②原件存在深圳大学谭云山中印友谊馆。不少印度学人通过中国学院或得到中国学院帮助,而成就事业者亦不在少数,其中,包括郭克雷(V.V.Gokhale)、慕克吉(P.Makherji)、苏季子(Sujit Mukherji)等等。

谭云山十分爱护学生。他说,此生最大希望、最大财富是学生。他是用心、用生命来从事教育工作的。他十分赞赏孟子的“三乐”思想。有一次他去德里大学,中文系的学生闻讯请他开讲座。他就以孟子的“三乐”为题开讲,学生多少年后还赞叹不已。除了对孟子的崇敬之外,还有谭云山自己身世的原因。孟子说:“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谭云山是孤儿,幼失怙恃,尽孝之乐对他来说已不可奢得。于是他移孝作慈,对学生格外爱护。谭云山不仅在印度大学开设中文课程,而且以卓越的教风,树立了神圣的教师形象。有些学生称他为“中国圣人”,原因多从此来。

四 组织中印学者交流、学生留学

20世纪上半叶,中国和印度都处于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中国发生抗日战争和国共内战,印度处于英国殖民统治之下。中国朝野都需要印度特别是印度人民的支持,印度人民希望得到中国政府和人民的支持,而印英当局则心态复杂,既需要和中国保持同盟关系,又不愿意中国和印度民族力量走得太近。谭云山和中国学院刚好能满足中印之间处理复杂关系的需要。中印之间的许多学者、学生的交流,是通过中印学会和印中学会来操作的,谭云山则是实际的操作者。

在那段特殊岁月里,印度到中国访问的高级学者,几乎都是通过谭云山安排的。1944年5月,贝拿勒斯大学副校长、著名哲学家拉达克里希南访问中国,开启了印度学者来华讲学的先河。1945年11月,印度东方艺术学会副会长、著名美学家甘歌利应邀来华讲学,都由中印学会参与安排。

1943年,中印两国政府商定互设留学生奖学金。同年11月,印度派出首批留学生10名(实到9名)来华,受到中国各方面的热烈欢迎。中国派去的10名留学生(6人就读大学,4人学习实业与工程),也受到印度人的热烈欢迎。

1947年,印度成立临时政府,政权开始回到人民手中,尼赫鲁进一步加强中印学者、学生交流。当年派出著名汉学家师觉月到北京大学为首任讲席教授,并派出10名公费留学生,其中3名为大学助教,7名为硕士。作为对等,中国派往印度的首任讲席教授是谭云山。从中国派出的公费、自费留学生源源不断来到印度。

中国的印地语(印度国语)教育始于1942年的昆明东方语文专科学校,首任印地语教师辛哈(K.K.Sinha),由谭云山从国际大学选送。1949年,东方语专合并于北京大学东语系。

特殊年代,特殊身份,谭云山为中印学者、学生交流做出了特殊贡献。他在1946年3月15日写给教育部长朱家骅的信中说:“由部补助徐琥(梵澄)每月印币三百盾及常任侠、杨允元每月各二百盾,当由部中先一次寄给六个月。该六月之期,转瞬即满,应请部中继续予以补助,并将款先行汇发,俾各得安心工作,毋任感祷。”①此信存深圳大学谭云山中印友谊馆《谭云山文献》,第4册。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出,谭云山为当时的中印学者、学生交流,担负着非常重要而艰难的任务。信中提及的徐梵澄、常任侠、杨允元,后来都在学术上做出了巨大贡献。而在《谭云山文献》中保存下来的此类文稿非常多,说明他当年工作的辛劳与责任。

五 组织中印政要、名流进行互访

中印朝野在那特殊年代的特殊关系,给谭云山在组织安排政要、名流互访、交往中发挥才华的绝佳机会。1939年8月,印度国大党领袖尼赫鲁应邀访华取得重大成功。他受到中国朝野193个社会团体的热烈欢迎,接待规格完全是国家元首标准。当时,日机轰炸频繁,尼赫鲁在重庆期间,五次躲进防空洞。但是,正是这次访问,大大增进了他对中国的了解。他说:“中国人的承受压力的能力是令人吃惊的。但最使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们的从容镇定和抗战到底的决心。”②《尼赫鲁选集》,第10卷,第112页,新德里,1972年版。尼赫鲁的这次成功访华,和谭云山出色的幕后运作是分不开的。1939年8月18日谭云山致重庆各部门的一封电报说:“重庆分送中央党部朱秘书长,并转蒋总裁、戴院长、教育部陈部长,并转孔院长、叶部长钧鉴,印度领袖定于廿日飞华,已代致欢迎。到请款待。谭云山叩。”③《谭云山文献》,深圳大学谭云山中印友谊馆。

作为对尼赫鲁访华的回访,戴季陶于1940年冬访问印度。谭云山与戴季陶关系特殊,一是戴在中印学会、中国学院成立过程中角色重要,二是他对佛学有深厚造诣。谭云山称其为季师,给其他要人写信,称大鉴、钧鉴,对戴则称慈鉴。戴季陶这次访印,谭云山安排他和泰戈尔会见,和圣雄甘地会见。印度报章对戴访印进行了大量报道。当时,尼赫鲁已入狱,戴带着蒋介石的信和礼品到尼家慰问。尼在狱中对蒋和戴都写了回信表示感谢。拜访甘地则由大企业家巴佳基(J.Bajaj)陪同。这也是谭云山的有意安排。这次访问,戴季陶对甘地的“非暴力”思想和“新的自卫手段”,有了直接了解。1942年2月,蒋介石夫妇访印,是中印关系史上一件大事。访印的真正的目的,是说服印度民族领袖巩固同盟国阵营,同时要求英国尽早还政于印度人民。在谭云山的巧妙安排下,蒋氏夫妇与尼赫鲁在国际大学中国学院和去加尔各答的火车上,有足够的交流机会。为了和甘地进行沟通,谭云山陪同蒋氏夫妇来到甘地的“三等车厢”办公室,商谈五个多小时。还安排印度首富比尔拉用家庭素筵招待蒋氏夫妇,尼赫鲁作陪。这次访华,从总体上讲,取得了很大成功,1942年6月,甘地写信给蒋介石,表示无保留地支持中国抗战。

在接待社会贤达、宗教人士方面,谭云山也是全力以赴。重建鹿野苑中华佛寺,是道阶、德玉等高僧的心愿。在谭云山的努力下,新加坡商人李俊承出资在唐代佛寺原址附近购地兴建。1939年,宏伟的新寺落成,从缅甸请得巨大玉佛一尊。同年,李俊承出版《印度古佛国游记》,民国政府主席林森为其题辞“淑世仁踪”。1940年初,太虚法师率中国佛教团访印。太虚是中国佛学会理事长,在中外佛教界有着广泛影响。他拜访了尼赫鲁,尼与太虚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太虚还专程访问国际大学,除了和泰戈尔交谈之外,还和谭云山就佛教发展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希望谭云山利用自身优势,为重振菩提迦耶多出力。他给谭云山的题诗,表达了自己的殷切希望:

中华孔老释三家,次第曾开福慧花;好译大乘还梵土,菩提树再茁灵芽。

徐悲鸿的印度之旅,可以说时间长、成果多,在中印文化交流史及徐悲鸿艺术发展史上,都是极为浓重的一笔。徐悲鸿为甘地、泰戈尔所作的人头画像,在各国画家的同类作品中享有盛誉。在甘地、泰戈尔支持下,徐悲鸿在国际大学和加尔各答举办画展,泰戈尔亲自写序,热情称赞徐的绘画艺术。在国际大学期间,徐悲鸿吃住都在中国学院,和谭家结下了深厚友情。

从以上数例可知,谭云山待人接物,尽心尽力。除了知名人物,还有更多当时并不知名但又需要帮助的人。谭云山也热情有加,慷慨相助,“直到伤害自己为止”。

六 沟通中印民众,为抗战服务

除了在中印上层人士中做大量牵线、联络工作之外,谭云山还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直接向印度普通民众作演讲,宣示中国人民的抗战立场。回到国内,又利用一切机会,向中国民众通报印度人民支持抗战的立场和行动。中国需要印度人民支持,以争取抗战早日胜利。印度人民需要中国支持,促进民族独立早日实现。谭云山深知这两者互助互长关系,他发表一系列演讲、文章,在沟通中印民众,化解矛盾,发挥了很大作用。1942年3月7日,谭云山所写《良心的呼吁》一文,印度几乎所有大报,都有发表。文章呼吁印度民众,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世界和平,暂时停止抗英,参加到反抗德日法西斯的运动中来。1943年7月7日,是卢沟桥事变六周年,印度国大党举行中国日,谭云山应邀出席并作演讲,他说:“我向国际友人、印度朋友保证,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中国决不停止抵抗。我们为独立而战,为人类的公道与正义,为种族平等与自由而战。我们中国人最看重的是信用。孔子说:足食、足兵、民信三者中,最重要的是民信。一个独立、强大的中国对国联只会有益,不会有损,对整个世界也是如此!”

国大党发动的支持中国抗日的活动,谭云山积极参加和支持。1938年,国大党选派五名优秀医生援华。谭云山回到国内,对他们给予种种帮助。巴苏医生在1938年11月29日的日记中写道:“要是没有谭云山教授的不断关心与帮助,我们也许就完全脱离潮流了。”①[印度]B.S.巴苏:《巴苏日记》,第5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谭云山为了便于交际,给每一位医生取了中国名字。他的做法是,在每位医生的姓后面加上一个中华的华,巴苏医生就叫巴苏华。因为又方便又上口,大家都乐于接受。

支持都是互相的。中国人民对印度人民的独立解放运动,也给予了极大支持。谭云山是表达和实现这种支持的桥梁。当印度人民遭遇大灾害,中国人民在经济极端困难的状况下,依然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1943-1944年印度孟加拉大饥荒,死亡数百万人。宋庆龄、戴季陶等发起捐款。情况非常感人,有幼儿园小朋友做出小工艺品,出售后当善款捐出。谭云山将这些善款捐给了加尔各答的印度大菩提协会机构,由他们去拯救饥民。

谭云山长期生活在印度,在印华人所做善举,都会和他联系在一起。1944年5月底,谭云山突然接到甘地的一封电报,说:“我向中国表示美好的祝愿和热爱。”原来,在5月25日,六个中国人去拜访刚出狱的甘地。他们请甘地在以前的合影上签名,并为“哈里真”基金捐了一些钱。甘地为这六个人题赠:“1944年5月25日向中国表示我最良好的祝愿,世界对中国抱有极大的期望。”甘地的题赠和电报,已经将谭云山当作中国人的代表。而事实上,谭云山也确实当得起这个代表。

七 著书立说,出版刊物

作为一名学者,著书立说是应有之义。在那战乱、奔波的岁月里,谭云山用中英文写下了许多著作,不得不令人惊叹。据不完全统计,谭云山的主要著作有:

英文:A编写的书:

一 Cultural Interchange between India and China(1937)

二Buddhism in China Today(1937)

三What is Chinese Religion(1938)

四India's Contribution to Chinese Culture(1942)

五Chinese Studies in India(1942)

六My Dedication to Gurudeva Tagore(1942)

七The Visva-Bharati Cheena-Bhavana(1944)

八The Spirit of Indian and Chinese Cultures(1949)

九Great World Union and Union of Asia(1949)

十Ahimsa in Sino-Indian Culture(1949)

十一Sino-Indian Relationship(1950)

十二Ways to Peace(1950)

十三The History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1952)

十四Awakening of Consciousness: Sri Aurobindo's Message to the World(1957)

十五Twenty Years of Visva-Bharati Cheena-Bhavana(1957)

The above books were all published by the Sino-Indian Cultural Society, Santiniketan, India:

一 Modern Chinapublished by Kitabistan, Allahabad, 1944

二China, India and the War, published by The China press, Calcutta 1944

B.编辑的期刊:

The Sino-Indian Journal《中印学报》1947,1948

中文:

1、《海畔诗集》,广州,1930年

2、《印度洋上》(诗集),广州1931年

3、《世界历法与历法革命》,南京,1933年

4、《印度周游记》,南京,1933年

5、《印度丛谈》,上海,1935年

6、《印度自治》,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年

7、《印度六大圣地图志》,上海,1935年

8、《圣哲甘地》,南京,1936年

9、《诗圣泰戈尔与中日战争》,重庆,1939年

10、《印度人民对吾抗战同情》,重庆,1939年

11、《现代中国讲演集》,重庆,1939年

12、《南洋回忆》,新加坡,1950年

13、《祖国观光及其他》(诗集),印度中印学会,1959年①谭中:《谭云山与中印文化交流》,第301-302页,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和现代一些著作等身的学者比,谭云山的著作在数量上并不丰多,但自有特点。正是这些特点,奠定了他在现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上的不朽地位。

首先,谭云山是位思想者。他慎于思,敏于行。经过深思熟虑,而且在自己的行为实践中得到检验的,才付诸笔端。其次,谭云山学佛,善于内省。重感悟认知,不好侃侃而谈。所以,谭云山的文章言简意赅,内涵深远。虽然几十年过去了,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依然经得住考验。不仅如此,许多文字至今仍可奉为座右铭。例如,他为中印学会拟定的宗旨,后来又成为中国学院的宗旨。这三十六字,对于今天办在印度的孔子学院或整个中印文化交流事业,依然是可以奉为准则的。又如他对“中国教”的定义,不但精当、全面,而且深刻。②谭云山认为:“中国教”的宗旨是至善、至美,实践是正心、修身、齐家、治国以达到世界的太平幸福,天堂是天下大同,最终目的是天人合一。最能体现谭云山精神气质的是他的《中印箴铭》,值得我们今天原为人类进步事业作出贡献的志士仁人所学习和效法:

立德立言,救人救世;至刚至大,有守有为;难行能行,难忍能忍;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自觉觉他,自利利他;己立立人,己达达人;慈悲喜舍,禅定智慧;格致诚正,修齐治平。

谭云山是学者,但是为了强身健体的需要,他自创了一套《太极神功》,这套神功的口诀不但为中华武文化增添了新鲜血液,也显示了他的哲思与文采:

太极神功

上段:发端(起功)《天地与我并生,我与天地共存》

一 太极动两仪生 二 两仪交四象转

中段:精进(本功)《万物皆备于我,我与万物为一》

(一)乾通达 (二)坤开展 (三)震上旋 (四)巽后转

(五)坎荡漾 (六)离点然 (七)艮声峙 (八)兑深远

下段:圆满(结功)《放之则弥合六,退之则藏于密》

一、乾坤一,宇宙全;二、百物长,万事成。③谭中:《谭云山与中印文化交流》,第132页,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谭云山从小善诗,而且是多面手,不仅善旧体诗,也善新体诗、白话诗;不但用汉语作诗,而且写英文诗。其中,以旧体诗为最重要。他以诗记事、明志、述怀。一读他的诗,一个活生生的诗人就出现在眼前。所以,研读谭云山的诗,是了解他本人的最重要的第一手材料。1959年刊行的《观光祖国诗及其他》,是谭云山的重要诗集,收有观光祖国诗三篇廿四首,附赠陈毅元帅诗二首;解放后观光前诗二篇十六首,近诗九首;浴三洋诗三篇,每篇均五言二十句。另外,1968年8月谭云山作《忆昔八章》,是赠给妻子陈乃蔚的。“这八首诗更是谭云山对个人、对时局、对中印关系、对中国国内发展种种变化的一种大总结。”④同上,第141页。所以,是最见心见性的。

除了作诗之外,谭云山也有若干译诗。长期居住印度的谭云山,因交际和工作的需要,他除了通晓英语之外,还对梵语、孟加拉语有研究,从事汉梵、孟汉翻译。1934年,泰戈尔锡兰举行的释伽“成道、诞生、涅槃”纪念大会,被推为主席,他在会上诵了一首赞佛诗。事后泰戈尔用孟加拉文写出送给谭云山。1935年5月18日,加尔各答的大菩提社(Maha Bodhi Society of India)举行释伽诞生纪念会,请泰戈尔做主席。他在会上除了发表演说,还诵出两首佛诗。这两次会上所作佛诗,均由谭云山从孟加拉语译成汉语。谭云山对1935年的佛诗的汉译如下:①谭云山:《泰戈尔甘地与佛教》,载《中央日报》,民国24年11月2日,第2版。

(一)佛陀吾师尊,佛陀吾救主。汝之诞生地,真实在此处。此处之世人,残酷且苛刻。惟汝之仁慈,拯彼于永劫。助彼生信心,不复自失坠。彼因忘记汝,乃忘凶恶日。

(二)请就汝宝座,于彼堡垒门。当彼正傲慢,狂乐且欢宴。惟汝之光明,出自双目间。战胜彼醉命,无限之凶险。彼将无告者,蹂躏于脚跟。彼为柔弱者,锻制此锁链。

从谭云山的译诗可知,泰戈尔确是现代佛家大菩萨,戴季陶喻其为“维摩诘长者”,非常贴切而形象。同时,又可知谭云山译佛诗功底不凡,颇有唐宋译经遗风。

谭云山对出版工作看得很重,他总是千方百计迎难而上。其中,有两项值得一提。其一,他将1938年泰戈尔和日本诗人野口米茨朗之间关于侵华战争的四封辩论信,以《诗人对诗人》(Poet to Poet)的书名出版,在当时产生了巨大影响。其二,他在1947至1948年,得到师觉月的支持,编辑出版《中印学报》(The Sino-Indian Journal),对中印文化交流颇具意义,只是因缺乏经费而不得不停止。

以上,就是谭云山从1927年认识泰戈尔,许身中印文化交流事业,到1967年退休四十年间,为中国学院的开创与建设所立下的七大功绩。1967年退休之后,他继续为中国学院操劳之心不变,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加上其他一些因素,谭云山逐渐将精力投放到中印佛教交流事业之上,主要是在菩提迦耶筹建世界佛学苑。这也是谭云山当年投身中印事业的初衷之一。可以说,谭云山的人生分为两大阶段:1927年之前,主要在中国和东南亚,共29年,为其人生第一阶段;1928年至1983年主要在印度,共55年,为其人生第二阶段。在印度期间谭云山事业的和生活又可分为两个阶段:1928年进入国际大学至1967年退休,为中国学院阶段,共40年;1967年至1983年逝世,虽然仍常住中国学院,但心在菩提迦耶,并终老于斯,共16年,为菩提迦耶阶段。

从中国学院到菩提迦耶,谭云山的心路历程,在《忆昔八章》中表述得十分清楚。《八章》之二:“荏苒流光四十年,儿孙绕膝已成群;成家立业等闲事,一炷心香为救人。”他将在中国学院“成家立业”的四十年视作“荏苒时光”。这是一位退休者的淡定心态。《八章》之五:“中印交流已肇端,犹存佛愿未曾完;几时削发作僧侣,脱去白衣着黄衫。”这说明研佛、事佛是他的宿愿。但到晚年,他向佛之心愈老弥坚,还有时事与现实的原因。这在《八章》的最后一首诗中表述得更为清楚:“娑婆世界孽缘深,自性净清自照明;愿代众生无量苦,皈依释伽学忍仙。”②《忆昔八章》定稿于1968年8月2日,是给妻子陈乃蔚的赠诗。诗末有记:“赠妈:尘缘将了,来事未定。一时激动有感,赠此八章,聊当四十年辛劳艰苦同居纪念。从今不言家务,不谭闲话,不谈是非。存心养性,反省求己。冀能长生久视,离苦得乐也。”《忆昔八章》为存稿,见《深圳大学印度研究通讯》2009年第3期(总第4期),原稿存深圳大学谭云山中印友谊馆《谭云山文献》。

谭云山最后16年,为建造菩提迦耶世界佛学苑,呕心沥血,劳苦功高。《佛光大辞典》第7卷有条目“谭云山”,对其所作贡献,评价颇高。谭云山在中印现代佛教交流史和世界现代佛教发展史上,令人景仰和感叹!

谭云山逝世后,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夫人写信给谭中说:“他是位伟大学者,是崇高的文化人。泰戈尔师尊和我父亲都敬爱他。他和圣地尼克坦心连心,对增进印度和中国两大文明之间的了解作了巨大贡献。”③谭中:《谭云山与中印文化交流》,第295页,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中国著名学者季羡林在谭云山诞辰百年纪念文集的前言中,这样写道:“真正从事继续构建中印友谊金桥的人却不是太多,这样的人必须具备大勇气和大智慧,识见逾越侪辈,目光超出常人。换句话说,就是这样的人决非常人,决非等闲之辈。如果用一个譬喻的话,就是我们常用的凤毛麟角。世界上,在中国,有没有这样的人呢?有的,他就是谭云山先生。”④同上,第xvi页。

我们认为:“谭云山作为一名杰出的中国学者。为了中印文化交流,为了印度的中国学建设,奋斗到生命的尽头,最后终老五天。他是一位友谊的使者,文化的传播者,中华民族的赤子忠臣,印度人民的忠诚朋友。在那个翻天覆地的时代,他为中国和印度这两个伟大民族所做出的历史贡献,随着历史的流逝而显得越来越灿烂。中国古代对国家社稷有大功之人,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有谥号。现在是新时代,已无此惯例。但若论其牺牲之大,贡献之巨,当谥‘文忠’。”⑤郁龙余:《梵典与华章》,第457页,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时代发展到今天,我们回头再去看谭云山这位时代的伟大智者和他创办的中国学院,不觉得中国学院就是最早的海外孔子学院吗!谭云山不就是最早的孔子学院院长吗!谭云山和中国学院,对今天的中外文化交流来说,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和榜样作用。谭云山的一生,焕发着一种精神——谭云山精神。谭中先生和我将谭云山精神概括为:“献身中印友好,立意天下大同;修齐治平弘毅,难行能行终身。”⑥谭中、郁龙余主编:《谭云山》第184页,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时代发展到今天,中印成了引领亚洲乃至世界前进的重要力量,而文化交流依然是相互发展关系的重要内容。谭云山精神,值得我们在中印、中外文化交往中大力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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